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臉譜─高肇昫培育蜜香紅茶 躍上世界舞台

聊起烏龍茶，大家可能會馬上豎起大拇指說：「讚！」因為烏龍茶是台灣人引以為傲、也是農委會強力推薦的台灣四大外銷旗艦作物之一。可是，提起紅茶，大家可能就會想到阿薩姆、伯爵、錫蘭、大吉嶺等，無論Café裡的奶茶還是大賣場的罐裝飲料，都是這些口味。然而，有沒有發現？這些紅茶有個共同點──都是「舶來品」。難道外國的紅茶比較香？有沒有台灣「在地口味」的紅茶？ 其實，台灣紅茶早在日據時代就「紅」過。日本統治台灣期間，曾經先後在南投縣魚池鄉與花蓮縣鶴岡鄉推廣栽種紅茶，品質不錯。台灣光復後，台鐵光華號火車上用玻璃杯現沖的熱茶，就是採用台灣產的紅茶。可惜好景不常，台灣紅茶終因數量不多，難敵外來紅茶的低價競爭；加上台灣後來又流行起「高山烏龍茶」，曾經紅極一時的台灣紅茶漸趨沒落。 蜜香紅茶 勇奪「天下第一名茶大賽」金牌 2006年，由農委會和台灣省茶商公會所舉辦的第一屆國際級「天下第一名茶大賽」，來自花蓮縣瑞穗鄉嘉茗茶園的「蜜香紅茶」勇奪紅茶組金牌獎，就像平地一聲雷般，引起眾人矚目。2007年，「蜜香紅茶」又入圍台灣十大經典好茶；2010年，再度贏得第八屆「國際名茶評比」紅茶組金牌獎。 每二年才舉辦一次的「國際名茶評比」，去年首次由「世界茶聯合會」與「台灣茶協會」聯合在台舉辦。能在強敵環伺下為台灣留住金牌，可說是讓鄉親見證了「蜜香紅茶」的品質與實力。 連續獲得殊榮，嘉茗茶園老闆高肇昫平淡地表示：「參加比賽就是共襄盛舉嘛，花蓮以前較少人知道有茶葉生產，藉由比賽曝光增加能見度，多讓大家知道花蓮也有產好茶。另外，就是把它當成考試，讓評審委員給我們意見，看看我們的生產與品質，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高肇昫單純的比賽初衷，卻一舉讓蜜香紅茶躍上國際舞台。 年近六旬卻有年輕燦爛的臉龐、從事茶葉栽種經驗達30年的高肇昫，製茶技術可謂「爐火純青」。可是談到得獎，高肇昫總是謙虛表示還需再學習；對於蜜香紅茶，更表示那是「偶然」開發出來。 花蓮瑞穗、舞鶴地區，緯度、氣候跟西部嘉義南投相近，然因海拔高度不足及溫差較小，茶葉品質略遜一籌。花蓮的「舞鶴茶」、「天鶴茶」雖小有名氣，但無法成為重要茶品，尤其紅茶更是沒沒無聞。然而，來自花蓮瑞穗的「蜜香紅茶」，卻能在短短時間竄起，進而躍升為國際名茶！看似偶然，其實是「偶然中的必然」。 小綠葉蟬 意外造就蜜香紅茶的美味 原本在台北上班打拚的高肇昫，1983年返鄉投入製茶，他說：「安捏卡實在。」高肇昫從小在舞鶴茶香文化中薰陶，按理也是種茶的天生好手，無奈一開始做出來的茶老是品質不佳。高肇昫只好不斷地到處請益或參加研習班，甚至經常到茶業改良場台東分場取經。努力再三後，茶葉品質雖有所提升，也打開了少許知名度，可是高肇昫還是認為「無法凸顯自己特色」。 正當苦思良策力求突破之際，適逢2004年花蓮縣政府農業局推動「無毒農業」生產，高肇昫便毅然決然加入行列。「與其在市場上落後，倒不如以新的栽種方式來區隔。」雖然過去就已經通過「吉園圃」的無農藥殘留檢測，但早年「噴農藥噴到驚」的高肇昫表示：「這還不夠！縣政府推無毒生產，第一個我就舉手贊成，因為這樣的生產方式無論是對土地或人體健康，都比較友善。」 由於無毒生產不用農藥，茶樹與雜草共生，幾天沒注意整個園區就「茶草不分」，所以無毒農業生產第一步便是要會「找茶」。 由於必須人工除草，無形中增加成本與難度，產量減少不在話下；此外，因為不噴灑農藥，原本快要「銷聲匿跡」的「小綠葉蟬」再度出現。