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憶錄之三~2

八、赴越搶運軍需物資

我們在原防地休息約一星期後，派往各地出勤的官兵及車輛，皆已回營，就決定三天後出發，並將原留守的庫房所存油、材料、先裝上車，較重物品先上車，其餘的當天早餐後全部搬完，掃清房屋內外、再點交管理單位簽收，我們於十二月一日傍晚、安抵廣西全州的紹水一帶的新防地，此處高大的松樹參天，新建的車棚隱藏其間，是最好的天然防空屏障，營房分設在全鄉的廟宇、學校、祠堂、倉庫、等公共場所，各按其建築、結構及空間面積，配合各單位規劃實際需用情況，分別設置各本部辦公室、中山室、教室、庫房、寢室、大廚房、飯廳、盥洗室、等，另在戶外利用農閑時的稻場、及例假日學校的運動場作操場，野外的草地當大集合場，還算十分方便，軍民合作愉快，我們對環境還未完全熟悉、就在全營大集合中，部隊長宣佈：「除少數建車棚人員極為辛勞、留守防地短暫休息、並準備擴大編制外，其餘人員與車輛，全體出發鎮南關(今名友誼關)、搶運軍需物資，起程由副營長率領先裝載「鎢砂」( 據說是製飛機與軍槭)，明晨早餐後、先檢查車輛，八時出發到全州，裝主要出口原料、每包體積像最大的一塊磚(似目前一包四公斤重的米大)，但有五十公斤重，二十包即是一公噸，每車廂平舖一層即有兩公噸重，大家要特別注意到各車的載重量、及加自己車輛的總重量、決對不可超過五公噸，因這條公路的橋樑有部份是臨時搭建的，橋的兩端、各設有限制載重量逾5公噸的禁止牌豎立，萬一違規肇事，不但部隊名譽受損，人、車及所載的物資與安全最重要，切勿以身試法，尤其是中越交界地區、山多道路崎嶇又不平，況且我們還是新車，今午我曾與去過的部隊長、在電話中請示估算第一次去、每車以六十包為宜，據說：經過柳州南方的遷江渡船、因水流太急而且又深，故至今未建橋樑，車輛要用渡船運過江，因每輛卡車限制共 重五公噸，江邊兩岸車輛大排長龍，雖然軍車可優先，但是我們的車輛那麼多，每連要二十多船次，依目前輪渡數估計，全營的車渡完，約共需五至六小時，一天內則不易趕到南寧，最多到賓陽宿營，萬一其他單位的軍車也多，不知現在軍方與公路局合作搭建的浮橋、進行到何程度？為緊急搶運進口軍需物資，可否請層峰電話催生?據說已轉撥公路局運輸處的電話查詢，已回答「動工月餘，正日夜加班趕工中，照原預定計劃的進度，約可提前十天左右通車，近日可會同驗收、並有載重小的公路局客車自抱奮勇參加測試中，可能要等我們回程才可由浮橋通行，惟渡船仍保留、兩種同步進行，各選所好、可增加通行速度，公、商自用車輛、仍照舊收費，因浮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今後還要付出很大的維護安全費用，目前還是單行道，兩端用人力控制，必要時改用紅綠燈、或增加寬度改為雙綫通行、或另闢適當地方再搭建一橋，雙向對開、更安全又方便。

據說每二十包鎢砂(每包重五十公斤)、可換購戰鬥機一架回國、或其他等值的軍需品，例如: 飛機及軍車所用汽油、武品、材料、零件等 因此可作長期抗戰的後援，否則、戰時工商普遍蕭條，人民生活又不安定，各項稅收銳減，且政府與軍需支出費用倍增，國庫負擔比平時當然水漲船高; 因此我們的車輛全部規定、每車各裝載鎢砂六十包，剩餘噸位及空間，平均裝載各車負擔的載重量，日本軍閥當年曾誇大其詞的「三個月亡華」的惡夢，乃未深知中華民族生存於世、五千多年的歴史，必有其雄厚的根基、與先人遺留的傳統精神，即先總統蔣公曾於日寇九一八突犯瀋陽、一二八侵入淞滬後，於民國二十一年發起「新生活運動」、提倡四維「禮、義、亷、恥」以轉移社會風氣，「親、愛、精、誠」(含八德：忠、孝、仁、愛、信、義、和、平)，此即抗戰期間發揮最大功効的「重慶精神」、即「抗戰精神」，國民政府遷台後，原來各單位皆掛有此類標語，聞在民國九十年後、執政領導人心目中不習慣中華文化，甚至教育改革、也針對凡有此種內容的一律根除，對中華民族在文化復興基地來說，可稱得上是一大浩劫，因此近幾年來人民所感受到社會的病態、普遍皆公認是前兩屆大選、選錯領導人，造成國家損失元氣，貪汙無能掏空國庫、弊案之多、罄竹難書，敗壞社會風氣，莫此為甚。

全營第一次動員這麼多人員與車輛、及艱巨的任務，第一天因裝載費時、全部完成已近中午，各連提前午餐後，分批出發，沿途經過興安、桂林、陽朔、鹿寨、等大城市可安排為各單位小憩、等候脫隊車輛到齊後、再作躍進式行程，是晚宿營柳州，近市區的省公路旁、有一處可停車百多輛的廣場，可供我們紮營，而且靠近市區的一端、還搭建一座戲台，晚上還可供我們表演餘興，因當地屬第四戰區司令部所在、營部指導員已電話洽請當地駐軍、派衛兵暫時看守，免被其他單位佔用，等我們第一批車輛抵達，駐軍派的衛兵即完成任務。

當天傍晚我們首先到達栁州，原來本週輪到我連當營值星，就擔任先頭部隊，抵達營地後、先派衛兵去接待我們看守廣場的駐軍守衛，他們並在戲台後面兩間房內、各裝設一具軍用電話機，供緊急要公用，等我營通信兵來時辦理交接，十分周到、而且非常友好與合作，傳說桂系部隊與中央軍不和，我感覺似不確實。當即試接到戰區機要室吳中校之弼舅、與我通電話說：十多分鐘可到營地來看我(乃我離家第一位會晤的親戚長輩，因他辦公室就在附近山洞中)，此時我正與部隊長商討、如何接待他之際，不料值星官已從營門口、用吉普車迎接他到戲台後的臨時接待室，副營長很愛朋友，陪我們請假外出、用他的座車送我們先到官兵俱樂部，很快用完晚餐，就在附近電影院、看完一部「美國威爾遜總統傳」，附近坐位觀眾用驚奇目光看我、與他們兩位中校之間竟然坐一個中尉？我們後座有人輕言細語、猜我不像是副官定是晚輩？惟免生意外、我們即迅速坐原車、先送之弻舅回他防地，他很誠懇邀我回程再到他處相聚，副營長也謝謝他今晚的招待，表示後會有期，我們握別開車約五分鐘就到營地，與同事們談到今晚的餐敍，大家皆要分享，因晚十時要就寢，明晨六點半早餐，七時出發去遷江等候渡船，我說：明天如在等渡船時間太久，可利用談天、或晚上有空我們可暢快的聊天，不急於一時，就趁機去巡視營地一周，即找到戲台後面的化妝室、清洗一番，尋覓到我專用的車廂、打開行李往鎢砂包上一鋪，就倒頭大睡，一天的辛苦、拋出九霄雲外，忘得乾乾淨淨。

次日凌晨我起身、將行李打包放置原車廂時，就看見採買、炊事車已提前出發，先去等早班渡船過江、到賓陽市買菜準備午餐，我們依昨天次序出發去渡船碼頭排隊；據公路局傳來資訊：今天調派全部渡船、集合在兩岸過江碼頭、共有工二十艘左右，配合軍車部隊在當天中午以前、應全部渡江完成，以防敵機偷襲，並勸導開公、商車輛的駕駛人、下午再開車去江邊，既安全又不浪費時間，因為全部軍車在下午一時要到賓陽市，在「軍事第一、勝利第一」的政策之下、大家皆願意配合，也知運送這些物資出國、可換購新式武器回來，加速勝利在望的時是國人的共識。

我們是第一批抵達渡船碼頭的車、共約四十餘輛，每艘船渡兩次，往返共約需九十多分鐘，預定十二時許、我營的車可全部過江，其餘的車影響已減低很多，看情形回程確定可通過浮橋--「浮橋」、是用二百公升裝汽油的大空鐵桶，蓋緊密封、鐵桶外殼塗多層防鏽漆，以防常年在水面及日曬、夜露的腐蝕，再橫放在水面、用鋼筋與五公分粗的纜索、綑紮成一長排與橋面同寬、浮在江面的浮橋，水面有三層鐵桶、因鐵桶上鋪有兩層厚而重的木板、水裡還有一層鐵桶，浮橋兩旁再用拔河那樣粗的鋼纜繩串連、套牢在兩端鐵軌似的地樁上，工程的艱巨、在當時確實是難能可貴，公路局當天已在試車，近日驗收後即開放單向通行，將必縮短行經這段路的時間，增加運輸量之大，理所當然，對戰時交通建設貢獻甚大，惟未來應有效控制與管理，尚待努力克服其各種困難，排除一切障礙，定可功德圓滿。

我們第一批來的車全部已渡江，後面緊跟著二、三批及其他單位的車，速度似比預估的稍快些，我車在中午十二時許，即安抵賓陽市臨時營地，預計再等一小時可到齊，我與同事多人、巡視營地一圈後，即開三輪機車同往市區逛了一圈，選購幾種水果分送給先來的吃，因採買已開車與炊事兵在市場買晚上的菜，是帶往南去的，他們已提前先吃過午飯，副連長與指導員的車、十二時就先出發去勘察今晚的營地，這些事務性的作業，書本上與操典中都沒有的，完全是經驗，我們皆要有深切研習的心理，如果我輪到擔任值星官時，就可勝任愉快。

當天的午飯菜餚確是很好，主因是營部給我們的犒賞金、分次加菜、使用得當；其次是賓陽物價低、菜價更亷；尤其是採買與炊事兵的精明合作、選購菜料時共同在市場用功的結果。下午的行程雖然很短，因為必經「一人當關、萬夫莫敵」的崑崙關，足見其險要，定有高山或峻嶺，為愛護全部的新車，所幸皆未滿載，各車切實檢查水、機油、胎壓、等均合乎標準，「行車不超過四十公里/時」，下山時絕對不可放空擋，那是最危險的行為，陡坡甚至應用三擋、以減輕刹車負擔，因載重車下山力量倍增，如果四輪剎車不平均、可能翻車，尤其兩個前輪刹車太緊、若是後輪傳動而剎車失靈、更容易翻車，希望坐在駕駛室裡的官兵共同負責，下山時提醒駕駛人要用三擋、等於引擎刹車，既減低載重車速度，就更安全、又多一項保障，此乃最有利於柴油車特性(祡油價亷、行程又多於汽油)，下坡放空擋省油之舉、決不可取，得不償失之例、下山翻車肇事率最高，應共同戒除此惡習。

我們的人、車到齊後，我即向大家宣佈以上要點，開始往南出發，沿途人車稀少，通過崑崙關後，我在關口曾下車、巡視兩邊行車情形良好，速度慢無人超車，遠眺第二連車隊緊接在後、相距約兩公里，我即插入李技術員車(我連殿後維修車)之前、繼續前行，在山上往山腳下遠眺，可說是奇景，如天晴在空中拍下此照，必價值可觀，我們雖都有此眼福，但無機會享受，又有誰親眼看見？在同一座山路、有一百多輛同型汽車、同速度、往同一方向行進？我也是空前絕後只看見這一次，就回味無窮，一生難忘。柳州至南寧只有二百五十八公里的路程，沿途江山阻礙勝過二百五十八公里、幾倍的險要與躭誤時間，但願回程浮橋通車後，至少可縮短(排隊等候及渡船速度饅)約一小時，如在兩岸適當眺望兩邊來車較高的地方、設置控制臺，通行車速必定更快，有人預估將來最快早晨從柳州出發、中午即可抵達南，是公路局計劃在遷江面最狹窄處，搭建一座雙向通車鋼纜吊橋，再將沿線截彎取直，路面加寬鋪柏油，達到國際線公路標準，假以時日，爭取到經費或銀行貸欵，即可動工。

