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人生》第九課：「去森林尖叫」

「小貝～！」

第三、四堂課 「英文閱讀」：超齡老母 鄭麗英

克李安把滑板拿過來，「你可以用力的拿這塊楓木板敲我頭嗎？」 貝芙莉轉開後門，她的頭默默的轉過來，兩隻手放在嘴唇兩側，擺出小丑健康微笑：「我現在只想裸奔到月球。」

七點整，班上同學陸陸續續進來......之前！他們都注意到後門口旁邊貼了一張紙，黃底紅字（看起來很像血書），還有個箭頭指著課表，上面寫著：「你是不記得，還是害怕想起來？」

早上五年二班 生活榮譽競賽 就被踢除了。因為在美麗陽光早晨發出不可理喻的聲音，到時候期末他們班結業式準備被殺掉。

五年一班 覺得莫名奇妙，早上隔壁班像發了《鬼店》，看到他們一個個站在後門尖叫，表情像是《冰與火之歌》的演員們看到最後一集劇本的反應。

佳雯老師早上就把後門用簾子拉起來，開電風扇強度到最強，每個同學桌上的紙都在當舞孃。心想等一下一定要去隔壁班罵那個死照薇，每個人都跟他一樣起笑是怎樣。

終於，Gwen背著背包，拿著冰水壺從走廊上出現了，這時候已經有一堆小孩站在前門口，還有一個氣沖沖的鮑伯頭阿姨從一班教室走出來。 「到ㄉㄧ在幹嘛？簡直不可理喻！」佳雯老師雙手舉在高空中，接著抱著頭，鮑伯髮型超亂。 「老師！你不懂啦！」「美麗星期五......」「哇賽變成『超齡星期五』了！」「怎麼會這個樣子？」「誰現在有癲癇藥？」幾個女生一直撫著胸口大口呼吸。 Gwen喝了一大口冰水，站在他們旁邊，「你們到底在幹嘛啦！都站在這裡不進教室？又在拍Billie eillish 的MV嗎？」 「老師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們—！？！？」一坨坨小孩上前海嘯撲過來把班導圍起來，他們都摸著撞著課表，結果支撐課表的架子應深深的掉到地上裂掉了。

「齁......」所有人立馬安靜。

「對了，克李安。」貝芙莉也擠在那坨小孩海裡面，「你剛才早上拿的那袋是什麼？」 克李安因為長得很矮又瘦，從小孩海中探出頭來，「你記得前幾天我們翻倒餐車嗎？—那是耀宗老師要看我們男生穿的 桃樂絲Cosplay全套服裝 。」

「你們......」Gwen老師覺得今天早上 真是一個他媽的超美麗的星期五早晨，「全。部。給。我。他。媽。的。進教室～！」

小孩海瞬間像炸在地上的大水滴一樣散開來，整坨衝進教室裡，這時候在走廊上才清晰看見 頭髮亂掉的佳雯老師的臉：像是一桶豬血砸到頭上一樣驚恐。

這時候 生活榮譽競賽 的計分老師，除了把五年二班打叉叉，還在後面註明：全班搓壞了一個課表架。

早自習，他們班看了聽了長達一小時的「震撼魔音」，就算偷帶上了耳塞也是被照薇老師的吼叫聲震下來，桌子椅子也搖到快龍捲風，克李安默默的把 桃樂絲Cosplay雙馬尾假髮 戴起來，像極了男版茱蒂嘉蘭，他默默唱起首歌來：「愛上一陣風 吹完—她就走 這樣ㄉ節奏 心都無可奈何......」

—各位聽得出來這首是周杰倫的《龍捲風》，Gwen老師此時此刻的模樣就像MV裡頭被吹動「啊～我的秀髮～」中的年輕小S，然後裡頭被龍捲風刮起來吹爆炸的房子就是此時此刻的五年二班教室。

班上每個人的表情就像被龍捲風刮起來變形的臉蛋，整個臉揪起來，有人閉上眼睛嗚著耳朵低頭，比爾和阿緯坐在第一排已經生無可戀翻著白眼嘴巴張開；桑妮鼻孔撐得很大盯著手上的海綿寶寶手錶看；梅根因爲前面的人長很高，躲在後面聽AirPod帶著眼罩；貝芙莉趴在桌上一臉要睡著了。

