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30|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無止盡的驟雨(李雨薇END)

(接起第二通電話進這個結局)
Chapter - 李雨薇
  電話響起,是他熟悉的旋律。
  他沒有多看一眼,只是將手機設置為靜音。
  沒過多久,手機螢幕就再次閃爍著亮光。他打算直接關機,或是直接轉成飛航模式,但當他看清來電顯示的名稱後他終於還是顫抖著手把電話接了起來。
  「我想要玩一個遊戲。」
  「我只給你十分鐘,找到我。」
  「或是在十分鐘之後找到殘破的我。」
  電話結束。
  李雨薇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給他多餘的資訊──這意味著她認為自己可以在「十分鐘」這單位時間內找到她,考慮到出錯的可能,範圍必然是自家住處七八公分鐘距離以內的地點。
  聲音有些沙啞,背景疑似有些吵雜。
  無論如何,他必須現在就出門。
  ──他知道那句「殘破的我」意味著什麼。
  藍玉成在三十秒之內思索出一個大概輪廓,在三十秒之內把手上的菸抽完熄滅,但當他站起來時,他卻突然感受到劇烈的暈眩感。藥效上來了,而且以這幾天對自己吃的這款安眠藥的理解,今天的藥量已經足以讓他在一瞬之間失去行動能力。
  他用盡全力咬了自己的手一口,直到流出鮮血為止。
  電梯門開。
  他剩下九分鐘。
  他沒有猶豫選擇了機車作為代步的工具,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不適合騎腳踏車或是漫無目的地奔跑。他必須冷靜,必須盡可能在自己身體徹底喪失控制能力之前找到學妹──步行七分鐘的範圍用機車能夠更有效率去搜索,騎車相對來說也比較不費力。
  他只需要將油門催到自己需要的速度就可以了。
  隱蔽、昏暗、人群聚集的可能、流浪漢、即使被強暴也不會有人經過或是不會被立刻通報的地方……他不停地思考著一個比一個還要糟糕的場所,對李雨薇而言所謂「殘破」最有可能的方向便是如此;而如果自己想錯了,雨薇待在相對安全明亮的地方,那無論她要怎麼實踐她的「諾言」,隨機被路人阻止個一兩分鐘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他連續跑了兩個可疑的地方,但在那邊都沒有看到李雨薇的蹤跡,就在他打算前往下一個地點的時候,突然一個顛簸,他摔車了。
  傷勢不嚴重,他立刻得出這個結論。
  但身體的狀況越來越糟了,只是爬回去,把機車扶起來而已,卻如此困難。他完全沒空去檢查車子哪裡有問題,自己的身體摔到哪裡,他只在乎油門還能不能催動。
  然後他靈光一閃。
  那是之前騎腳踏車時經過的一個停車點,也是他曾經跟李雨薇聊過的「適合糟糕的地方」。那裡比起前兩個地點雖然還要更明亮一些,但也亮得有限;最重要的是他記得那邊最近常有外籍勞工在深夜時段出沒、聚會,而剛才電話中聽到的那些聲音並不像是國語。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現在就過去那裡。
  去她那裡。
  他是對的。
  藍玉成在公園的深處見到了李雨薇。
  但她的制服破了、裙子髒了,頭髮亂了。
  她靠在公園涼亭的圓柱邊,一邊抽著菸,一邊看著藍玉成。
  藍玉成哭了。
  他的情緒瞬間崩解。有自責、有懊惱、後悔,他想要往前走,緊緊抱住李雨薇,告訴她無論怎麼樣他都一樣愛她,不管怎麼樣他都會陪她一起面對,但當他要踏出那一步時,他卻意識到自己早已失去這樣做的資格。