我們在是日下午五時許、安抵南營地，是一座大會堂旁的廣塲，據說是當年民間趕集的地方，現在工商業發達，準備改建為運動塲，因設計及經費兩大問題、可能要省府教育或體育專家來籌劃？當地確實缺乏此類人才，可能要向全國體育、運動界及土木工程專業人士，遴選學者專家同到南實地勘察後、再作縝密規劃，經主管機關審定程式，因戰時軍需浩大，民生更比此事重要，故暫時擱置，我們向當地管理單位洽借為臨時營地，在廣場停車一夜也很順利，且將大會堂同時讓出，供我們住宿、用餐及休息等，甚為方便，尤其水電、廚房、盥洗、電話、一應俱全，相當高級享受，比我們在全州的營房還要好得多？美軍也不過如此，幸虧先頭部隊已將人員、車輛位置分配妥當，副營長站立入口處、用麥克風廣播：〝請大家守紀律、保持整齊清潔、愛惜公物、各就各位！〞我們很快依照指示牌、找到自己的停車位與住處，且營地四周已有我營衛兵，我就與同事四人各自請准事假、晚飯前回營、同坐吉普車去市區，因炊事班已貼出「晚六點準時開飯」的公告，我們在一小時前回來。

我們到南寧市中心的水果行、看得眼花繚亂，結果每人選購一種、計有波羅、芒果、香蕉、荔枝等買齊，各分裝滿一大竹簍，才改由坐後座的兩人先上車，水果再裝上車塞滿走道，開車幾分鐘就回到營地，車直接開到我們的住處門口，卸載時我連幾位班長幫忙、分贈大家同享，藉以慰勞；嘗嘗當地特產，也算不虛此行，我們也感覺非常榮幸，趁此空暇時，我去盥洗室將全身灰塵清潔一番，並搬出行軍床，架在分配我睡的位置，準備今夜在此好好享受夠，明天的行程似乎也是有名的「十萬大山」，沿途並不比今天容易行走？尤其去程多為上坡路、但並不十分陡、未超過十度，所幸我們皆未超載，往返皆用低速應很順暢，對新柴油車的輕微損傷，己無法避免，只希望大家減速慢行，使損傷降低到最少程度，雖然多費點油、但全程僅二百三十五公里，而且回程下山就很輕鬆，也可將去程多用的油省下來，雖是駕車人的技術問題，仍應以安全第一。

晚飯時的菜餚、大家都覺得比中午更好，採買說副食費未加，因當地的物美價亷，很可能與這裡環境好、大家心情感受自然提升，味口也同樣好，足證炊事兵中身藏不露烹飪手藝者必多，有機會給他們表現、是大家口福，我曾建議應給予獎勵，部隊長與指導員研商，先應確定人選、再要我提供獎勵具體方式，因迄無前例可循；後來指導員向當天的兩位採買、分別詳問結果，是炊事班的趙上等兵、原任一家飯店廚師，入伍時被他的班長發現，才徵得他的意願、到炊事班服務，以往因防地菜價高，不易買到可口的菜，今天突然遇著當地菜色好、而且比全州便宜一倍多，總算能給廚子大展手藝的良機。

因此我針對事實，建議將炊事班長晉升為中士、藉資獎勵，今後再有一排以上的人與車出差、滿十天以上時，則由炊事房派一部分人、攜帶炊具由副班長率領，可減輕出差時的負擔，也可改善炊事兵留守在防地、閑得無聊的缺點；據說部隊長覺得此意見甚好，除人事升遷應待上級批准、約十多天再發布，至於明天的菜可在凌晨提早起床、早餐前去買齊，炊事班可分一組人、提前隨指導員的車同行。我們當晚無論是住在大會堂、或是車上的人，都睡得很好，可勝過住帳蓬、要好很多。

最後的早晨，大家很珍惜，但為了要守時，仍很快的飽餐一頓、就共同整理環境經過仔細檢查後，點交當地主管單位，部隊長並贈送其感謝狀，我們就此道別，車輛一一魚貫而出，約一刻鐘光景，人與車全部上路，從後往前遠眺，顯然像一 條車龍、這次走在後面的車、可說駕駛人人大飽眼福，直走到下午四時許，我們 的車安抵憑祥、我師司令部辦事處，前有廣塲、後面是一大塊山坡地，停一千二百輛車足足有餘，距鎮南關十八公里，但那裡地方狹窄、人煙稀少，關外是同登、屬安南北部重鎮，也是鐵路的起點站，等託要運手續辦妥，我們就要將車開往同登去卸載，可能要分批去，我們先去的、每輛車可帶兩三位以後各批的班長前往實習，再坐最近的回程車回來，一定要趕得上開自己班的車，等全部卸載完，會給大家安排輪流前往同登及諒山祣遊，如果時間許可、甚至河內等地，為安全及語言關係，已洽請我師辦事處同時派專員陪同大家去，但是西貢太遠、不能去，因往返行程要最快要三、四天，而且鐵路中間有兩百多公里路還未修通，等將來全部通車定有機會再去，今晚定有結果。辦事處後有盥洗室、炊事房可供炊事班大選身手，我們去後面盥洗室、就嗅到菜香味，可惜辦事處房屋太小，既無會議室也無大餐廳，所幸我們每班有兩套野營桌椅、分開放在每輛車廂底下，恰巧在這裡用著，整齊排列，用餐時很像台灣民間的大拜拜，只要不下雨，山上空氣好、這種野餐方式，對我們的健康是有益的，大家可充分的享受。晚上宣佈：明天早餐後，各車準備卸載，從上午8時起、每十分鐘以排為單位、開往同登車站卸載，等有空車回程後、再開出一排，因車站空地不大，最多只可容五十輛車，回營地後自行保養與清潔車輛，檢 查通過後、准三分之一的人員隨卸載車去同登，預計上午十時左右、可卸載完畢，各連留一輛卸載空車在車站等候、於下午五時接去同登人員回營地，逾時不等候，自行負責。

次日清晨早餐後宣佈：今、明兩天、輪流休假三分之一，仍請辦事處派員、隨分組去同登與諒山，各組人數可向辦事處登記、其姓名及前往地點，妥善安排，以策安全，但要注意留守人員，必須有應對緊急情況能力；如後天仍未裝載，而且近兩天的休假情形良好，當再延長休假一天；因我們回程要載運的器材，尚在海防車站的倉庫內，等託運手續辦好，三個多小時即可運到同登，我們希望直接卸裝在我們的車廂內，即可節省一筆搬運費，又可縮短時間，一舉兩得，但鐵路搬運工人認為他們有損失，不願如此做？後經站長出面說明：這些器材是我軍方打擊共同敵人應急用的，因財力與時間都有限，才如此做，希望他們共體時艱、也等於是幫助抵抗敵人，不然我們開車運來許多士兵、自己搬運到車上，他們就一分錢也賺不著，損失更大，而且這是第一批，以後還有許多機會，這時他們總算深明大義，不再爭執，答應照辦。但是從後天上午起，我們要派十輛空車、在同登車站裝載月臺等候，以便噐材運到隨時可卸載、立即裝上我方車輛，一氣呵成，以後各車要早到月臺旁的停車場等候，中間應維持連續不斷的裝載，至搬運完為止，每車仍以三公噸左右為原則(以每整箱為單位，全車總重量上下差距以一百公斤為限)，凡剩空餘噸位、留供工作車，其他細節等回營地再調整，免在此躭誤太多時間，而又生枝節。

我登記參加去諒山，因同登很近、隨時可去，翌日早餐後，就依登記為序，分批搭乘去同登候裝載的車，到達同登車站再轉乘往諒山的車，我們普遍看到、因當時是法國屬地，有些比我門進步，例如：鋪在鐵路軌道下的不是枕木，竟然是用鋼鐵鋳成的代用枕木、形狀及功能與枕木相同，火車也改燃油料，電線杆頂端的白磁礙子，全是各種顏色玻璃製品，遠眺極為美麗，鄉村也是紅瓦白墻，在青山綠水的風景中，似自然彩色照片，我們看得心曠神怡，深感與南國氣溫風和日暖及人民生活安定、關係最密切。一般生活水準都不高，主要是物價低，雖然舶來品很亷，尤其歐美的煙酒、與化粧品，甚至只有國內一半的價格，可惜我們皆用不著，自來水鋼筆與手錶是日用品，我們看中同一廠牌合買得多，還有折扣優惠，商人多為華人，所以對軍人購物原來就有優待，也很有禮貌，我們找到新開幕的百貨公司，選購手錶與鋼筆，在附近公園逛到下午三許，即搭乘鐵路電氣車返同登、坐接我們的車回憑祥營地，明天第二批去度假的同事、皆來聽我們敍述諒山一日遊的經過，及購物經驗談，作他們的參考。其餘留守營地的部分官兵，則利用時間及辦事處的會議室，預定從明天上午九至十一時、下午二至四時，請辦事處長對我們分析當前敵軍形勢、及介紹此次運輸軍需物資的重要性，因坐位僅一百二十個，仍事先登記，如實在超過人數太多，得另行設法，例如：分批、或改用麥克風在廣場草坪也可，視今晚餐後登記人數再定、或限額滿為止。果然登記半小時就有一百二十人，後來決定在當天夜晚7：30至9：30、再加一場，解決大家的求知欲，也滿足在山區裡的青年生活，還未忘記在防地的隨軍教育，部隊長已注意及此，正向主管機關建議改進中，以提高官兵素質。我們在憑祥已住了四天，大家聽說還有一天休假，等到第六天的早上、可以準備開車去同登裝載，辦事處與營部利用我們休假時、已分別統計好，每連與每車的載運量清單、各單位已取到，應在明天晚飯前各自分配妥當，尤其我排是第一批、且其中有一輛工作車，不可滿載，應特別注意。在第五天晚上，已顯出要離別憑祥的氣氛，經辦事處長，感謝他對我們特別的照料，所費不多、在犒賞結餘經費內撥付，營指導員也同意照辦。當時大家建議明天去同登裝載時、中午請每連派一代表我營、選購一對鋼筆為贈送的紀念品，以表微意。

第五天上午八點半、我們整裝待發，營指導員陪同三位連代表、搭我們第一批去同登的車、精選了一對很適用的派克鋼筆，再搭裝載的車同回憑祥營地，這時己是各車最忙碌、大家仍找機會去看過究竟， 雖然不十分滿意、但無人反對，似嫌分量太少，部隊長也有相同看法、就將他所買回去贈送親友的防水手錶、自動交給營指導員、與鋼筆合併贈送、當可爭光不少，至中午十二時半、全營車輛已裝載完畢，午餐後衛兵加強戒備，大家整裝待發，車輛全部詳細檢查，尤其刹車、傳動系統及輪胎氣壓標準，因這段路程多是十度左右的下坡路，今天晚上、部隊長已邀請辦事處全體同事、參加我們的餐敍，賓主盡歡於最後一夜， 也是該處成立以來、熱鬧非凡的餐會，今後我們仍有機會再來，據說不會有如此大規模的方式，以排為單位、行動較快，但仍以此次為範本，也是一種基本教育。

大家在公餘飯後都以上四個步驟為話題，部隊長也與幾位幕僚談論、計畫於抵全州卸載回防地三天內，即通知所屬各單位文到一星期內、依次由班、排、連逐級將辦理第一次公差同登檢討決議彙報，並盼大家隨時隨地將見聞所及的優缺點、詳細記錄備用。沿下坡山路行車，確實妙不可言，我們抵達南，知遷江浮橋已於前天正式通車，我們為以後再來此公差、就於午餐後先赴市察、究竟有容納多少人與車的備用營地？以供後參考。其餘人員也可由各單位准許三分之一輪流到市區遊覽，下午三時集合出發；因時間有限、我們分成東、西、南、北、中五個小組，每組已遴選班長及士、兵各一人、由各連指導員率領，中、北區小組則由營指導員及副營長分別帶隊，同時依照平面圖前往勘察，希提前回來再視情況另定會辦時間。下午三時領隊揮舉出發旗號、各車即依次魚貫隨行，如此百多輛大車隊長達兩公里多，沿途是從賓陽趕集回程的小販或農民，遇見我們如此大群車隊，頗感興趣，認為是千載難逢的稀罕大事，有的甚至坐在路旁的草地上、既休息又飽眼福、又喝飲料，十分的享受，也算是民間自得其樂的生活方式，我們傍晚到達賓陽的郊外，是當地政府提供的、未來環城公路(約四十公尺寬、環城十多公里)，作為停車場、公路左邊有一排新建落成的四層樓商場、待售空屋中有幾戶是保留公用(郵、電、銀行、車站及治安等)，在未售出前、管理處同意將樓下路邊空屋六戶、借我們使用一兩天，要求明天出發前仍保持原狀、點交管理處，晚飯後、例行准許三分之一的人員赴市內觀光、並安排明天清晨加派採買，將可儲存到後天的菜、也同時買回、既省事又省錢而物美。晚餐後被輪休的三分之一的官兵、分批由各單位去過市區的幹部率領，陪同往返及自律，不得個人獨自行為，以策安全，一律於九時前回營地，盥洗更衣後，九點四十分鐘在停車場中間廣場集合、聽取明天行程及重要規定後即就寢。