豆豆今天早自習遲到了，也是他有屎以來最慘的一個早自習。

他從前門進來的時候，看到龍捲風景象，還不知道 發生什麼歹幾 笑得很開心 —下一秒，照薇老師臉崩破音叫他站在前門外面，然後豆豆聽到身後「碰！」前門被用力關上害他一陣耳鳴。

來到了三四節課之前，五年二班帶著鉛筆盒、課本、害怕發抖的大心到比較遠的二樓教室上課。 超齡老母已經站在黑板前面：腰一直線、雙手和在背後、穿著白色的馬褂，胸前還掛著一個平安符「平安喜樂」，上面P了觀世音菩薩的大頭（還印歪），肥皺的大臉盯著外面鞋櫃看等著他們。 「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了嗎？」阿緯鞋子脫得心不甘情不願，隨便揮到鞋櫃裡， 「那個賞味期限凍齡的女ㄌㄣ。」 「滅火器被學校收走了......」桑妮趕快排進兩排隊伍裡，「如果超齡老母氣到把這個教室燒了我們也屎定了......。」用力吞了口水，打到喉嚨超痛。 兩排隊伍進去教室的時候，還被門框撞到一下，第一個人都小聲說了「雪特！」。 「Again～！」超齡老母指著兩個隊伍第一個人，「其他人—給—我—進—ㄌㄞ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他們都站在門口被震一下，兩排隊伍後退，「吼呦！」不斷炸出口，最後一個豆豆差點跌倒，叫了超大一聲。 接著，兩個隊伍第一位的同學站在外面，其他人都進來教室。當兩個人要走進教室的時候，大家都不陌生有個階梯......「碰！」一聲Rrrrrrr～其中一個超雷的還是在那裡跌倒，鉛筆盒炸開課本飛起來打到牆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豆腐跌成豆花了！」阿緯莫名其妙想到這個笑話。

超齡老母卻只有安靜的看著這一切，讓大家不寒而慄，毛骨悚然—就連等到這兩個同學終於趕快跑去坐到位子上的時候，老母只有盯著兩個人看，一個不健康的微笑。

「Ok～！Good afternoon！」超齡老母第一次笑得比瑤池聖母還要金光燦爛；「由於我跟學校討論，還有我跟你們導師Gwen的討論，以後的Friday have my couse～！Everyone have quition？」

「Today is 『13 Friday』？」梅根坐在最後一組，默默的說出這句話。 「What did you say？Dear！」超齡老母的微笑還掛在她臉上，盯著梅根矇逼的特寫表情看。此時班上的同學內心都在發抖，下一秒想躲在桌子底下。 「我只是說......今天是不是『13號星期五』？」梅根坐在位子上臉很雞歪，桌子下的腳還翹著。 「Well......」超齡老母像是閃靈飄移一樣走到她旁邊，在梅根耳邊說了幾句話，大家都嚇到了，而且都不知道他到底和梅根說了些什麼

—只看到梅根的表情：就像看到紅衣小女孩在她面前跳臺客舞，再來是一張鐵折疊椅在空中旋轉，最後是 超齡老母微笑大特寫灌滿整個腦海裡

—她只 緊閉上嘴巴 眼睛瞪得很大 沉默了，彷彿一隻羔羊。

「我錯了。」下一秒梅根自己出去站在鞋櫃前面。

同時，超齡老母又看到坐在豆豆旁邊的貝芙莉坐在位子上：一直點頭、翻著白眼、嘴巴張開在睡覺。

「趕快叫醒她你這個智障。」桑妮的慌張表情在豆豆眼前變成慢動作，接著他看到 超齡老母動起她的大腳準備飛奔過來 ，豆豆竟然直接用他肥大的右手舉起來，「The power of christ can compels You！」用力揮過去給貝芙莉側臉一個大聲還有回音的掌摑。

