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25|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與我同罪》39

夜終於深了。
受了紅湯宵夜的庇佑,再加上熱情似火的左右夾擊,姜然睡得很好。
臥室內窗帘緊閉,她一肚子暖洋洋的泡麵,聽著兩個男人此起彼伏的清淺呼吸聲,不意之間就陷入了夢鄉。
在那裡,她也和他們躺在一起。
微風輕拂的夏景飛起花來,粉白色的葉瓣落在窗台上,亮晶晶地伴著午後日光,明艷得很。沈伽唯用手指繞著姜然的長髮,挑來捻去,他問她最喜歡哪種男人。
大少爺才剛吃飽喝足,有點懶洋洋的。
捫心自問,這問題實在俗得很,因為無論怎麼回答都是一個假字。但姜然想也沒想就給了回復。
她說,她不喜歡男人。
沈伽唯一愣,又很壞地笑起來。他笑的時候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連帶著那件敞開的白襯衣領子也一起晃。她身後仍在回血的蘇敬敦厚老實,受了這句話的刺激,他突然靠過來摟著她又親又啃。
「阿敬。」
「…… 什麼。」
「歇一歇。再搞下去我就趕不上飛機了。」
「我又不趕飛機。」
「別鬧。」
「…… 我不聽你的。」
那時候,他們還絞在一起不知今宵明朝地瞎搞。沈伽唯洗完澡,火速套上了事先備好的襯衫西褲。他嘴裡叼著領帶,急匆匆地站在鏡前打理自己。蘇敬見了這情形,就翻身下床伺候他哥。
在摸領帶之前,他還很小心地把手擦過了。
大哥矜貴,大哥的領帶也同樣矜貴。
沈伽唯見怪不怪,他垂下一雙手站在那裡,像個大爺似的享受服務。姜然看著渾身是汗的蘇敬把領帶抽緊,那隻溫莎結完美無憾,跟雜誌上打得一樣好。
她便想,如果二少爺是女子,定是個做正妻的料。他膚白耐操身體好,能給大哥輔朝政,還能搞定一切家常瑣事。
「走了。」
「嗯。旅途順利。」
「你起開,讓我過去跟她說兩句。」
「…… 得了吧,你看她一動不動的,大概是睡著了。有什麼話,等你回家以後再說也不遲。」
姜然沒有睡著,她只是覺得累而已。
隨著花園裡汽車一騎絕塵而去的轟響,她閉上眼睛,疲倦地把臉埋進潮濕的床單裡。
◆◆◆
那是個涼衫薄汗香的甜夢,她委實懷念的很。
而同樣徜徉在舊夢裡的人,還有沈伽唯。他一點都不覺得手痛,他很久沒睡得這麼舒坦了。姜然就在他身邊,仰面朝天,沒有厚此薄彼對著誰。
她不省人事,那舒緩的表情好似已經泛著小舟,穿過了煙水茫茫。
現在的她,當然是熟睡著的了。
但剛上床那會兒,她其實清醒地可以邊切土豆絲邊剁肉。
姜姑娘是個貼心聰慧的可人,深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身邊兩頭同根生的駱駝,一旦踢著了屁股,那窄腰咵咵擺起來當真會操出人命。
所以她一爬進被子裡,就用那安詳的姿態躺平了。超凡脫俗宛若水晶棺裡的睡公主,讓大官人自慚形穢,不忍心把粗又硬的丑傢伙掏出來擼。
蘇敬在臨睡前,側臥著打量了姜然好半天。
他越看越歡喜,發現這位大畫家可真是太好看了。她的睫毛長而翹,絨絨地覆著眼下可愛的淚痣。那張小臉姣好白凈,澄澈得彷彿一碰就會碎。
於是他就咬了牙,把丑傢伙又塞回到睡褲裡去。
沉浸在人格升華的飄飄然裡,蘇敬很放鬆。豈知他才收拾完褲腰,一抬頭卻撞上了另一邊的兩隻眼。
◆◆◆
那是他哥的眼。
漂亮的它們看起來很野,很不友善,透出某種逐漸復甦中的慾。
他哥出爾反爾想來事。
他哥手殘肋骨疼的,居然還能來事。
二少爺惡狠狠地把頭一偏,在黑暗中瞪著沈伽唯看。
據說人發怒時能瞪到目眥盡裂,這情形擺在蘇敬身上,其實是不太明顯的。他眼型長,又沒戴眼鏡,無端少了點橫眉立目的氣勢。
他倆就這麼互相對峙著,口沒開,心裡早已百轉千回地罵起娘來。
可能是蘇敬太過聚精會神,他的警告帶出了反作用,竟直接把大哥給看毛了。沈伽唯慢悠悠地,把被角外的左手收了進去。
那意思很明白,美人睡不醒也沒關係,他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停下。
面對蘇敬清楚明白的口型,沈伽唯搖頭。
你給我停下來。
依然是搖頭。
蘇敬猛地氣血上湧,他好恨。他好像看到了一條黑亮的賴狗甩著哈喇子,漏夜跑進地裡糟蹋他辛勤灌溉的伊麗莎白瓜。
那瓜是他的。
那瓜,是可以分他財產,叫他老公的。
可惜沈伽唯不這麼想。姜然如此聖潔地躺在他身邊,反而更讓他熬不住了。他一意孤行地將手探進褲子裡摩挲,他不想搞她,他就想在她身上蓋個章,塗個記號。
他犯自己的賤,這不犯法。
◆◆◆
沈伽唯聞著姜然的頭髮,一點點挪近她。在呼吸漸沉之際,他張口咬住了她耳畔的一片雲。
然而事與願違,他醞釀著的滔滔壞水,並沒能堅持到最後。
彼時沈伽唯正綳著臉擦槍,只覺得腦子陡然一嗡,猶如遠山的鐘聲沉重地飄了過來。
那感覺十分奇妙。
陣陣鐘聲裡,他被人強行推上了船,戴著蓑笠的船夫搖啊搖啊,他們孤舟野渡,青色的湖面上風又飄飄,雨也瀟瀟......
他手裡緊握著的那柄槍,怎一個軟字了得。
沈先生不禁暗自吃了一驚。
他精神有疾,早已久病成醫。沈伽唯對自己的身體機能較為了解,因此他立刻識相地放下了武器。
在合上沉重的眼皮之前,他無可奈何地裹緊被子生起悶氣來。
沈伽唯的腦子已然不好使,但他仍仔細回味了一下當晚御醫的整套診療過程。
周醫生拍了拍他的膝蓋,體貼地請他注意休息。
然後那人再穩穩地將玻璃杯遞過來,一張白面毫無表情,平靜如常,和杯中之物一樣無色無味。
他請他喝水,看著他一飲而盡。
「慢一點...... 是不是很渴,還要再來點嗎?」
「行。」
周醫生日行一善,只用這一杯調過味的水,便讓他嘗盡了綿綿的天使之吻。
即是他親口說的行,那就真不能怪人家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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