次晨六時起身，大家忙著整裝待發及檢查車輛，但炊事副班長已帶領同事隨先頭部隊出發，預定在柳州我們去程時的營地午餐，我也托副營長於到達柳州時、先給我之弼舅通個電話，今天不能宿當地、我要中午最後才可到柳州、最多只能在午飯前後會晤約半小時、或以後有機會再見，因全程以柳州與南 的營地最理想、等語。我的行李已裝上車，就普遍巡視一圈，感覺在山上的憑祥氣溫似較平地寒冷些，每天清晨引擎發動困難，有許多偏方、各顯本領，例如：水箱換熱水、暗炭火烤熱機油箱底、汽油噴空氣濾清器、或用浸過汽油的布貼在空氣濾清器、等皆有相當功効，我蒐集十多種方法，供在寒冷地區使用柴油車者參攷。但到了平地似無此問題，早晨我看著各車皆易發動、幾乎按開馬達響兩三聲引擎就發動，我敢肯定這種柴油車、不適合寒冷地區使用，尤其常年冰天雪地的地方、家庭與個人皆不宜，確實應徹底改進啟動構造？因部隊人多車多、使用衛兵交接時每小時發動固定的車輛，清晨再拖其他車輛，如此一輛車拖到發動後、再拖第二輛車、累計全部車拖到全部發動，甚至躭誤一兩小時是常事，故每輛車皆備有粗鋼絲纜繩(五公尺長×二公分粗) 一條，兩端加裝大鐵鈎，凡已發動的車就倒開至被拖的車頭前方、用兩端可勾的綱繩，一端勾在自己車後保險桿的大鐵鈎上，另一端則勾在被拖不能發動的車前保險桿大鐵鈎上、容易發動的正常車、油門、電源轉開後、變速桿放入三擋、拖約百公尺即緩慢放鬆離合器踏板、引擎即可立刻發動，保養差的引擎、有時要拖很長一段路才能發動，甚至拖一兩公里也是常事，在亞熱帶的台灣不會有此類事發生，今已進入電子科技時代，惟不知寒冷地方使用的柴油車，啟動的困難性能有無改進？值得製造者及專家深入探討，如柴油車的引擎啟動性能與汽油車相同，不但可節省拖車的時間、人力與各種消耗、及駕駛人有福，全人類也可共用其利。

清晨我們離開賓陽，就接到副營長托由遷江方向來的駕駛人、帶來一份簡箋，告知他們晨七時許、只費五分鐘即通過浮橋，預計準時到目的地備妥午餐，祝大家平安！所以我們每隔十分鐘即開出一班的車輛，以免在江邊大排長龍等候、目標太大易生意外，以策安全，近九時我出發，遙遠看見江邊綠燈閃過不停，原來是催我們加速行駛但車到橋頭仍要注意看板的守則，保持距離及不可中途停車、是最重要的規定，但比過渡船要方便得多，可惜現在還是單線通車，而對方仍是用渡船機動調整，因此時往柳州方向車多，當然走浮橋，等我們最後一輛車走完，控制台就清空橋面、再讓往南行到賓陽方向最多的車、由浮橋通行，雖較以前的速度快得多，但仍有一方要等候，如對方遇著我們的車隊、軍運物資頻繁時，少則就要等兩三小時，多可等五、六小時以上，尤其乘坐公路客車者，在江邊等多久？無人預知時間、完全要靠運氣，必引起走這條路者的民怨，何況抗戰初期廣州淪陷，海運全被日寇封鎖，當時這條公路、是我國南方唯一國際陸運線，可知其重要性，何況汽車運輸、有往多數必有返，經過這條軍民合建的第一條浮橋、無人不讚賞其經濟實惠，且有再建一浮橋供向通車的共識，凡親臨其境自己到此等待過江的滋味者，均百分之百舉雙手贊成，但加建工程直到我們往返多次後、改走新建的第二條國際滇緬公路工程更艱難、也未知再建遷江二橋的訊息，可能是受局勢與戰畧改變的影響。

回程確實輕鬆很多，感覺公路也縮短不少，遠眺柳州已在眼前，我們殿後的車也開進營地大門，大家以響亮的軍歌歡迎我們，下車時首先就看到副營長陪同之弼舅從吉普車內走來，所幸我已在同登選購一支派克筆、放在隨身背的皮包裡、即取出當面送給他，那是戰時極珍貴的禮物，他很高興的收下，並稱贊我是他腦裡的主機，夢想的物品也可得到，而且是從千山萬水的國外買回，當眾謝了又謝，他仍就要邀我與副營長、同到附近他們單位的餐廳內午餐，預計我營午餐與休息至少要一小時，我們就向主管說明實情、外出請假一小時，就與副營長同坐他的車、去四戰區福利社餐廳午餐，副營長在大家剛入座，就從衣袋取出一隻精美長紙盒，這是我送給吳中校的小禮物，之弼舅打開紙盒一看、原來是瑞士夜光防水手錶，立即退還他、怎敢受如此珍貴的禮物？因我們的時間有限，就先用膳，軍人動作迅速、約半小時不到即解決了民生問題，好在距營地很近、5分鐘車程，我們就以此次到同登、諒山及河內的見聞為話題，在二十分鐘內聊完，預計今後短期間我們還會再來，如改以連或排為單位，行動快速而自由些，主要是浮橋縮短行程、功不可沒，因此未來全州至憑祥共約一千零六十多公里、可能兩天即趕到，以柳州為中途站，南北起訖點各距離約五百多公里，且柳州營地很理想，再以桂林與南為兩天的午餐營地，可算是配合恰當，沿途少住宿一夜、則減輕一半的責任心，也節省一天的開支、與提早一天到達，往返就等於兩天，我們也可常相聚，到此時才結束回營地、我們暫時告別、後會有期。

我與副營長回到營地時，大家還在用餐，我們就找到休息室等候至下午一時出發，但副營長與各單位有關人員已提前出發、先往桂林的今晚營地作準備，大家趁此機會將車輛加滿油箱、檢查車胎氣壓、水、電、等保養車輛時，營指導員忽然接見當地軍民代表、帶著大批的水果來慰問及歡送我們，營值星官(全營的連長輪流每週責任制，凡入伍過的士兵即知，國內外軍方行之有年)很快的集合、各連官兵代表向來賓致謝，即將水果原封交給各連炊事班裝上車、於今天晚餐時贈送給大家分享，這就是當年的戰時軍民情感交流實況，此類事經常遇到，例如我常是坐最後一輛車、有一次在泥沼中後輪空轉，全車連駕駛、機工、衛兵與我，共六人使用再大的力氣、也推不動五噸重的大卡車，附近路人看到此情形、都自動自發來幫助推車，我最怕他們不小心而受傷，事先就感謝大家熱心的幫助，但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最好是在車後往前推，在旁邊推的人、就要離開輪胎及車身遠些，避免軋傷或碰撞！輕則被污泥飛濺全身、重則傷及體膚；大家各就各位後，同聲喊到三、共同用力往前推，果然團結就是力量，立刻就將那麽大的車推出泥坑，大家笑得開心的合不攏嘴，每人都體會到很有成就感，因帶隊者出發時必先行，等全隊走完我車再隨後，但是這輛車況必是最好的，駕駛技術與品德也是兼優；回想自我步出校門至今、任軍、公職皆謹守此原則，從未失誤與肇事或犯規，是精挑細選人與車有必備的要訣，容後再加探討，與大家共同分享，類似這種路況、是常有的事。

此次大部隊的遠程任務，又負殿後使命，沿途救濟車次每天皆有，所帶備用零件及材料剩餘不多，好在明天可回到防地，應無顧慮，我車離開柳州營地時，只剩場地管理人員、及歡送我們與贈送水果的一群代表，對我很誠懇的說：如果全國軍隊的官兵素質、裝備、都同你們一樣，我國就強盛起來，誰敢欺侮? 我回答說：抗日戰爭勝利後、我們就可如願以償！當即互道再見，並未料想到抗戰勝利後，我國成為五強之一，但未料到內亂會造成海峽両岸分隔一甲子?所幸近年來兩岸熱心而有智慧人士、不辭勞怨的奔走，與雙方執政當局善意諍言，並得到互相諒解，已逐漸改善雙方關係，誠如分久必合的道理。

我們行經鹿寨、荔浦、陽朔一帶，先後有車出現微小狀況，例如噴油嘴堵塞、引擎風扇皮帶斷裂、輪胎漏氣、等，皆影響車輛性能速度驟減與安全，原車當即靠路邊停，我車裡的技術員及機工、則大顯身手，乾淨磊落很純熟的一一拆除換新，經試車正常、繼續前行，兼程趕上因故障脫隊的一段路，也使我們意外在修車時、短暫停留在著名的風景區還不自知、於修復後高興收拾工具時，忽然發現大家身在圖畫中，才感覺身不由己，以後再來時、這些地方皆可作為休息、午餐及營地，也是無意中停留時才發現，沿途所見善良百姓、純樸勤儉、而生活習慣與城市有相當差距，附近雖有八步工業中心，但對蘊藏甚豐的鎢、銻礦產無力開採，是受當時全體動員抗戰影響。

我們到達桂林仍趕上晚餐，因明天可回到防地大家都更換整潔的駕駛工作服，一眼望去、顯出每人精神飽滿，士氣大振，今天晚飯後最後一次輪流放假，可至市區約有三小時遊覽時間，預定明天上午9時出發，平均時速五十公里，約可在興安午餐、那裡是我們裝甲部隊的防地。

次晨大家高興的繼續出發，沿途歸心似箭的感覺，這段車程也似比去程遠？果然不到12時、就看到許多裝甲兵弟兄，見到我們風塵撲撲的經過他們防地，陸續站在路旁的陣容非常龐大，並熱心為我們找到一處廣場，他們的戰車擦得很乾淨，似乎沒有機會開動，平常只有幾輛教練車、在固定的教練場內行駛，不可能像我們這樣大部隊行動。利用午餐後短暫休息時間，我們從武昌來的幾位同學、去看望牧養同學，據說月內他們要擴編為旅，人事命令已布達，短期內就有大批戰車運到，胡氏昆仲獻群與獻仰分任一一九及一二零團長，大家聞訊皆表歡喜，我們暫時告別，預定新年假期再去全州餐敍、時間地點決定後會另發通告。

我們兩個部隊相距約不到百公里，鐵路與公路客運車均方便，傍晚五時許、與分別十多天的留守同事相聚，各單位的炊事班、已提前將在產地買的晚餐菜送回防地，準備全營大會餐，藉以暢敍與共用歡聚手足之情，乃部隊官兵團結意志與力量的加強表現，理論上往返經過兩千多公里的長途行車，而且是初次若大的部隊運輸、又皆是滿載，我們均已安返基地，將車輛各停各的新車庫內、加強戒備，等電話聯絡卸載時間與地點再定，我利用此時去沐浴更換軍便服，覺得身輕如燕，我們與久別重逢的弟兄們三、五成群往餐廳去，號音未落全連官兵就齊聚餐廳，原來是連長陪同軍械處參謀等來賓、參加我們的會餐，首先行禮如儀、賓主先後致詞，語多勉勵與感謝、此次大家往返任務均圓滿達成，今晚利用此機會來代表司令部致慰問之意，祝大家努力加餐、保重身體、不久又有新的任務，靠大家共同努力，再創新的紀錄，特此祝大家晚安！我們同享這一頓豐盛可口的晚餐費用，全由上級犒賞，據說他們分別派員參加各連的晚餐，一視同仁，足見此次所運出原料、與進口器材之重要性，至於我們的見聞已由隨軍攝影記者、及政治部合拍成紀錄片，將來會放映給大家欣賞，較我們各自有限的見聞更完美，這餐用飯時間、也較平日延長半小時，賓主才盡歡而散，留守防地的弟兄也同感有榮焉！