「啊！」貝芙莉女孩慘叫，臉皺起來，右半臉還有巴掌紅印，「你這個死肥仔今天是想中元普渡噢靠！ㄍㄢㄌㄧㄣ......」她直覺好像有股「壓力」在她周圍。 「ㄅㄟ芙莉你想說什麼呢？」麗英老師皺紋滿是雀斑的手手放在貝貝的左肩膀上，「不要講ㄗㄤ話哦！」 「沒事。」貝芙莉忍痛擠出上下排牙齒清晰的微笑，不斷點頭。 超齡老母又飄移回去黑板前面，「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她盯著站在鞋櫃前的梅根看，「沒有人像剛才那位 沒有見識過有人半夜拿著電鋸去你家的 洨妹妹的話......那我們就上課咯～！」

一顆可怕的大粉紅色愛心射中教室裡的每一個人。

超齡老母去她旁邊的桌上拿了幾本硬紙板故事書，每一組一本，那本書是《The Very Hungry Caterpillar 好餓的毛毛蟲》。 「這堂課的名字叫做『英文閱讀 Reading train』，我希望這兩堂課持續這麼下去，我們期末的最終目標是要 在......圖書館講英文故事給低年級的孩子們聽。」這句話讓五年二班，尤其是比爾、阿緯、克李安、吉米都是一臉尷尬又不失禮的笑容。 「為什麼要這樣？美麗的超ㄌㄧㄣ......阿不是是麗英老師？」比爾舉手問。 「因為我和Gwen老師都覺得我們班英文程度真的很『ㄅㄤˋ』！啊。」那個棒字講得超靠北大聲，在那裡睡覺的貝芙莉又被嚇醒。

班上的人看著《好餓的毛毛蟲》這本書的封面：一隻綠色紅臉的毛毛蟲，一臉矇逼的圖片。大家心裡又是一陣：「You got be Fucking kidding Me？」內心小世界在下著傾盆眼淚雨。

「All right～！」超齡老母自己也拿著一本，這本書很新，看來是老師自己出錢買的，她心裡想真的終於不用再和圖書館那些死小孩雞雞歪歪了。 「Turn to the second page！」每一組都縮在桌子前一起抓著那本超小的硬紙板故事書，看到的圖：一個夜晚、一個月亮（上面還有臉）、一棵樹，那棵樹上面有個葉子上有顆小小的蛋。

「哇！月亮好醜！」阿緯忍不住又在亂嘴砲了。 「你！給。我。站。在。外。面。ㄈㄚ站！和那個培根一起！」超齡老母彷彿化身作者玻璃心上身一般（作者Eric Carle已經是位慈祥的老爺爺了），整個人氣到膨脹起來。 「嘿！」梅根氣噗噗，「甘我屁事噢！我叫梅根！」 「你們兩個等一下給我—留下ㄌㄞ—拖。地。聽—懂—了—嗎？！！」教室的地板又在震、《好餓的毛毛蟲》硬紙板也在震、阿緯走出去整個嗚著耳朵，他注意到原本在紗門上爬的那隻黑螞蟻也被超齡老母的嘶吼聲震下來摔死了。 全班不敢看老師，都繼續盯著那個真的很醜的月亮看。 「好了！那這段故事在講什麼？」超齡老母突然像極光散射一樣掃到後面那組 吉米的大臉上面 ，「吉米！」

「啊！」吉米嚇到椅子還往後一下，他慢慢拿著那本硬紙板故事書站起來，手一直在抖，封面上的綠色毛毛蟲像在發羊癲瘋，「那那那個......」 「不要口吃ㄔ哦！先念英文。」超齡老母又對她的學生有了美麗的期望了。 「哦噢噢......那個......In the light of the moon a little egg lay on a leaf。」吉米自己快被書上那個醜月亮微笑嚇哭了，「一...一個很亮亮的的......夜夜ㄨㄢ，有有一ㄎㄜ...顆洨蛋......躺躺ㄊㄤ在......一個葉子ㄗ上...上。」 「好～！」超齡老母手手偷摸了她胸前的平安符，「吉米～下次不要一直玩抖音～不然下次你就要去鞋櫃前門斗了噢！」 吉米馬上坐下來，木頭椅用力打在他屁屁上超痛，表情偷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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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第一堂「英文閱讀」課就這樣華麗的結束了。

