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

　　中國大陸近年來一連串網路抵制事件，逼得不少被指為辱華或是反對中共政策的公司，也不得不低頭。如果說抵制無效的話，那麼這些被指與中共政策唱反調的公司、企業或個人，沒有理由低頭道歉，畢竟不是人人都具有南方公園的膽。但一連串抵制事件，也讓西方國家開始在思考，為什麼可以讓中國大陸予取予求？

　　其實不少西方學者最近也在思索一件事，就是為什麼好像以前拉攏中國的政策，現在看來似乎都失敗了？從經濟上說，當年希望把中國大陸拉進全球體系中，希望藉著讓中國大陸融入世界的方式，先促進中國大陸內部經濟發展，讓中國大陸中產階級變多。中產階級變多的結果，就是政策需要照顧到這些變多了的人們，進而讓他們能夠有力量，去影響政治體制，接著促進大陸內部的民權發展。但是沒想到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大陸內部發展經濟的方式，是「先讓一部份人富起來」，而這一部份人，多半是紅二代、太子黨、高幹子弟，所以獲利的不是一般老百姓，而是統治階級的裙帶。這些人，本來就是統治階級的一部份。因此就算他們富起來，也只會聽共產黨的話。另一方面，即使真的有人靠著抓到機遇富了起來，但馬上就會被黨給盯上。如果不聽共產黨的話，共產黨可以讓你富，也可以毀了你。因此當初那些以為，促進中國大陸經濟發展，就可以轉化中國大陸社會的西方學者們，少算了一件事，就是中共對於社會與經濟的牢牢掌控。在共產黨籠罩一切的情況下，所有的富裕階層，只能與共產黨妥協，而不能與共產黨作對。因此，當年那種「靠經濟富裕中國，再讓中國社會自行轉化」的想法，已經被證明只是不切實際的空想，而且更肥了中國共產黨，堅實它們的力量，讓中共更難被轉化。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川普對中國大陸強硬的時候，各方竟然叫好的原因。

　　另外一個算錯的例子，就是當年西方國家廣收大陸留學生，希望讓這些大陸留學生，在吸收到西方民主政治人權的思想之後，可以將它們散播回中國大陸去，促進大陸的思想轉化，同樣希望能藉此改變大陸社會。沒想到這點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大陸，有能力出國的多半是高幹子弟，或是富裕家庭之後。前面已經說過了，除了高幹子弟之外，富者通常是靠著黨的庇蔭才會有錢。今天這些人到了國外去，他們要不就是不回中國大陸；但是在目前外國對大陸僑民敵視日深的情況下，這些人又覺得中國大陸好，紛紛想回到大陸去。而在回到大陸後，這些「海歸派」如果想要在大陸好好發展，同樣必須與共產黨妥協，否則的話就很難被分配到機會。從另一個角度講，不少人以為中國大陸的年輕人，真的對中共很反感，但吊詭的是，如前所述，多半有能力出國的年輕人，都是與共黨裙帶有關的；或者是他們認為，以中國人身份，在西方生活謀生不易。再加上那個時候，中國大陸的經濟仍然不錯。因此，他們即使能夠出國，想的不是要融入當地社會，而是在鍍一層金之後，得以回到大陸，靠著海歸的身份，獲取更多經濟上的利益。先不說他們的身份背景了，如果他們真的想要回大陸發展，他們在國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看在眼裡。如果對黨不忠誠，對黨有動搖，那他們回去大陸就白搭了。這或許也就是為什麼，新一代出國的年輕人，不但不會受到西方價值的影響，反而會彼此監視、相互牽制，這一點也出乎當初鼓吹，希望靠著培養知識份子，轉化大陸社會的學者們的意料。

　　所以簡單來說，這些當初學者們的揣想，經過事實的驗證，已經一一證明不可行，但是為時已晚。一方面，中共靠著西方國家在經濟上放鬆的力量，借力使力，大力發展本身經濟；另一方面，中共也可以靠著本身經濟力量，控制住人民，讓在共黨是社會主要宰制力量的情況下，想要出頭的人們，仍然必須乖乖聽從黨的指示。這樣的情況發展，至少告訴我們兩件事情：一個就是期望中國大陸社會轉化，不是期待它富裕，而正是讓它主要的活力，也就是在經濟上，能夠枯竭，這樣子共產黨如果沒有得以吸引人民的蘿蔔，那他們拿棒子來壓制人民的時候，才會受到更大的反彈，原因很簡單：因為最現實的吸引力已經消失了。而另一個告訴我們的事情在於：很多事情，尤其是牽涉到由人組成的社會運作的事，通常需要結合很多層面去考量，這就是社會科學不能像自然科學一樣一加一等於二的原因，正是在於人類社會是多變的，人對於自己尚且不能掌握，對於眾多人們所組成的社會，又怎麼能預想出一個所謂的定律來呢？如果不能謙卑面對多變的人心與社會，總有一天社會的演變會告訴這些在象牙塔中自以為能夠掐指神算的蛋頭學者們，人算總是不如天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