  他停下腳步。
  然後李雨薇走了過來。
  穿著他喜歡的制服,抽著他喜歡的菸,化上他喜歡的妝。
  她把手機拿出來,上面的倒數計時顯示著兩分鐘。
  ──然後她打了藍玉成一個巴掌,用盡全身的力量。
  眼鏡飛了出去。
  痛嗎?她問。
  他楞了一下,但誠實地點了點頭。
  於是他又再被打了一個巴掌,差別只在這次不會有眼鏡被打飛的困擾。
  痛嗎?她捧著他的手掌、他的手臂,仔細端詳著。
  一邊是出門前他自己咬出來的傷口,一邊是剛才摔車時的傷口。或許是因為吃藥的緣故,又或是腎上腺素過度分泌的緣故,在見到李雨薇之前他並沒有感受到那些「疼痛」,但現在被她這樣一說,他才意識到傷勢確實比想像中還要嚴重一些。
  他只好再次點了點頭。
  然後他又被打了一個巴掌。
  ──我比你更痛。
  李雨薇像個傻子一樣舔著他的傷口,用白色的制服替他擦拭,她不會不知道什麼叫做正確的急救措施步驟,但此時此刻她根本沒辦法去回憶那些知識。
  淚水打在藍玉成的身上。
  然後是雷聲,風聲,雨聲。
  深夜的南港下了一場大雨,一場能與颱風暴雨相比擬的夜雨。
  他們抱在一起,就像定格的畫面一樣。
  公園離藍玉成的家並不遠,實際上相比前兩個地點,這裡是步行最近的一個地方。他們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一路走回家,進到電梯的瞬間才發現對方都哭紅了眼,於是開門後兩人很有默契地分頭行動,藍玉成到浴室放水,李雨薇去找OK蹦還有消毒用的藥水。
  他坐在浴缸邊,她蹲在他的面前。
  制服早已被大雨淋濕,進房後兩人很自然地將衣服褪至全裸,就像平常一樣。他赤裸著,而她也是。她細心專注地替他清洗著傷口,儘管傷勢比他想像嚴重,但實際上又比李雨薇想得還要輕微。
  他坐進浴缸,李雨薇自然地一起鑽了進來。
  他們似乎都有無數的話想跟對方說,但卻異常有默契地同時選擇了沉默。
  浴室安靜了好幾分鐘,只有連綿不絕的雨水聲。
  李雨薇就在他的懷中,就在以前一樣的位子。他們身體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但心理的距離呢?即使能夠感受彼此的心跳,但自己又是怎麼背叛她、背叛她的信任、辜負她的期待的?
  水溫逐降轉涼。
  她起身開始淋浴,像往常一樣替他清洗身體,再讓他用毛巾將身體擦拭乾淨。
  他們依舊沉默,直到走出浴室。
  將頭髮吹乾後,李雨薇爬到床上,躺在他的身邊。
  他不敢伸出手去抱她,但她卻像是沒有絲毫顧忌猶豫,一如往常,上床之後便黏著他不放──差別只在這段沉默實在太久。
  她把頭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
  像是一切都沒有改變一樣。
  「醒了?」
  醒了?這意味著自己剛剛大概睡著了。但除了本來的傷口之外,自己既沒有被拘束也沒有多餘的疼痛感,陽光也還沒穿過厚重的窗簾……自己睡著了,但李雨薇並沒有趁這時候「做些什麼」,從傷口那邊傳來的清涼感而言她剛剛可能還把傷口再處理了一次。
  他點點頭,看著李雨薇。
  窗簾阻擋了所有的光源,她也沒有開燈;但他知道她就在那裡,不僅僅是物理層面的存在,不僅僅是感受到重量,而是確確實實地知道她在自己眼前。
  「首先,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並沒有被怎樣;其次,我很遺憾你的行動並沒有被限制……雖然另一個世界線的我很可能會這樣做。」她頓了頓,「……然後,你有什麼打算要對我說的?」
  有什麼想要對她說的?
