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魂者阿尔方斯 4

第4节 黑夜中的呼救

“正义的女神，通常被描述为手持天平，蒙着双眼，仅凭称盘中的证据来判别是非曲直的存在。对于没有任何神力的人类而言，绝对的公正是无法企及的境界。但就算如此，人类也不断地模仿天神，试图创造出尽可能公平的决断。不过，凭借这机能有限的肉眼，真的能找到所谓的公正吗？”

“在说什么呢，阿尔？”

“没什么。”

“执行！”

随着三名刑务官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三个外形完全一样的按钮上用力一压，隔壁的房间地板立刻打开了预设的洞口。

“唰！”

生与死的距离对于人类而言，可能有一百年那么遥远。不过在这里，只需要0.6秒就可以穿越。

随着一声轻微的，颈骨折断的声音，古河木28年的生命被画上了句号。

解套，收拾，装袋，冷冻….

刑务官们戴着手套和口罩，保持着极度的沉默，如训练过无数遍一样的紧张地进行着善后工作。

“好了，该上路了。”

“来吧来吧！要赶不上车了哟！”

中年大叔打扮的男人和一旁打扮古怪的少女用半推半扶的方式正拉着一位神情哀怨的青年穿过密不透风的墙壁，向着刑务所外面走去。

在青年回头视线望去的地方，看到的是两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在玻璃墙外哭倒在地的母亲。

一个是在玻璃墙内正被刑务官们装入尸袋中的自己。

时钟倒转7300 圈….

“救命！救命！呀！不要！放开！”

如果这不是AV摄影的现场的话，那一定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幸的是，现实选择了糟糕的后者。

狭小的女厕所隔间当中，美佳正在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战着。

如字面意思。

嚎叫，哭泣，拳打，脚踢，牙咬….美佳尝试了所有可能的手段都无法把压在自己身上并把性器插进自己身体的对手与自己分离。

完全没有用。

对方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在绝望无助的惊恐中，美佳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之火正从身体中流逝。

自己就要死了。

而施暴者还继续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和绝大多数的男性从AV当中学习得知的假知识不同，现实世界中的女性身体是比他们想象得要脆弱麻烦得多的存在。

开放性的生殖器官不仅每个月都会带来定期的痛苦，而且由于构造上的脆弱性还非常需要注意精心的保养。

如果被外力和细菌强力入侵，就会对整个身体产生非常严重的影响。

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有致命的可能。

而现在的美佳就正处在这样一个危险的时间点之上。

前几天因为小便时的不舒服而去做了检查，虽然是普通的细菌感染但是也需要进行精心的护理和修养。

而且今天还正好是本月的经期的第二天。

种种的因素加起来，将身体的脆弱性推到了极致。

当带着体温的液体从自己的腿根缓缓滴落而下的时候，美佳的意识开始渐渐朦胧了过去。

“嗯！嗯！嗯！嗯！…..怎么样？大爷的….嗯！嗯！….”

即使是面前的女人已经没了反应，施暴者仍旧没有理会，继续猛力抽动着自己的身体。

没有人看到….简直太棒了….

施暴者这样想着，却不知道就在隔间的外面，现世与异界空间的夹缝当中，两双非逻辑的眼睛正以不合理的视线穿透隔板，静静地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不去干预吗？阿尔。”

“我对现世的人类不感兴趣。还有，干涉人类不是我的习惯。”

“额..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着？”

“回收工作。”

说着，阿尔方斯将手上的文件资料递给了半骨。

“呒呒呒…..啊！…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半骨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装模作样地掏出放大镜扮作侦探自言自语。

在这上下飞舞的纸页当中，一张颇为清秀的女性照片不断地在半骨的视野中进进出出。

“宇部美佳”

半骨一边念着照片下面的名字，一边大量着厕所隔间中失去意识的女性。

一模一样。

“哒哒哒…..”

正当阿尔方斯和半骨正在空间缝隙中静静等待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公共厕所的方向跑来。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人说话的声音也一并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

“喂！古河！不要过去啦！喂！”

“我快到了！”

“喂！不要去多管闲事啦！古河！”

声音和脚步越来越近，很明显，就是冲着公共厕所的方向来的。

“啊，不妙！”

意识到可能被发现的施暴者不顾美佳的情况，一把将她推开，利索地提起裤子，穿好衣服，打开隔间的门就准备往外冲。

躲在空间缝隙当中的阿尔方斯和半骨转了个角度，继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嘭！”

“啊！对不起！请让一下！”

“啊…啊。”

脚步匆匆地青年刚要冲进发出呼救声的女厕，就在门口和正慌忙逃离现场的施暴者撞

了个正着。

施暴者紧张万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慌忙地向腰间的刀具摸去。

但青年竟然只是简单地道了个歉，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不仅如此，一心想要救人的他并没有多加思索，竟然非常鲁莽地直接冲进了女厕。

“哦！真是热血又头脑简单的家伙啊！不假思索就冲进女厕什么的…”

“人类，就是这种程度的愚蠢存在。好了，准备回收！”

“是！哦哦哦！”

“嘎！——”

就在阿尔方斯他们刚看完好戏，例行公事般地开始魂魄回收作业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团黑影一样的东西猛然从隔间中窜出，带着惊人的气势和速度穿过墙壁，朝着天空飞去。

“糟糕！阿～喂！等等我啊！”

半骨还没反应过来，阿尔方斯就已经追着黑影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啊～真是的！真是的！”

鼓起气呼呼的脸颊，半骨紧随其后，也穿过墙壁，跃进了黑暗中。

与此同时，对于看不到那些不合逻辑的东西的青年而言，眼前的景象则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糟糕。

“喂！听得到吗！喂！”

青年不断呼唤着眼前的女子，但是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了。

“ピーポーピーポー”

伴随青年徒劳的呼喊声，远处的警笛也渐渐大了起来……

昨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不大的出租公寓里，猛地从梦中惊醒的青年正懒散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晃晃悠悠地走道洗手台前，往自己的脸上猛力泼上冷水。

“哈——哈——”

也难怪，昨天经历的那一切怎么看都像是只有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听到求救声就冲进了女厕，还遇到了尸体….