昨夜是在防地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主要是放下重責大任、輕鬆愉快，清晨例行參加全營大集合的升旗典禮，部隊長親臨主持，語多勉勵、且格外顯得親切，此次我們出乎意料的快速、安全而圓滿的達成任務，層峯意欲擴編案奉准後，首先由本營開始，計劃中的基層幹部要增加兩倍多，也全在本營而有能力的績優弟兄中遴派，遺缺將在全國各地招考有志報効國家、且受畢中等教育的青年補充，更歡迎各位介紹至親好友的子弟、直接參加神聖的抗戰工作，共襄盛舉。

當天午飯後得知明天我們要開車去卸載，下午二時司令部派員來營部協商卸載時間、地點及分批依次前往全州工廠旁的材料庫，第一批明天上午八時起、有該庫指導員引至卸載地，其餘每小時以排為單位、由各排長準時率領所屬到達指定地點、卸載完畢即以班為單位，各自保養車輛準備檢查。大家自認對康樂有興趣者、可參加留守人員籌辦的慶祝新年晚會、各項遊藝節目表演，藉可提高軍民同樂的情感與興趣。

翌日早晨升旗時、營值星官即當場宣佈，我連預定在今天上午十時，另加二十分鐘去的行程，我已通知大家於早餐後、準備洗車工具於九點四十分鐘在停車場集合，全體一律穿工作服，以便卸載完畢回程途中、經過河邊將車身與底盤先用清水洗乾淨，週末大檢查後再洗淨引擎，作新車初次保養，全部檢查合格者、本星期日可放假外出，不然例假日繼續留營保養車輛、並負責輪值守衛。

因為這是我們初次缷載就完成第一次任務，部隊長於早餐前巡視全營滿載車輛一週後、即親自驅車往缷載庫房監督，足見其重視此次任務、將作為今後工作典範；我轉告所屬人員檢查車輛、準時啟動出發，以班為單位每隔二十分鐘出發一班，依順序至指定地點集合點清、缷載完畢再洗車回防地，即完成任務。

我也參加慶祝新年活動兩項節目：一是遊藝會的話劇名「誤導學童」，另一個是由我主持、用手工劈竹片、扎紙糊的一座「電動走馬(車) 燈」；我在話劇內飾演一名日本小學教師，在課餘休息時也利用機會教育、誤導學童立志將來長大要佔領中國東北(今在「阿信」日劇中也證實確有此事) ，給當時我國青年人看完後、甚有同仇敵愾之感，軍中也有激勵士氣作用；學生時代、我曾看過走馬燈，那時全用蠟燭照明及轉動力，今改用電為動力、既明亮且旋轉力又大，我首徵求幾位對電機、繪畫、糊燈籠及書法、有專長與興趣者，共同研究、在三天內就地取材，先畫一座立體與剖面的走馬燈簡圖，再勘查設置的場地與決定其體積、需要各種材料數量及價格，分工合作全天候趕工、如期用我們的萬能雙手，製成一座高二公尺、直徑一公尺半的圓型「走馬燈」(馬改為各種軍用汽車) 、不但繪畫逼真、書法工整、十多輛運輸車、指揮車及救濟車，在電燈照明、及馬達不停的旋轉，比從前進步神速，部隊長特別題「無補給即無戰力」七個大字，既顯示運輸在作戰部隊的重要，我認為倭寇的戰敗投降、主要也就是補給的問题最大，足證又給我們加重其責任與使命，附近二十公里周圍軍民觀眾絡繹不絕，並稱讚有嘉，我們也頗有成就感。

大家工作告一段落，到戶外去吐口氣，操場的司令臺、已佈置得煥然一新，並懸掛著「慶祝中華民國二十八年元旦典禮」金字紅布，格外令人振作精神，也體會到抗戰年餘的努力、與軍民團結合作，已有顯著績效。

元旦凌晨、從各地來參加升旗的民眾，扶老攜幼的群眾、超過我們部隊幾倍多，他們黎明就早餐、帶著一天的乾糧跋山涉水徒步而來，很有朝氣而守秩序的站立在操場週圍，後來部隊長決定將操場讓出一半，供民眾整齊排列，並將準備遊行的手持國旗、全部贈送參加升旗的民眾，部隊全副武裝、精神抖擻，中小學師生代表、也送來大批自製的國

旗、及學生樂隊，於升旗時先後唱國歌及國旗歌，有軍中響亮的軍號與學生樂隊伴奏，軍民合唱的雄壯歌聲，宏亮整齊、有力而動聽、當地人說史無前例，憑這響徹雲宵的歌聲、就足以擊敗敵軍，凡參加者莫不感動得喜形於色！升旗典禮結束後，部隊由各單位值星官帶回去用早餐，籌備會動員商店及家戶供應茶水、招待遠道來賓休息，我們也協助運送婦孺老弱、及偏遠地區民眾回家，他們大多希望參加上午的慶祝元旦大會，甚至下午及晚上的各項慶祝活動，凡迎神賽會、各地親友皆有傳統的互相招待習俗，我們只有入境隨俗，聽其自然，仍保持三分之二留守加強戒備；軍方以連為單位，大門楣上懸掛著「普天同慶」的燈籠、兩旁貼著激勵人心士氣的各種對聯，我還記得有：「擁護領袖抗戰到底」(上聯)、「打倒日寇消滅軍閥」(下聯) ；「軍事第一勝利第一」(上聯) 、「國家至上民族至上」下聯) 。家家戶戶懸燈結彩，軍民同樂歡度新年，合作創造共同希望，是奠定勝利的根基；民間各社團也有舞龍舞獅、劃旱船、踩高蹺、蚌殼精、等傳統節目，異常精彩，例如：日間的舞龍繡花滾龍、要身強力壯的青年、輪流換班耗費很大體力、才表演得觀眾的喝彩，夜晚用透明彩色紙糊的高腳龍燈、是燃爉燭四、五層、在彩繪龍燈內，黑夜特別綺麗奪目、由十多人舉得一層多樓高的長龍，同步走得很平穩、也要技巧，尤其舉龍頭的人要文武全才，文是每經一處、凡經過排設香案門前迎接龍燈者，對龍頭放鞭炮時、就是有文學天才的人、一揚頓挫高聲雄辯、向舉龍頭者挑戰唱一段詩歌，你就要有板有眼的對他回唱一段似古人對對字的相關詩詞，他滿意就贈送食品為禮，不然就你一段他一句、要對答如流、直到他滿意就送你更多禮品，如到最後你無詞以對，他就丟出一掛鞭炮兩手一揮，你只有落荒而去就一無所有，狼狽而走、全隊皆無光！乃我目睹過的趣事，其餘容後再詳告，恕在此不贅述；就在熱鬧中在部隊裡度過第一次的新年，我們從此以連為單位、每隔十天左右就有一連的汽車部隊、依次輪流赴同登接運進口的軍需物資，往返皆滿載川流不息於此條國際公路上，直到日寇集結空降傘兵部隊於崑崙關山脈，不但切斷我軍運輸線，且初試空降於我大後方，曾阻止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國首次動員機械化新軍部隊：戰車、汽車、裝甲車、摩托車全部動員，很迅速的步、炮兵與空軍部隊、聯合協同奮勇作戰，採取速戰速決策，將空降的喪心病狂倭寇、全部殲滅，並在短期內收復失地；回憶當時我奉命率領部隊去掃除戰場，共約一個多月就清潔溜溜，是抗戰初期著名的「崑崙關大捷」，可能因時間短暫，許多報導均無記載，乃空前絕後、即前軍政部長何將軍所著「八年抗戰」一書中、凡對類似戰況及報導、皆以「特種部隊未包含在內」畧過，容下文再續述。

九、參加崑崙關戰役

當我們的車輛正川流不息、往返於全縣至同登國際公路間、搶運軍需物資頻繁時、倭寇少數軍閥竟異想天開，主張在我大後方開闢新的戰場，首先就選在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崑崙關，是廣西省西南地方人煙稀少的交通樞紐，也是廣西省會南寧市、與賓陽市人車必經的重要公路，乃我們每次往返唯一要徑、且在中途要選一宿營地，由此可知其重要性，從未預料敵人竟有此野心，突於民國二十八年十一月中、集結各種戰機二百五十多架次，襲擊我國當時唯一西南的國際公路，從海南緊急徵調、至少有一個師團的兵力，配合傘兵及空軍運輸部隊、在極短時間，全部降落於崑崙關山脈一帶的附近，企圖封鎖我西南國際通路，截斷我戰畧物資輸入、及應輸出交換物資的原料，均全部停止，威脅到我全面補給線不順暢，幸巧合的是我國新軍完成第一期的整訓計劃，最近剛移防駐在此地區，屬張發奎將軍所屬第四戰區管轄，張司令官一聲令下，我空軍為協同特種部隊作戰，於湘桂各地集結四個大隊的戰機百餘架 部同駐柳州，於當年十二月初、與當地軍民平時極為合作無間，在幾個小時就全部動員，汽車與裝甲部隊展開機動力量，將民間捐出的水牛群、全部分批先運送到第一線的步兵部隊，再於黃昏時將戰車運至戰地，當天夜晚即用裝甲車及摩托車縝密部署妥當，指揮官一聲衝鋒號令下，陸空軍步砲協同衝鋒陷陣、彈雨槍林、在山上跑得比戰車還快的火牛陣，發揮最有效的攻擊威力、是此戰役甕中捉鼈、一網打盡，斬草除根戰畧的最大貢獻，不然後患無窮，證實此戰役乃空前絕後，其中民間所捐的水牛若干？作何用途？何方神聖使喚得動、素無訓練的水牛？只有當時的軍民皆知其發揮效果之大，是抗日戰爭最高機密，迄未見諸文字，我也不便敍述，以免洩露國家機密，非我撰此文的本意。遇有興趣聊起此役的戚友提及此事，我則以講故事的方式、從頭到尾並不保留的分析當年戰果，惟深知這種特殊戰術、迄今尚健在的可能不多，當在生前設法留供相關單位參考。

敵軍因補給線太長、全靠停泊遠在廣州灣的軍艦、用直升機空運至戰地空投的補給品，長此以往、不但行程過遠、直升機受速度與高度、及耗油量各種限制。我幾次親率所屬往崑崙山巔掃除戰場，並攜帶些慰勞品、去探望在最前線任步兵部隊長的同學，他們輪值親自陪我上山去實地勘察、倭寇在戰場的艱苦生活，不但糧盡彈竭，長期藏在戰壕中（寬約七十至一百公分、深約一人高的山上、泥土坑綿延十多公里，吃、喝、拉、撒、睡，全在那條又嗅又髒、彎曲崎嶇的泥巴坑裡），上無片瓦與掩蔽體、下無安身之地，餐風露宿曠野、不分晝夜與冷暖、忍饑挨餓，染病無藥救治不說，還要受我軍似聯合演習輪流派戰機去空襲、轟炸及四面楚歌的坐以待斃，毫無還擊的心力？足足像手無寸鐵的幼童、被武士折磨一個月，進退兩難(回憶此役倭寇全軍覆沒、殲滅迨盡的教訓是空前絕後)；我方戰勝收復失土後、蒐集的戰利品中：除大批輕重武器（含重機槍、炮、彈藥及二、三輪機車、小型戰車及馬匹外），尚有敵軍死後雙手緊抱著的鋼盔，看見其中藏有護身符、親人照片、及發餉手冊、近半年多無發餉記錄、留給家人的遺書、一字一句皆是血淚寫成的、慘不忍睹，尤其難以數計的腐爛屍體，臭氣沖天，最難處理，後來動員全體留守部隊的官兵、及紅十字會人員、戴著防風眼鏡、口罩、手套、圓鍬、十字鎬、屍袋及擔架等各種工具，共同上山分別將每人屍體的符號取下、將其衣袋及背包內有價值物品與文檔、各人裝一包詳列清冊，集中運送戰區司令總部統一處理，若非親眼所見，實難想像倭寇如此殘忍、窮凶極惡的孤注一擲、等於是送敢死隊來作戰，對此戰役他有幾分勝利把握？可能從未計較過，委實是打一場不會成功、只有失敗的迷糊仗？古今中外少有、可謂罪有應得，完全是自作自受。