緊接著到了第二節課，上堂課帶大家導讀完這本《好餓的毛毛蟲》。超齡老母說：他想要帶著他們去圖書館一趟，每一組一樣帶著這本硬紙板故事書，但是她沒有明白給個Reason。 梅根和克李安站在鞋櫃前面一節課，他們聽到下節課要去圖書館整個癱軟，但是他們也說：「豆豆的鞋子真的很雞掰臭。」 於是，五年二班再次排成兩路，一些人手上帶著故事書，大家穿好鞋，拿著鉛筆盒課本，要朝著右轉走廊上坡再左轉的圖書館出花。 「到底為什麼要帶我們去圖書館？這節課也過得太『平安喜樂』了吧？」桑妮上堂課一直盯著那個平安符，上面印歪的觀世音菩薩大頭看。 「不知道......我只想當書上面快樂的毛毛蟲。」貝芙莉打了哈欠，她剛剛作了一個詭異的夢：一隻有超齡老母大頭的彩色蝴蝶在那裡飛舞。下課身體抖一下被自己嚇醒，差點被超齡老母罰站鞋櫃。 超齡老母走在兩排隊伍後面，最前面的兩個同學走上上坡，當他們越靠近圖書館門口，表情卻隨者一絲一步一伐的腳步逐漸母湯...... 「這是......小孩尖銳的笑聲嗎？」 「你涼子欸真假......」 「咁我們等一下該不會要進去唸那本《好靠北餓毛毛蟲吧》！？」兩個同學瞬間在圖書館門口不遠處

—緊。急。大。煞。車，鞋底後腳跟磨在地上發出一股滋滋噪音。

兩排隊伍整個撞成一團，像兩種蠕動的毛毛蟲。 「幹嘛啦？！」女生們喊得超兇。 「你們兩個幹嘛停下來啊！討厭欸。」豆豆的大肚子剛才撞到吉米的背，他覺得超級不舒服。 兩個同學馬上轉身，「Teacher trick us！」兩個人放聲大叫，站在原地跳來跳去，超齡老母逐漸發抖冒火...... 「What the Fuck！？」女孩們一陣破音，她們大多數站在左邊第一排，聽到了圖書館傳出的小孩快樂嬉鬧聲。 「那我們上一節課還在那邊像卡夫卡《變形記》一樣當隻蟲？！等一下啦是當一隻醜爆的毛毛蟲！」比爾真的對那隻毛毛蟲意見很多，雖然有點可愛。 「剛才不是說期末嗎？老師是不是被身上帶的平安符超渡了啊！」桑妮內心 黛咪羅瓦托式 驚聲尖叫。

「我就知道這節課是『超齡老母溫柔破表之五年二班團滅恐怖邪惡大作戰』哇～哇～哇靠！」阿緯一直在那裡「哇～！」整個驚奇炸開。

「我受不了了啦！」

此時—克李安站在原地爆氣，彷彿自己的母親附身：「超齡老母又再帶我們念這本《好靠北餓的毛毛蟲》！阿不就是一顆蛋在一個陽光早晨爆炸『碰Pop！』的炸開來！一隻醜爆的綠色紅臉毛毛蟲就出來了！然後一天一天吃了一顆蘋果兩顆梨子三顆葡萄四顆草莓五顆橘子，然後牠亂吃了一堆東西肚子痛，隔天又繼續吃五口樹葉，阿是有這麼愛吃嗎？吃得像豆豆一樣肥！」講到『肥』字還破音破得很碎片散落。 「最後就變成一顆大便色的蛹！然後又一個爆掉！哇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雖然剛才豆豆聽到克李安最後一句話，臉臭得像麻婆豆腐。

然而豆豆卻接著跳起來，呈大字型大聲尖叫：「牠。變。成。了。一。隻。彩。虹。色。的。更。加。醜爆蝴蝶～！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此刻，超齡老母依舊站在兩排隊伍最後一個，然而她已經把 胸前掛的平安符 徹底的捏爛了。

「你—們—這—群—死—小—ㄏㄞ—！」

其實作者國小英文課真的有一次，麗英老師被我們班弄生氣，把男生帶去森林尖叫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