  雖然這時候想說的話很多很多,但藍玉成理解她的意思。
  於是他從那個晚上開始說起,學妹時不時地含上一口水用嘴餵他,直到他講述完整個過程,她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齒痕是她留下的?」
  他點頭。
  「頭髮也是?」
  他點頭。
  「床單換過了?」
  他猶豫了一下,搖頭。
  對話再次終止。
  李雨薇沉默了很久,藍玉成也是。他不認為此時自己有選擇的資格或是說話的資格,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拜師學藝也好,想要讓她體驗不同的遊戲方式也好,那些東西全都是藉口──說穿了,就是自己無法抗拒誘惑罷了。
  「……你喜歡她嗎?」用盡全身力氣,她努力擠出這個問題。
  他沒有點頭,他沒有搖頭。
  「我對夏紫昀的感情或許有些複雜……某種程度而言──」
  她封住了他的嘴,拒絕讓他往下分析。當唇分之際,他的下嘴唇已經被咬破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滲出,有些鹹膩。
  「她咬在肩膀上,對吧?」
  她在他的右肩咬了一口,直到流血。接著換到左肩,如法炮製。
  「咬我。」
  她沒有說得很明白,但他知道她的意思。
  沒有顧忌李雨薇的疼痛,用力咬著,直到感受到血腥味為止。
  或許是覺得兩個人的舉動很蠢,又或許是覺得自己很愚蠢,李雨薇笑了出來,哭了出來。她一邊哭一邊輪流舔著藍玉成兩肩的傷口,一邊緊緊抱著他。
  他沒有出聲打擾她的情緒。
  但突然他的下身感受到了別樣的觸感──她的手緊緊握著他的陰莖,那力道甚至讓他感到有些疼痛,但他很清楚李雨薇並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吃了幾顆藥?」
  「……七八顆吧,或許更多。」
  「那你這邊還這麼有精神?」
  她低下頭去,用自己的唇將他包覆住。和平時的口交方式不同,今天她似乎具有更強烈的侵略性,平常小心翼翼避開的牙齒這次刻意和肉棒發生接觸,平時溫柔撫摸的手法今天力道明顯更為強勁。
  但這樣的一切藍玉成並不討厭,他覺得自己的陰莖更加硬挺了。
  ──硬到想要找個地方宣洩的程度。
  在他發射邊緣之際,李雨薇停下了動作,坐回他的胸前。
  「幹我。」
  她咬著他的肩膀。
  「幹我的屁眼。」
  然後這樣說著。
  從剛剛他就以最近距離感受著她的濕滑,所以藍玉成並沒有煞風景地問她需不需要潤滑,有沒有洗乾淨──李雨薇已經變換了姿勢,像隻需要被填滿的小母狗、需要被肏幹的小母狗一樣,把屁股對著他翹著。
  他進入了她的身體。
  直到射精為止。
  天光透了進來。
  驟雨聲也終於遠去。
  身心俱疲的兩個人一動也不動,就這樣依偎著彼此,直到其中一個醒過來,另一個也隨之醒轉。李雨薇再一次把頭埋進他的胸前,像是要確認這裡只屬於他一樣。
  「學長,你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屁眼呢?」
  他一時之間沒法立刻回答,但李雨薇很自然地往下說。
  「雨薇……是個壞孩子。大多數人對我都賦予了一定的期待,但我實際上對那份期待感到噁心、想吐。因為我聰明,所以我就該當班長?因為我聰明,所以我就得填前三志願?因為我家境好,所以我從小就該學些才藝?那些大人們看到的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他們希望我擁有的──」
  「我不是覺得那樣不好,但我就是不喜歡讓人替我做選擇。」
  她的手輕輕撫摸著他身上的每一寸齒痕。
  「你眼中的我,是沒穿衣服的,對吧?你只是有些畏光,有些討厭我勉強應付時擠出來的笑容,對吧?你開始變得變態,除了因為你本身就是個變態之外……」
  「是因為你知道我想要被踐踏,被毫無尊嚴地踩在地上,對吧?」
  藍玉成沒回話,他怕一出聲自己就會再一次哭了出來。
  「請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雨薇是個喜歡肛交的變態性奴隸,是只屬於您的便器。你是個笨蛋也好廢物也好,我只需要感受到您的存在就足夠了,我只需要被您需要就足夠了。不是那個穿著制服的我,不是那個在台上發光的我,不是那個在眾人面前報告的我──就算我什麼都不是,你也還是會用盡全力,笨拙地愛著我,對吧?」
  我們去刺青吧,她說。
  像是宣示所有物一樣,把名字刺在彼此的身上,她說。
  走吧,換床單,她說。
  ──我不會……
  ──不不,是你不能。
  她面帶微笑,一字一句地說著。
  ——永遠不能。
  窗外,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滴滴滴───答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李雨薇線,全文完。
鏡音リン - ロストワンの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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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靠不會都結局了還要我寫篇末小語吧?

謝謝編輯大人。
謝謝某位小姐。
謝謝選擇雨薇作為結局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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