廣播電台廣播抗日戰爭勝利後，許久尚無人敢在晚上經過崑崙關，當時真可稱鬼哭神號！因那些腐爛的屍體，後來專門派工兵部隊、戴著口罩與工具就地焚化後、立即掩埋在他們自掘的墳墓（戰壕）裡；滿山谷皆是倭寇利用休息時間、輪流挖掘的交通坑道，其實也是自欺欺人，試問在高山上、挖一公尺多深的坑、人行走在裡面、山下怎能看不見？這名指揮官一定是昏庸無能、或智商不足，我至今回憶此次戰役，仍感覺得我們部隊長、曾在新年的走馬燈正面所題：「無補給即無戰力」的警語，確是兵家必遵守的不朽座右銘，八年的堅苦抗戰，雙方犧牲的巨大，可稱為天文數字，彼此的痛苦與戰時的悽慘情況，倭寇喪心病狂的軍閥、如今竟忘記得乾乾淨淨，還有些隨聲附和的政客、也稱那明明白白的投降，為何改成戰事終結？舉世皆知白紙寫黑字的「降書」(特將原文實錄摘其要點如下) ：

日本政府、及大本營派遣軍總司令官、陸軍大將岡村寧次代表、凡在中華民國、台灣與越南、北緯十六度以北地區內之全部日本陸海空軍、及輔助部隊之將領所率部隊、向蔣委員長無條件投降。立即停止敵對行動，暫留原地待命，所有武器、彈藥、裝備、情報資料、地圖檔案、及各種資產等，當暫時保管，及所有器材、設備、建築物、軍或民用財產，均保持完整，全部待繳於蔣委員長及代表（此句一字未改與降書第五條末段完全相同）、何應欽上將所指定之部隊長、及政府機關代表接收。

降書內是白紙寫黑字的重要文件，大家皆可到各地圖書館查閱，而且有中、英、法、俄、日、等其他外國文字，記載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及抗日戰爭等相關書刋內，聯合國成立之初的原始檔，流傳至今已有六十多年，看過此書者不計其數，深入研究的機構也遍及世界各國，殊不料這些野心侵畧份子、仍在一手遮天下，玩幼稚的糖衣包藥魔術，將「投降」變更成「終結」，就可欺世盜名嗎？如果國際高層人士不講是非，我們留給後代子孫的、將來仍是給野心侵畧份子再次造反的機會，世界永無安寧之日，第二次世界大戰所犧牲的軍民、與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不等於是白白犧牲嗎？將來世界上歷史大災難必定重演！且因高科技時代的進步神速，那種毀滅性的災難性質之大、與日俱增，絕對波及全球、乃至全人類甚至萬物均遭殃！必定超過前兩次大戰損失、無可數計的若干倍？奉勸全球有良知、萬物之靈的仁人智仕、先知先覺先進們：現在撫今追昔、痛定思痛還不遲，那些倭寇軍閥野心家、曾在鄰近國家駐軍練兵、殺人放火、搶刼偷襲、強暴婦女、誤導學子立志侵佔鄰國土地為榮，從軍當敢死隊偷襲與霸道為樂，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同盟國、及台、澎、與韓國、東南亞等各國，皆嚐盡其苦頭，若非蔣委員長、羅斯福總統、邱吉爾首相偕各三大同盟國，軍事與外交顧問人員，在開羅舉行會議後並發表宣言(摘要如下)：其目的在制止及懲罰日本之侵畧，從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日本在太平洋所侵佔各國之領土應即歸還，例如日本所竊取中國之領土：有東北四省、臺灣、澎湖羣島等，應歸還中華民國；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貪慾所攫取之土地，也務必將日本驅逐出境；我三大盟國深知朝鮮人民所受日本之奴役待遇，決定在相當時期，使朝鮮自由獨立；此乃我最看不起朝鮮人忘恩負義之處，抗戰時我目睹重慶市的較場口、唯一電影院隔鄰有一條只能人行的狹小巷內，住宅窗戶外凉著亂七八糟的曬衣褲，其中竟夾雜著一面八卦旗，大家都認為是算命問卜師的旗幟，後來我與表弟週末同去唯一看電影，利用幾分鐘進入巷內察看，一所陳舊的住宅，大門外插著八卦圖形的旗幟，原來是朝鮮流亡政府、與流亡到中華民國的僑民聯絡處，並將收容的朝鮮青年男生、送至我國的軍校受訓，既可解決其生活問題，又能作光復國土的準備，可說我國對待朝鮮人至義盡，尤其艱苦的戰時，我全國軍民均過著最低生活水準的日子，還要救濟這些見利忘義、毫無人性的亡國奴？凡有天良與人性的中華民族後裔，皆要記取歷史教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此兩鄰國均不如新加坡、抗戰期間同樣將青年男生、送來我國軍校訓練有成，獨立後保國衛民皆是這些校友，他們及領導人從未忘記當年我國的協助！且深表友好常存，是可交往的友邦。

殊不知國內尚有少數口是心非的叛逆分子，既忘記自己的祖先、又犧牲國家利益，常泯滅良心、掛羊頭賣狗肉，挑撥與分化同胞、從中獲取非法利潤；願我立法、司法、教育等相關單位及有關人士，深入研究具體解決方法，軟硬兼施分期逐步滅絕根除，不然整個國家及全國人民、永遠形成兩極化的對立狀態，傷害之大無以復加！並誠懇奉勸少數居心叵測者，大家經常見聞到、且皆有共識、當前我們的生活環境、既不如二十年前，更比不上四小龍之首時期，主因並非強鄰壓境，而是少數人自擾之；謹以虛度九十寒暑、與抗戰建國時期的團結精神，呼籲有血性的愛國仁人志士，要為國、為民、為後代子孫，早日放棄一時口舌之快、像抗戰時期不分男女老幼、東西南北及黨派、團結一致、分工合作，中華民國推翻滿清已有一百年的歷史，全世界公認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只要不自欺欺人的無事生非，藉滿足私慾而故意製造事端、蓄意造成國家的分裂與損害、社會的不安及人民的痛苦，就可天下太平，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此乃日本欺騙世人近代最大的鐵證，凡現年七十歲以上的老人、皆應領悟過其殘暴與凶惡的行為，還有許多鐵證如山的罪行，要更年長或九十歲左右耆老、都記得民國十七年五月三日的濟南慘案，又稱五三慘案，早在前一年的國民革命軍北閥時，日本竟出兵山東省，革命軍克復濟南時、因請日軍撤防未允，我外交特派員蔡公時等十餘人與日軍交涉遂起衝突，日本派大批軍隊藉故至交涉署搜查，且提出五項要求，竟不待答後、即砲擊濟南城，我軍民死傷沈冤，蔡公時被割耳剜鼻遇害(我遊新加坡參觀晚晴園逸仙紀念館時、曾見到蔡公時紀念銅像，回台再查辭海記載：「蔡公時、九江人、別號公癡，少有革命之志、留學日本，入同盟會，廣東護法軍興，任大元帥府參議，國民革命軍起事，常致力於工運，隨軍北上、任山東省交涉員，在濟南為日軍所害」，是我童年最痛恨日本軍閥、不講公理的霸權暴力行為，却被忘記，甚至許多受盡殖民地欺侮的少數利慾薰心之徒、並無反省及感恩，甘願認賊作父，既無良心又無情義，出賣靈魂與國家，永世不得自立自强)。再如日本軍閥於民國二十(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夜突擊東北，藉中村事件與炸毀南滿鐵路而侵佔瀋陽，暴發九一八事件；次(1一九四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夜、再襲擊上海市的閘北，國軍抵抗，是一二八之役；民國二十六(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軍在我領土宛平軍事演習，藉故走失一名士兵，在當地展開搜索，侵襲盧溝橋與我守軍衝突，爆發著名的八年抗日戰爭；日軍繼於同年八月十三日侵襲我淞、滬，即引發八一三戰爭，與七七盧溝橋事變、相隔只有月餘，激起我全國軍民忍無可忍，造成第二次世界大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倭寇早在同治年(十八世紀)間、曾遣使向我國佯求好，兩(一八七一)年後命李鴻章與其締修天津和約、當年台灣原居民就遇琉球人所害，三(一八七四)年後又發生台灣事件、即無寧日，光緒二十一(一八九五)年訂馬關條約、光緒三十一(一九零五)年訂滿洲條約、宣統元(一九零九)年訂東三省五案交涉條件、次年日本佔領朝鮮，民國四(一九零五)年提出不平等二十一條約、強廹我國承認、、等，不勝列舉，至今近一個半世紀、就窮兇極惡的糾纏不清，主因其領土地形、位置、面積、氣候、、等均不如我國，例如常有難預測的地震、颱風、火山爆發、、等天災，均不理想，故自古以來屢次蓄意侵佔我國領土之事件，層出不窮、不勝枚舉，因本文篇幅有限，今舉兩件最近眾所周知的、一是已經佔領的琉球，早在明朝以來、臣屬我國；曾冊封其領袖為中山王，及清朝尚稱恭順，後以弱小、故為日本脅迫，更與我國争其宗主權，至光緒五(一八七九)年被日本强佔，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由美軍托管、一九七二年美國竟讓與日本，顯與降書違背；其次是釣魚台、位於台灣東北、為東海之列嶼，明朝洪武初冊封琉球，嘉靖十三(一五三四、甲午)年陳侃出使琉球，四十一年郭汝霖出使琉球，均經過釣魚台，清初琉球籍華裔學者(程順則)所著作「指南廣義」、謂釣魚台係我國疆土，除為一理想漁場外，海底且有極豐富之石油鑛藏；凡認為釣魚台非我國土者，對我國歷史、地理文化認識尚不够深入，甚至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可能是受奴化教育過的人所言，希望能至各大圖書館、詳閱「琉球遊記」(世界書局五十年前出版、王沿津著作)，對琉球考察甚詳，尤其對當地古時的建築、廟宇匾額文字、機關、學校等，與我國不分軒輊。

十、滇緬戰役我染重病

經過崑崙關戰役月餘，我們的部隊奉准由二百師、擴編為陸軍第五軍，杜師長升任中將軍長，除原一一四八、一一四九、一一五零團保留二百師建制外(尚有兩個師已整訓完成，後在滇緬山區奮勇作戰殉職之戴安瀾將軍、即為其中師長之一，台海兩岸開放探親、我夫婦第二次赴北京探親、五表弟陪我們去盧溝橋、經過抗日戰爭紀念館入內參觀時、我就在大廳首先看見戴將軍的大名、刻在英雄榜的正中央，肅然令我懷念當時的壯烈情景，他殉國地點與孫將軍以不足一個營的兵力、救出兩倍多的英軍、同在俗稱野人山區的原始森林，最初是由弟兄們輪流將大體背下山，在農村買到一扇陳舊的木門，代替擔架抬到一個小鎮休息時、聞沿途軍民已準備祭其英魂，始由該部隊派車去迎接至昆明追悼，將其血衣及照片架在車頂，供沿途地方民眾祭悼，激發民心士氣及敬佩英勇的功勳)。其餘本營擴編為輜重兵團、裝甲兵三團、炮、工及通信兵、等團，原任營長各晉升為團長，以下各連、排長均晉升一級，出缺排長多數為輜校畢業、曾在本營見實習期滿以少尉派任，也有績優排附升排長、及資深班長升任排附職者最多，全軍在戰功及擴充升職聲中喜氣洋洋，殊不知我們在與敵軍奮勇戰鬥時，激勵後方軍民團結合作、竟將滇緬公路晝夜趕工完成，本軍奉令調往雲南加強防備敵人偷襲，我們首要任務是將戰車、裝甲兵團的各種重型車輛、用牽引車拖往雲南入境的曲靖，作戰部隊的步、騎、炮兵部隊全部由黔桂、滇黔公路，一星期內趕運到目的地部署完成，通信與工兵部隊已抵達貴陽、安順、盤縣一帶待命，他們已提前出發超過一半的行程(民間誤傳黔省主政的吳主席是中央派任、滇省主政的龍主席是當地任命，不願國軍入滇，其實不然)，當我們首先運抵昆明市（省會）的部隊、受到萬人空巷夾道歡迎的盛況空前，後方各地新聞皆佔滿頭版篇幅，紀錄影片傳遍各地，如此才使誤傳破功，而且除軍司令部設在市區外，我團是直屬部隊、則在近郊駐防，其滇軍營房大部分讓給我們，昆明城防及憲兵勤務也移交國軍接管，市區街道不寬，受清朝禦賜牌樓限制，市中心就豎立有十多座牌樓，使交通阻塞，大小汽車皆不能通行，成為市政府與市民之痛，後來龍主席親率其所屬高層主管、赴鄰近的川、桂、黔、等幾個大都市考察，返回昆明才痛下決心、召集拓寬昆明市區幾條主要街道改建專案會議，拓寬後各種公私車輛才可行駛市內，很快市場熱閙、百業興旺，我們駐防的郊區商店、皆各自爭先恐後的整修門面，約一個多月時間就煥然一新，可說人定勝天的成語在此最適當。

