焦焦和卡羅

敝小鎮被選為歐洲夏日必訪的八大大學城，圖為夜景。旅行社的宣傳文字這樣寫著：說這裡美到不像在橘子國，是個富人之城，石板路、溫馨的櫥窗、美輪美奐的市政廳，古意盎然，來這裡半天就會愛上。

【舊文】

橘子國的夏天不長，熱的日子前後加起來大約兩星期。只要溫度一高，橘子人連防曬都不擦就跑到戶外曬太陽，露天咖啡店總是高朋滿座，我打工的餐廳還有客人為了搶在室外的座位起爭執。明明室內溫度比較低也涼快，莫非是咖啡餐點配著飛揚的塵土和雨水一起享用比較天然？

溫度變化最明顯的莫過於昆蟲們的活躍，為了通風而開窗的後果就是家裡會有抓不完的蟲子。橘子國不像在寶島蟑螂到處爬但蜘蛛和蒼蠅的數量不遑多讓，不知怎地牠們就像是呼應這個巨人國的事實一樣發育得特別好，個個頭好壯壯身材結實。

蜘蛛們不出聲結個網掛在窗外待在牆角，噴點殺蟲劑用張除塵紙就能讓環境清爽一陣子，但蒼蠅大軍就沒這麼好對付了。這裡的蒼蠅不但精壯還中氣十足，飛起來像是自備立體聲環繞音響，這龐然的陣仗會以為家裡飛進了一群蜜蜂，常有人笑稱這邊的蒼蠅可是戰鬥直升機等級的。

一星期一次的垃圾回收日若碰巧遇到晴空萬里的好天氣，牠們嗅到氣味就會張狂進攻，不流行裝紗窗的橘子國民宅是牠們的最愛，飛進去找到適合的位置就立刻傳宗接代，可說是主婦在炎炎夏日的最大敵人。

想專心做事偏偏嗡嗡聲不絕於耳，煩躁到讓人想對牠們趕盡殺絕。通常我會先張望確認敵軍飛行方向，但牠們飛竄的速度總讓我誤以為自己得了飛蚊症那般難以捉摸。想心一橫把窗戶全開讓牠們自己飛走，偏偏沒有方向感的牠們就算門戶大開也飛不出去，就這樣持續在室內聲東擊西。惱人的聲響讓人火氣飆升但也只能先按兵不動，因為這樣追著牠們跑無濟於事，等牠們飛累了停下來休息再拿著拖鞋慢慢朝牠們逼近，看準目標斷然一擊，成功！

最常發生的是牠們沒頭沒腦撞到牆壁或是玻璃昏倒在地，這時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直接把敵人拿下。偶而也進攻者眾，這時得先拿殺蟲劑噴，藥水的氣味往往能讓牠們暈眩，收拾起來事半功倍。

面對這日復一日的場景總讓我想起村上先生的隨筆遠方的鼓聲。他說他躺在飯店的床上盯著天花板，腦中的疲憊化作了焦焦蜂和卡羅蜂。南歐的夏天蒼蠅想必不少，說不定半夢半醒之間的村上先生在義大利的飯店真的看到了焦焦和卡羅，只是牠們不是蜜蜂而是會發出嗡嗡聲響的蒼蠅。

橘子國主婦在炎夏披頭散髮精神緊繃的蒼蠅大戰，就像美好的宣傳文字和每次工作結束伴著我一路回家的馬斯河倒影一樣，是我日復一日平淡無奇的生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