尽管受害者死亡是后面赶来的消防告知的，但回想到当时的场面还是感到有些不寒而栗。更别说被后来的警察拉去做笔录了。

虽然说是以目击者为身份进行的笔录，但是总觉得好像被当成犯人的感觉。

半夜从警署回到家，已经是疲惫不堪，没脱衣服就钻进了被窝里。

想到这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青年猛地锤了一下墙壁。

“啊！——怎么会这样！啊！——”

“叮咚！”

正当青年懊恼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

“啊！糟糕！不会是邻居嫌我制造噪音，又来上门找茬吧？啊！——”

带着半分沮丧，半分愤怒的情绪，青年头也不抬地猛力拉开了房门。

“都说了不要来烦….”

“古河木，是你吧？我们是小菅署的，现在以暴行，杀人的罪名对你进行逮捕。”

“唉？！”

青年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盯着这群穿着西装，围在家门口的不速之客。

“好了，我们走吧！”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痛痛痛！”

“老实一点！不要乱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

“有什么详细的事情就到署里去说吧！”

“好，上午10时18分，被疑者古河木暴行，杀人嫌疑逮捕！”

在城市中另一处稍显僻静的街巷，另一场“逮捕”剧正巧合地同时上演。

不过过程却非常的不顺利。

“阿尔！来了！”

“Target，Lock…..呜！”

“唰！——”

当镰刀正要挥动下去的时候，眼前的黑影却突然改变的路径，直接冲着挥动它的阿尔方斯扑过来。虽然要伤到阿尔方斯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过于突然的举动还是让他重心不稳，向后退了一下。

“哦哦哦！——嘭！”

沿着后面追来的半骨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正着。

“嘎！——”

趁着二人起身的工夫，黑影猛然向上，以直冲天际的方式逃离了追捕。

“哼，麻烦的家伙么….”

阿尔方斯从地上起身，收起镰刀望着黑影逃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啊…痛痛痛….喂！阿尔！稍微关心一下你的同伴啊！真是的！”

半骨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撞痛的肩膀，一边抗议。

“果然是麻烦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捉迷藏吧？”

“不，暂时放它一马，先处理下面一个对象。”

“是要干脆不管了吗？死神那里可是没法交代的哟？”

“不是不管，只是稍微调换一下顺序而已。”

“唉？～又要擅自做决定吗？啊～～饶了我吧阿尔，这下回去的报告书又要大工程了啊…”

“反正一开始就不会少的，多几页纸也没差对吧？快起来，要走了哟。”

“唉？去哪里？”

阿尔方斯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指指向了远处一栋造型有些奇特的建筑物。

“等一下！！我是有权利的！！我要见律师！！”

“你的权利就是在自白书上签字！！”

“嘭！”

“啪！”

“咚！”

“哎呀哎呀，这么不小心跌到了啊。摔成这样….呵呵..”

“你…你…呜…”

“怎么，这么就不行了？送检之前还有24小时，有的是时间。哼…”

此时，无论是倒在地上挣扎的古河木还是负责审讯的 小林半二，二人的心中现在都充斥着不敢相信的想法。

古河不敢相信，在已经进入现代的时代，在标榜着法治的国家机关，居然还会有这样赤裸裸的野蛮暴行。

小林 不敢相信，在这个潜规则尽人皆知，物欲横流的丛林社会，居然还会有人相信那写在标语牌上的三流假话，天真地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可侵犯的权利。

真是个充满了谎言和不信任的国家。

就在这样相互不信任的气氛当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古河的意志也开始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终于在僵持了将近十个小时之后，小林丢出了最后的王牌。

“喂！给我招认啊！我可说清楚，如果你拒绝，我就花十二分的精力从你老妈嘴里另辟蹊径！嘴硬是吧？我倒要看看杀人犯的老妈是不是也能和你一样死硬！”

“！”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终于，在亲情和正义的天平激烈晃动之后，倾向了亲情的一方。

“是….是我干的…全部 …都是….”

古河含泪将最不愿意说的话吐了出来。

小林不失时机地准备好打印的自白书，用笔杆抬起古河的下巴轻蔑地嘲讽道。

“这样就对了嘛，把真相吐出来，不就轻松多了？干嘛背着那么多条人命还压在心里啊…哈哈哈…”

为了不让家人卷入其中，古河违心地在自白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在签完字的一刹那，开始抱头痛哭起来。带着啜泣的腔调，古河自言自语道。

“我…没有…没有…”

“哈？”

“我…没有…没有…没有….”

“哈哈，这小子好像是疯了啊…不过只要有这个，就算是到了法庭上翻供，也是毫无意义的。”

小林一边看着自白书上的签名一边得意地笑着，幻想着自己加官进爵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