我雖然也隨部隊擴編而升職，但因日以繼夜的限期運送、人員與器材，往返率車隊奔馳於柳州、貴陽與昆明一千三百多公里的任務中、忙不完的差事，誰敢為利是圖？等任務達成，又奉派原班人與車輛、赴趕工修建完成的滇緬公路、至畹町(是雲南通往緬甸國際公路、最南端的重鎮)，搶運由緬甸進口的軍需物資，在聽取搜索部隊的簡報後，我們務必要克服三大困難：

1.全程雖僅一千公里，中途有一座原始森林的野人山、海拔皆有四千多公尺高、是必經之地，其中由保山至龍陵的一段、有百多里的山路含高濃度瘴氣，要妥善預防感染，不然若侵入人體，輕則染上難治療的惡性瘧疾、重則致命；

2.其次此段路怒江上有一座懸吊的惠通橋，因水流速非常急，無法建築橋墩，橋面不寬是單行道、但長度只有一百公尺，並限制載重五公噸，兩端皆有憲兵守衛兼管制，應嚴格遵守其規定，以免肇事而影響大局；

3.此條滇緬國際公路是在此非常時期急速建築完成，尤其地形特殊，無論路面寬度及品質尚未達到標準，有些坡度及轉彎地方應特別小心駕駛，全程尚來不急充分豎立標幟及安全設備，稍有不慎就成千古遺恨，三分之一的山區、從保山至畹町中間僅有龍陵可宿營，上山後遮放(是修路時集結形成的小村落) 、可作短暫休息外，其餘人煙稀少，應裝載充足糧食及飲水，盡量不食用山區飲食，避免感染及隔絕水土不服。

幸有以前的經驗，若非崑崙關戰役發生，我們照現有的運量比從前多三倍以上，去目的地行程雖然較短，但有三分之一的崎嶇狹窄的山丘路，民間商旅皆視為畏途，通車以來好像軍車專用道路，甚至當時經濟部資源委員會、及物資局的運輸汽車最多、出口物資運到昆明後，統由軍方利用去程的空車運往緬甸，回程則接運軍需物資，各攜帶自衛武器、負有安全防護責任，且具有抗戰時期軍事第一的優先，許多地方是公商車輛所不及的；軍令如山，我們當日即召開會議決定﹕

1.以連為單位(每連仍留守三分之一的人員與車輛在防地)，暫定每五天(試行一個月後改為三天)出發一連(出發前一天赴指定地裝載、不可超重)，並於出發前辦妥一切手續，平均約一個月每連可輪流到一次，沿途經常所見我們的車運頻繁，但仍有一營兵力留守在防地，如有緊急情況可停止當天出發、及回程的單位隨時超過半數兵力，足可防禦與應變；

2.從出發當天起、由醫護人員發給每人早餐時、服奎寧丸(當年治瘧疾的特效藥、有粉狀的名金雞納霜)一粒(不可停服或多服則有耳聾副作用)，至回到駐防地為止，如發燒或感覺寒冷、應急速告知鄰近同事轉請醫護人員處理；

3.往返糧食及飲水、必須由各車載足所需用量，以避免感染而生意外。此時始知部隊長意欲留我繼續在此服務，但上級派令如何處理？尚待先行解決！我不可能長期腳踏兩艘船，而且我連已由團部統一發布、輪流出差畹町時間，就在當月底、現在全連官兵正忙著準備，各項手續已辦妥，後天上午分批赴倉庫裝載，聞第一批去畹町的劉連長所率領車輛、昨天已經安返防地，回程仍裝載軍需物資，我已與劉連長通過電話，晚飯後我即照約定時間去他連部晤面，我兩見面時他首先送我一張當地平面地圖，是修築滇緬公路時、測繪工程單位元印製、內容甚詳，據說抵達畹町後，先向本軍部辦事處報到、立即派員陪同通關再赴臘戍、鐵路起點站缷載，距畹町南一百餘公里，但是平坦寬濶的柏油路面、約兩小時車程，手續已簡化共約十多分鐘，去程較辛苦、保山以後均是上山路面難行，坡度很陡、甚至有幾處超過15度斜坡，非用一檔變速不可，回程仍在臘戍原地裝載，下山較輕鬆，惟在龍陵前後有幾處急彎度太小、路面又窄，應責成駕駛提早用三檔變速、提高引擎剎車功效，確保安全，他已建議團部盡速去函當地公路局、先在這幾處危險地方的兩端豎立警告標幟、提醒駕駛人注意，以策安全；因他明晨他要帶部隊去缷載，晚點名前還有些事急待處理，我作扼要筆記其重點後即告辭。

我回來召集隊職官、將與劉連長晤面情形提供大家參考，並於出發前再將意見集中統一決定，轉告所屬共同遵照，次日早餐後派員隨缷載的車、先去實地瞭解回程後缷載的情況，比初次自己去摸索要順利得多，其餘人員均各自去作三千公里車輛保養，下午五時前完成，我與連級幹部分三組檢查，合格車輛明天上午先去裝載、有瑕疵車輛定明天上午十時補檢，通過後可於下午裝載，不然即換留守車輛補檢合格者同行，以策安全。此行不但增加技術員、且有醫官及護士同行，皆為首例、可見團長極重視大家的健康，我們自己更要特別注意保健與運動，才可順利完成任務。

次日清晨我赴團部參加早餐會報回來，與鄧連長同車，他想與我對調職務，意欲他去接汽車隊長職務，因近來健康較差、經常出勤體力不支，隊長雖是同級職但為直屬獨立單位，必定不要經常如此頻繁出勤，多留守在防地處理靜態工作，藉此機會調養；我倆關係不同、非答應不可，聞此訊甚至要與他共同商量如何解決瓶頸？回到我連部他即與其副連長電話，告知他隨我們的車、同去裝載倉庫實地參觀一次，以備他下月中旬帶隊出差的參考，我倆於上午八時半率領第一批車去裝載，就先為此事找出其中的問題、再想出解決方法，指導員在旁聽到、自抱奮勇樂意協助成全此事，並認為不很困難、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就在到達倉庫時，我們暫停商討；軍需處長及多位參謀接待我們，互相交換檔即開車入院內裝載，每次可同時裝或缷載五輛車，我即用倉庫電話通知副連長帶第二批車立即出發，等我們回來就每隔十分鐘開出一批，由先前去過的官長陪同，預計上午可全部裝載完成，下午則充分整裝待發；我們三人就在寢室裡繼續談他以第三人旁觀者清的看法分析如下：

1.既然團部意欲留我、鄧又自願汽車隊，一舉三得，應該順理成章的毫無問題並案辦理，就此解決久懸待辦案，大家必樂觀其成；

2.況且鄧與我關係之深，衆所公認，他能公私兼顧，到任以後凡有困難，我們必定會協力同心幫助處理，我又樂意成人之美，團部正處於進退兩難時、遇此機會一定是順手人情，以速件方式處理；

3.今天晚飯後指導員自願先去團部、向主管人事參謀作初步接洽，我與鄧皆在寢室等候佳音，必要時可同去面談，以便行前有具體結果，則公私兩便；我們約在九時許，接到指導員的電話，我就坐鄧連長的車同去團部、晉見團長，面報我倆來意、及明天帶隊赴緬的大概準備作業，他即很快的果斷決定告訴我們，一切照指導員的主意進行，公文明天起生效、並向軍部報備、副本分別抄送相關單位及我們兩人，皆大歡喜一舉數得的事，果不出指導員所料、確是水到渠成，難怪大家公稱他為半仙，此次又是大功一件，等我公差回營再面謝，就此互道晚安而告辭，也算了結一樁懸案，鄧當然更高興、將我們送回寢室時，他說明晨營部及我們會先收到公文，他要來為我送行，並見習出發時的盛況，當夜是我離家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次日清晨，我們用完早餐，大家一律穿著整潔的駕駛工作服，車輛依次停在往南行的公路左邊、排成一列縱隊，接受部隊長的檢閱、及隨軍記者拍攝記錄片完畢，鄧連長也站在留守部隊最前面，找機會向我示意他已收到調職的公文，司書也將我的公文送來，利用短暫時間交換意見後，他也準備明(3/1)日去報到，我們準時出發，約定抵達畹町再電話聯絡；昆明以氣候宜人、四季如春著稱，就在風和日麗、井然有序的車聲中離開昆明，沿途平坦寬直的公路，兩旁種植綠油油的路樹，並不像傳聞中的難行，且時速平均皆逾50Km，與湘桂公路媲美，12時許我連先後皆到楚雄、平分兩批先後午餐；該市乃通西藏及緬甸必經要道，是昆明市的屏障，素有滇西咽喉美名，飯後仍分兩批去市區勘察，考慮有否容納我們今後宿營適當場所？留守人員則加強戒備，我與指導員同往該市內繞行一圈，還未發現比今天午餐停車更好的場所，下午二時繼續出發，沿途行人、車輛與騾馬絡繹不絕，經探詢始知當天以沱茶著稱的雲祥有趕集盛會，因我們今晚宿大理，尚有一段車程，為安全考慮未便停車休息，所幸沿途順暢，氣候宜人，直到萬家燈火，我們的車輛全部抵達大理，是歷史文化名城之一，為西南古絲綢之路的重要驛站，與東南亞各國文化交流及通商貿易的門户，由洱海、蒼山、石寶山與鷄足山組成的大理風景區，秀麗雄偉，有白雪、明月、繁花與清風構成大理四絕，且有東方瑞士之稱的美譽，乃文物薈萃的旅遊勝地，我們是在先頭部隊宿營過的地方，下關也是四绝之一的清風地區，水電很充足、一切皆方便，晚餐後仍例行允許部份人去市內、我則借用附近學校會議室，召集班長以上士官研商明後兩天的行程、及經過惠通橋與進入山區的注意事項，花費約一小時、但收益非淺，對後天的助益更多，晚八時前第一批大多回到營地，我再集合用十多分鐘時間、向他們說明剛才大家會商的结果，我也同第二批去市區、可算到此一遊、入境問俗，似較楚雄熱閙、但比不上昆明繁華，物價兩地皆穩定、並無差別，受戰爭影響甚小，乃居家最理想的地方，約一小時許即返營地休息。

次日晨，採買、炊事班與先頭部隊、由指導員率領出發，經市內買菜後赴永平、是今天午餐休息地方，照昨晚計劃第一批車輛提前一小時出發，是沿途演習明天經惠通橋所需時間、及可能遭遇的狀况、應如何克腹？因今天行程較明天短百餘公里，且是平坦又寬又直的公路，明天行程不但長百餘公里，既有單行的惠通橋、而是窄小又彎又陡的山坡路，希望大家今天認真演習、謹慎小心駕駛，務必提前到達目的地就成功一半，因明天行程的高山裡、唯有龍陵可作午餐休息場所外，前後皆為原始森林、整天濃霧密布、別無可供我們宿營的適當地方，可說明天是我們最重要的關鍵時刻，必要時早上提前一兩小時出發，以免在黑夜裡開燈行走那段山路、或太晚初次到達陌生的地方，彼此都感覺不方便。

我們仍於上午八時出發，沿途很順利，時速保持五十公里，雖然往返車輛稀少，除公路局的少數客車、及小型車超過我們的車隊外，已看不見昨天那種車水馬龍的熱鬧情形，所幸天氣晴和、不然更會感到凉意與冷靜，我車最後到達永平，己近中午十一時、據指導員說：他們可在下午三時前、抵達保山今夜營地，因他此次率領的先頭部隊、是分三組輪流服勤工作(凌晨第一組先用早餐，即出發採買、先開車到永平準備午餐，第二組則在大理烹飪早餐、並於早餐後、第三組協同收拾妥當、即先携帶厨具出發、經過永平取到第一組採買的晚餐菜料、等我們到齊即同進午餐，再先出發至保山、準備晚餐)，較以前稍作改善，唯一的要領是事前協商工作、&紙上作業要做好，不然會出錯(時間、地點記錯，就誤事) ；照上午情形看、大家非常努力，各守本分，車輛狀况也甚佳，演習極順利，並無其他狀況發生，中午休息到十二時半、繼續分批出發，因行程約三小左右可到，大家很輕鬆的欣賞沿途風光，也保持體力在明天經過那段原始森林區、這段公路尚合標準，遠眺正前方、已感覺漸有往上行的程度，脚如離開油門踏板、引擎立刻轉慢，證明路面並非水平，尤其跨過瀾滄江以西、有些地段還要變速第三檔，因我仍是殿後、並有兩車先後在瓦窑、及玉皇閣附近發生小故障，各經隨車機工維修、約躭誤十多分鐘外，餘均順利、於下午四時許，全部到達保山宿營地。

技術員陪同機工至各車查閱駕駛手冊，趁陽光普照時督促各車認真保養，仔細檢查各關鍵部分，例如：水、電、剎車、胎壓、傳動、轉向系統等，在晚餐前完成，餐畢仍例行分批赴市區活動，晚九時集合、決定明天行程；當地以温泉著名，指導員己洽請該地駐軍接待單位派來兩位軍官，陪同我們分批去温泉地區參觀、大家都是初次來此地，感覺樣樣新奇、處處陌生，走馬看花逛一圈即回到宿營地，向當地駐軍借用會議室，我們就在那裡集合班長以上幹部、討論明天的行程細節，直到晚上十時就寢才結束，由司書與文書上士分工合作、連夜將決定條列式記錄趕印單張、明晨六時起牀半小時內，分送各級幹部親收，早餐後分批出發，依照昨晚會議記錄規定次序出發、每分鐘開出一輛車，以免在惠通橋停車等候，過橋後以班為單位、結隊往龍陵午餐營地出發，不必趕路、時速35Km左右即可提前到目的地，謹慎小心、安全第一為上策，我與技術員的車最後在八時離開保山，沿途全為上坡山路，近怒江即眺望見我們的車隊、在未過橋前保持每車距離約1.5Km左右，過橋後因上山地形關係、各車性能與駕駛技術有别、距離較難保持，也無要求必要，放鬆心情自由自在較好，通過惠通橋井然有序、吊橋工程宏大、車行走在橋面極為平穩而安全，我對全天候守衛在無人煙深山裡的憲兵、致最高的敬意。

關於車速較預定稍快、主因是對面來車少、會車不多，沿途行走順暢，速度自然加快，據說最先到的車十一時正，較預定時速快5Km，所幸一路順風，我們到達龍陵時、第一批已用完午餐，準備晚餐的炊事班已向畹町出發，足見指導員已肯定我們可準時到達目的地，龍陵是森林山區最熱鬧的城市，但因文化與生活水準的差別、與昆明有相當差距，沿公路的餐館很多，全是供應過路旅客，雖是我國的西南邊陲，仍保有中原古代飯館的習俗，店門前放置一口大鍋，似千篇一律烹煮的是羊肉，嗜吃羊肉的老饕，嗅到這種香味，垂涎欲滴、誰也不願錯失良機，因價亷物美，甚至連吃兩碗以上者、大有人在，今天中午剩餘飯菜特多，起初我懷疑是否感染流行病？後來才知道是有備而來吃羊肉，惟有我與技術員、雖然最喜歡吃羊肉，但在此時恐有副作用的後遺症，不敢輕舉妄動，堅決忍耐着整條街皆飄着羊肉的香氣，唯有提前於下午一時離開龍陵、我們同時出發就解決一切，沿途經過芒市、是當地一個小鎮，指導員所率領走在前面的車輛、因距離太近，希望後面的車隊、在此休息半小時再出發，大家樂得輕鬆心情、舒解三天來的壓力，唯一缺點是地方太小，突然有這許多人與車來到此地，空前少見，沿公路兩旁小店、多為當地居民開設，養家餬口、生活無慮，但以國際公路標準、無論外觀、裝飾、設備、商品、、等，則過於簡陋，公路相關單位應主動與當地主管機構協商改進良策，等我車到達時、目睹此實况、即命第一批先出發，疏散人與車潮，甚至公廁也未建一間、既缺少基本衛生條件，又無休息站及整體配套措施、其他可想見，乃普遍共同的現象，與國際接軌簡直是空談？事隔七十多年，先進國家已由當年的原子、跨過科技電子時代，而邁向光子的奈米時代，因海峽兩岸歷史的隔絕這許多年，很少人去過那條國際公路，究竟改善到何稱程度？就不得而知？尤其由保山經過龍陵、至畹町的那一段路、名為國際公路、實際不如現在的鄉村公路！主因是那一帶多是土生土長的原居民，已習慣當地的那種生活(例如：我童年有位年近花甲的伯祖父，住在武昌蛇山以南的閱馬場附近，我家則住在蛇山北的胡林翼路，他每隔幾天必來我家探視一次，如走隧道約十多分鐘可到，但他老人家青年時就翻山越嶺到我家玩成習慣，老年仍不願走近路的隧道、還要從早餐後、急忙趕着登蛇山到我家午餐，與親人聊家常約半小時、又急着再登山回他家用晚飯，直到往生如一日)，若要將他們遷到都市、半數以上老年人仍想回原地；大家皆知近幾年的天災地區政府計畫遷村，以免每逢颱風、豪雨或地震，受災害的常是那些地方的居民，等雨過天晴他們仍回到原地大興土木，這似乎是人的天性使然，必須給他們有充分的緩和時間、去共享適合的空間，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不然經常遊行、示威、抗爭、請願，鬧得雞犬不寧，也並非正常國家與現代政府應有的形像，凡屬公眾政策在執行前，務必要徹底深入了觧其適法性、及當時環境與其需要程度，如預料有後果或副作用、宜先由民意機構與地方協商妥當、再限期完成，就可皆大歡喜。

我們在龍陵時還看見一片天，離開約5Km後，又是濛濛濃濃的霧氣、罩着全部大森林區，而且釋出一種朽木、爛樹葉的特殊臭氣薰天，大家心照不宣，我感覺午餐裡似有不潔淨的餿食物、吃進肚裡，幾次要吐出來又恐怕影響大家，忍耐着再喝了幾口隨身携帶的開水、就停住，但全身不舒服，等抵達目的地再找醫官診斷，尤其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坐在車裡全身很難受，像要窒息似的停止呼吸一樣！如果我們趕上醫官座車就好、找他先看診，但這段路難行、既不能超車、又因霧濛濛看不見前面的車，但願能聽見喇叭或用閃光燈信號、使他們知道我們的表示！無論服藥或注射針劑、應可減輕我現在的痛苦，而且還有約四小時的行程、如到目的地對我目前確實不利，技術員建議向前面的車發射告急信號彈，如在平地的公路上當然有效，在茂密的森林裡就是發射的彈道也受阻，即使射出森林、停在空中短暫時間，也擋住他們行車的視線，我們的車靠邊停妥、技術員取出幾顆信號彈、並自言自語的說：我評估後、判斷發射比不發射要有利，他朝正前方發射一槍，我們就趁機會下車走動，坐在後車廂的護士見我面色有異，並取出八卦丹給我服兩小片，在前額擦些萬金油，痛楚似減輕不少，他又往同一方向射第二顆信號彈，我們正準備上車時，突然看見迷霧的空中，飄來一顆毛毛似星星樣的小亮球，原來前面不遠就是芒市、正停在那裡等候我們的指導員射回的信號彈，此時感覺我們的願望似已達到了！而且也快走出森林，醫官的座車也開過來，我們尋覓一處可供他廻轉、較寬的地方停車等候着，護士跑去說明我的情况，他提着急救箱與聽筒、趕忙先給我量體温、已達40℃高温，據說前面也有四個病例、皆近似感染到瘧疾，先給我注射退燒及增强抵抗力的防疫針劑，再將我的行李搬在後車廂打開鋪平、我暫時躺卧在棉被裡，喝一碗温鹽開水，尚有近百公里車程，他希望我車走在前面，他則與技術員對調，殿後的車有事可開閃光或遠光燈，甚至鳴喇叭及放信號彈，前後要保持可以互相聯絡的距離，萬一轉彎看不見、前車先稍停在路邊等候同行，因關鍵時間必須掌握，我這時雖已安心許多，但不知前面同樣病例的是那些人？情况如何？醫官希望我安靜休息，睡眠不足、與辛勞過度、皆有很大關係；我們的車全部集合停在芒市這個小鎮，實在不十分妥當，主要是同時有四位官兵感染輕度瘧疾，經與隊職主管會商決定，我們四人各分別隔離乘一車、由醫官及護士隨行照料，行走在殿後的技術員車前，其餘人與車立即往目的地出發，我似乎已覺得比剛發病時要好一點，可能是服藥與注射的功效，技術員與護士扶我下車、在附近散步幾分鐘再服一次藥，到後車廂裡躺卧着、繼續出發，雖然很小心的駕駛，我仍感覺公路崎嶇不平，顛簸得非常厲害，護士將我頭與腰部墊高，半躺半坐方式漸漸進入睡眠狀態，據護士說後來已退燒，一直安抵畹町，辦事處先派員陪同指導員隨車去辦理通關手續，醫官則立節交涉醫院送我們先去急診，後由臘戍派直升機將我四人、與錢醫官及辦事處派王聯絡官同時接去，認為非住院不可，當晚住入公立醫院，經主治醫師連夜檢查、確定是感染惡性瘧疾，該院目前尚無此類病症及醫藥，建議明晨有直飛早班機至加爾各達，立即轉當地醫院可獲專科醫師及特效藥品救治，不然逾救治時間則有生命危險，隨同我們來的錢醫官與王聯絡官、即用電話向辦事處主任請示，他必須知會我們部隊長後再決定，後來オ知道已昆明經洽准、那裡有班機飛。

次日清晨臘戍醫院將我們六人、送往機場直飛加爾各答，由一家英國人主持的醫院專車接去，經分別仔細檢查、除我屬水土不服病情稍輕外，其中以常班長最嚴重，他與第一連留在該院治療的兩人、定今天中午搭軍用運輸機回昆明、住入軍醫院治療。

十一、由印度送回國治療

我們三人觀察到次日早晨，決定搭機回昆明、改住進市立醫院治療，鄧連長即專程來探視，原來他聞我病重、急着主張速用專機送回，昆明市立醫院也是他備妥的病房，並洽請院方派專治此症、而有經騐且術德兼備的名醫診治，不惜代價先預存高額保證金給院方，他也全天陪我，也將昨天運回的三人、皆已回天乏術而不治的噩耗告訴我，要特別提高警惕、遵照醫師叮囑：注意體温及病情變化、按時服藥與注射，是他另外尋覓進口特效藥與針劑全是自費買的，因同學們聞訊關懐備至、各自踴躍輸將，責成他花再多的錢一定要治癒我的病！同時將贈款人清單交我過目，令我感動得流淚，上由部隊長將軍至炊事與傳令、金額從十日所得至一個月薪餉，實在够我癒後休養到老的生活費，他要我暫時不去想這些，目前他已將錢存入郵局，今晚我住在民房劉家、房東夫婦聞訊再三要求來醫院探望我、且帶來祖傳秘方所烹製治癒此症的珍貴飲食，可供我三人分食，保證可根治我們惡性瘧疾，已有無數病例，等會兒我可見到這些友人，由他們親自講食後的真實故事，絕對萬無一失，隔壁同病相憐的兩位同事、已詳知其底細、不但願意而且希望盡快率先吃給我看，我回答既有此事、為何不早講？他很幽默的說：講得早、不如講的巧！現在快到晚餐時間，他們可能已到醫院或尋找病房中，要我不必吃醫院送來的晚飯，他即走出病房、遠遠看見房東夫婦倆、提着大包小包的向他招呼着，這時剛好厨房也送來三人的晚飯，房東取出三個白色磄磁蓋碗，還是熱得燙手的就先給我一碗，取出一雙銀色筷子與湯匙，揭開蓋子香噴噴的吸引我、不由自主的先喝一口湯，確是嚐到人間美味，就一口氣吃完半碗、我才有機會講話，謝謝房東的好意，還有兩碗趁熱由鄧連長陪同房東、送至隔壁病房的兩位同事食用，我也將剩下的半碗吃完，不久他們也用完美食後，房東夫婦就將我們吃完的名為「香肉」，大家哄堂大笑，醫師趕熱鬧似的也走進病房來看我，說再觀察兩天如果像這樣神速的進步，一星期內可恢復健康，但要調養一段時間，尤其絕對禁吃猪頭肉的任何部位(例如：猪耳朶)，因毛根隱藏污垢在肉內有毒，無論如何刮、或拔？絕對無法除去殘留在毛根、肉皮裡的污垢細菌，惟一方法即禁食此類食物，如吃一小塊就可能使舊疾復發，應隨時隨地特別注意、最好告知日常共同生活圈的同事及親友，尤其經常相處的家屬與同事，稍不慎就鑄成大錯，後悔不及，應共同盡心盡力度過至少半年的難關。

我在發病之初，頭昏眼花、四肢無力、聽覺失靈，體温升高逾40℃也不自知，在畹町及臘戌就想剃光頭、或許可減輕痛苦些，但抵達昆明醫院我就要求護士找位理髮師、給我剃光頭髮，據說等體温降後、再經醫師診斷過、才能理髮！要我多喝温開水、好好睡眠，體温就恢復正常，明天早上就可理髮，我只有忍耐難以說明的痛楚、閉着雙眼無奈的睡在病牀上，想着古人所說：英雄只怕病來磨！何況凡夫俗子與此時的我，算是從印緬空運回國、而健在的三人中病情最輕的，先前運回國且無法救治的三人、皆是崑崙關戰役中功不可沒的戰友，他們甚至忍耐的機會、及折磨也被死神奪走，心想我還有明天及報効國家的日子，就安靜的睡眠，其他的皆拋於腦後。

次晨天亮即醒來、果然如願以償，隔壁有人講話，鄧連長去探望、他們都不約而同的下牀要來看我，護士勸阻在病房門口，要等醫師來看診再出來，免感染或加重病情，我得此信息已知昨夜那碗香肉發生功效，房東並說每天供應各人一碗，至出院為止，可能他們兩人是想同我商量此事，我對鄧連長如手足，就請他找紅包紙袋，很慎重先

到郵局取款、於下午到房東家拿香肉時、順便送個大紅包表示禮貌性的感謝！鄧連長將我的意見轉告隔壁兩位同事，皆同意照辦、惟恐房東萬一拒絕？那就等出院再面謝，或選購他家適用的禮物，大家利用這段時間、以感恩心情斟酌留意，至於費用則不必考慮、近來所收同事們的慰問金及上級犒賞金，用在此時甚為適當；後來主治醫師也親自診察，認為理光頭髮對我復健有益無害，而今我三人氣色轉好，同意遠距離晤談、應在心情上稍有幫助。

我們三人在上午就理光頭，但事實上並無想像的解決問題，仍感覺似有幾十斤重的壓力罩在頭上，用雙手摸頭又感覺無作用，後來有位醫官認識的中醫師、來病房探望我們，如果出院就去找他，在此時他不便講話，免生枝節甚至誤會，我們也知道他的立場，就由鄧連長送他回去，並聽取寶貴建言，等鄧連長返院與我商量，明天先由病情較輕的我先辦理出院、到中醫師那裡治療如果有效，再與兩位同病相憐的同事商量，何人願再去或同時出院一起去轉診？此刻是我們冷靜思考的機會，各自躺在病牀上深思熟慮想着，竟然不知不覺走入夢鄉，原來是鄧連長由中醫師那裡回程、經過原來住處就將紅包送給房東，順便將此事與他們商量，大家均有共識、而且歡迎我出院仍住他家裡，比住醫院更舒服！又携回三蓋碗香肉，據說還有治療此症的祖傳秘方，有十足把握可根治瘧疾，是當地公開的秘蜜，前幾天不治的真走得太冤枉？怪他們知道太晚，實感覺歉疚與慚愧，願以最誠懇的心意盡力照護我三人，彌補先前過錯。

我心想還有這種事？已肯定房東的作為，並趁熱邊吃香肉、邊與鄧連長決定我明天出院，今晚先請主治醫師告知其助理，今天先辦理出院手續、及結算至明天上午的各項費用，同時告訴隔壁房的兩位同事細節，鄧連長仍每天要來探望他們，要看彼此的情況、再決定出院時間，聞我連出差隊伍明天可回防地，屆時又得忙碌一段時間，不辭而分別多天如同隔世，但願他們安返防地後，每人先應作全身健康檢查，再補充營養及加強鍛練身體，以備下次任務。

次日早餐後錢醫官與護士專車來接我，並携帶軍醫院致昆明市立醫院公文，凡屬本部因公住該院官兵醫藥、手術、診察及伙食費用，全由軍醫院支付，他陪同鄧連長到住院組辦清結算轉帳手續，給我一份住院證明書，我們也省事得多，整理簡單行裝後、即向主治醫師及護理人員告辭與致謝，錢醫官送我回防地就完成任務，留守人員見我平安回來、大家似久別重逢的熱烈歡迎，有幾位弟兄甚至感動得眼淚似乎要流出來，我見真情流露、立刻勸說：大家再度相逢是喜事，男兒有淚不輕彈，給大家幾句感謝及勉勵的話，就坐鄧連長開的吉普車、回到我原住的房東家，他夫婦聽到我們的車聲、即知快步走到大門口迎接，真好像是老友重逢的情形，進入客廳顯得整理得煥然一新，窗明几淨，確實與醫院大不相同，是修身養性的最佳寓所，而且著名的〝翠湖〞就在我寓所附近，相距約二百多公尺，我就安心在此療養，且獲得房東公開的秘方，在雲南算是特產，價亷物美，到過當地的人、皆知是女兒結婚的嫁妝，但其他各省均是禁品，差不多當地中等以上家庭的客廳、多放置一具又寬又長的牀，布置整潔、中間燃一盞菜油燈，凡有貴賓蒞臨，主人就招待此物，兩人分別橫卧在牀上，似平常一般待客之道，吞雲吐霧，極為享受，若在內地則是罪惡滔天，尤其軍人可處極刑，房東與醫護人員明知是治病、仍不敢明目張膽以身試法，但如患感冒、肚痛、或瘧疾，可立即生效，原來房東不便公開講，因中央明令禁煙，當時日軍來勢洶洶，惟雲南原始森林裡瘴氣常年蘊藏不滅，民間自古以來、即靠種植罌粟為醫治瘴氣感染的疾病，在當時尚無特效藥可代替，為救人濟世、故未取締，而且是醫藥中不可少的原料，當地生產過盛時，包裝後放置陶製曇內密封，藏於自家地窖中，待價而沽，傳聞在華中及京滬一帶，可獲幾十倍利潤之多，以珍貴藥材奇貨可居，故有人因此發財致富，也有人因嗜好此物而喪命，我在短短幾天中、為急於治好此頑疾，連食一星期的香肉，在夜深人靜時，房東曾親邀我試喫雲煙，確實名不虛傳，當夜即藥到病除，一覺睡到天亮，次晨醒來、似乎過往的一切折磨全消，精神抖擻，難怪房東自責、那三位冤枉不辭而別的抗日英雄，是他知道回國太遲，我認為軍醫院應該藉此教訓，盡速公開此救命處方，正如房東的智、仁、勇精神，搶救我三人的生命，當即寫「我已取得房東特效秘方，盼即日出院來我住處拿秘方，院方各費已由醫官辦妥公欵支付，若手中拮据可來我處，先取用長官與同事、送我的犒賞金及贈欵，不必多費心神，以便早日脫離病魔！」便箋於送香肉去醫院時、面交周、鄭二位弟兄；當日下午我部出差畹町的隊伍已安返防地，隊職官很快陪同代表來看望我、見病情好轉、均感慶幸，他們得知我的感染後，每人每天早晚各服一粒奎寧丸，以增强預防抵抗力，此措施發揮功效，才阻止後遺症蔓延；因大家風塵撲卜、不便久留，互道平安與表露真情即暫時告別，明天他們還要去缷載，與急待處理的事，戰時情况變化異常，可謂「枕戈待旦」。

後來緬甸告急、國際公路受阻、運輸線延長、後改經史廸威與雷多公路、再由加爾各答等地空運一段路程，交我軍所屬運輸部隊全體出動，只有留守處在昆明市內、翠湖公園中設置辦公室；因我被團部編列在留守療養人員名冊內，鄧連長等與我們由武漢來的同學，已隨部隊参加緬甸戰役，我因嘗過房東家常備的處方雲煙，再也未發病過，而健康情形日漸恢復，惟恐上癮就更加麻煩，每天從起牀至晚上就寢，起居作息全程排滿，早晨在公園內漫步、日間到辦公室處理後勤業務、忙碌到晚飯後，就由幾位喜愛平劇的同事，陪同去看厲家班演的全本：「薛平貴與王寶釧」，戰時各地戲院及娛樂場所、皆預留有幾排勞軍座位，幸好我住處鄰近戲院、約步行十多分鐘即到，生活尚愜意；我在軍書旁午，寫封家信交軍郵局寄回家中，竟然很快收到家父回信，真可謂「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讀完這封信、也是我人生的轉捩點，原來是啟武舅已到陪都(重慶)，與他的兄、嫂、姪女、全家團聚，而且其堂兄治萬大舅全家也安抵陪都，並兼掌經濟部採金局，現正創辦之初，急於物色汽車運輸、調度的管理人才，據啟武舅談到我曾服務汽車運輸單位，專此從後方寄信給家父、請徵詢我的意見，並詳告聯絡地址及電話，希望我接到他的信時，應盡速與他聯絡，我正考慮等指導員來時、即詳細商量去與留的評估後，作業程序進行、以及如何回復？並立即探討作決定，「暫請長假療養兩個月，先去重慶實地瞭解；」當天我已到安順、由友人陪同去電信局、掛長途電話給治萬舅，但因他公出考察、改由陳(總務)科長代為接聽，告知局長已書面通知所屬：盼我即往面洽，一切從優；我即回答已在途中的貴州、安順，明天可到貴陽搭車、兩三天可到重慶。他告知我抵達時，請先到市內的「蔭廬」(即局長寓)，有人陪我到小龍坎、因預防敵機空襲、政府機關疏散在郊區，該局在山上的聖泉寺內。

我當即去公路車站站長室，取出長期差假證、請其協助我預購明天往貴陽的車票、站長目睹實情「差假證(上印有沿途軍憲警查驗放行，必要時洽請相關單位給予旅途協助)等字樣」，乃抗戰期對傷病軍人的照顧，他誠懇答應我先買一張對號優待票，如有軍公車可免費乘坐、等他代洽妥後再退費！我很感激的照辦。晚上就與在貴陽的張仲華同學通電話，明晨我到貴陽交通檢查站、轉車赴重慶，他原定近日也要去渝通訊社工作、是否願意同行？他滿口答應明天上午九時前、在約定地點等候我，先到者負責定兩人中午的車票，預計安順至貴陽僅一百公里、約兩小時多的車程，大病初愈的我仍應小心，以免過度勞累而引起病發，就得不償失，當晚整理簡單行李就提早休息。次晨搭便車去貴陽、剛好坐先後同學在檢查站工作同人的車，向站長介紹我近况後，大家都是同行，到貴陽站後、他們都熱心帮助我找往重慶的便車，且偶然遇到張仲華同學、他也帶着簡單行李來到檢查站，互相招呼後就由我作東，在附近湖南菜館同進午餐，賓主相談甚歡，至下午一時許，果然等到資源委員會、一隊約十多輛開往重慶的車，我倆就由該站簽証搭乘與押運員同車，當夜宿桐梓的中國旅行社、次日下午二時許順利抵達海棠溪，人與車過江是分開不同碼頭(汽車渡江要到郊區的九龍坡），我們就下車尋覓到過江渡船碼頭、等候過江到對岸灼重慶市渡船。

父親回憶錄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