茶葉經過「蟲咬」（台語稱之為「著涎」）之後，外觀就不再完整翠綠，也無法揉出製作烏龍茶所要求的半球形狀。面對這些窘境，一開始高肇昫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偶然情況下，高肇昫想起新竹的「膨風茶」──東方美人茶，也是經過「蟲害」製作出來。只是膨風茶的茶種是「青心大冇」，與高肇昫的大葉烏龍、金萱烏龍不同。更何況如果作法都一樣，也無法改變消費者心中「膨風茶」是新竹地區代表的地位。高肇昫決定獨樹一格，經過多次試驗、揣摩後，最後將遭到小綠葉蟬吸吮後的茶葉，以「全發酵」的方式製作烘焙，生產出具有瑞穗在地特殊口味的茶品。 名揚全台 舞鶴村得名「蜜香紅茶的故鄉」 由於製作出的全新茶品，沖泡過程中茶湯色澤澄淨亮紅，散發出獨特的淡淡蜜香，品嚐後滋味甘甜柔順，高肇昫稱之為「蜜香紅茶」。如果您以為那是在製作過程或泡茶中添加了「蜂蜜」，那就誤會了。「絕不添加任何香料的蜜香紅茶韻味渾然天成，就是天然的上好！！」高肇昫既興奮又信心滿滿。 高肇昫指出，要不是透過生物防治技術的無毒農業方式生產，小綠葉蟬也不會重現江湖叮咬茶芽，自然也就做不出韻味獨特的蜜香紅茶了。可能是「天公疼憨人」，攪局的小綠葉蟬意外造就了蜜香紅茶的美味與美名。 由於十分受到消費者的喜愛，「蜜香紅茶」與鄰近知名的「瑞穗鮮乳」和「鶴岡文旦」並稱為「瑞穗三寶」，名揚全台，舞鶴村也因此被譽為「蜜香紅茶的故鄉」。由於蜜香紅茶的推廣成功，舞鶴茶農正規劃朝向有機村發展。 無毒農業 是危機也是轉機 談到投入無毒生產，目前擔任舞鶴茶葉產銷班第一班班長的高肇昫，一點也不後悔也不嫌麻煩，「雖然無毒生產比起慣行農法辛苦許多，產量減半，對農民來講是個衝擊；可是當我們用草蛉、寄生蜂兩種生物天敵的生物防制法讓生態達到平衡時，產量雖然減少一點，可是價格稍微好一點，這樣的話，彌補起來都差不多。」當然，對消費者健康有幫助、對土地更友善，這些都是看不見的效益。 高肇昫回憶說，一開始推動無毒生產時，無論怎麼苦口婆心還是好言相勸，農友大多是觀望或拒絕。高肇昫只好從自己的一甲地開始試種，慢慢累積經驗、管理方式與成功方程式後，逐漸推廣。現在他帶領的無毒茶葉產銷班生產面積，已經擴增到三十幾公頃。 有了眾多農民的支持，高肇昫更努力加強多元化產品的研發，如蜜香綠茶、毫香碧綠等；還進一步推動分級包裝、建立品牌，並利用網路行銷，建立網購、郵購等虛擬通路達到自產自銷。如今「蜜香紅茶」不僅有台灣本地的知音，也成功進軍日本、歐美等海外市場。 採茶體驗 「杯杯皆辛苦」一點不假 行有餘力後，高肇昫同時配合花蓮縣休閒農漁園區計畫，利用暑假期間推出「採茶體驗營」，並親自解說實做。 談到茶葉推廣，高肇昫十分來勁：「一般採茶是冬茶跟春茶，蜜香紅茶因為小綠葉蟬蟲咬的旺季是在夏天，推學生體驗營正是時候。」茶葉製作包括採茶菁、日光萎凋、弄菁、納菁、殺菁、揉捻、乾燥、烘焙等過程，約需二天一夜「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地工作，不能中斷、停歇，否則做出來的茶就會走味。高肇昫認為，讓都市年輕人真正體驗這樣辛苦的過程，才有樂趣。如此多工序淬鍊出一杯溫潤好茶，「杯杯皆辛苦」說起來一點也不為過。 瑞穗好風光 藍天、青山、綠野、花姑娘 走進嘉茗茶園，四周擺滿大大小小的得獎匾額、獎牌和獎盃。2004年就當選全國「神農獎」十大傑出農民，近幾年更為花蓮無毒農業有機茶打響了知名度的高肇昫表示，感謝當時農業局杜麗華局長不辭辛勞地鼓勵大家利用花蓮的天然環境推廣無毒農業，讓花蓮的好山好水得以永續經營，更讓許多農民的生計有了轉機。這樣的成就，引起了十分重視無毒農業的日本業者的注意。高肇昫表示：「現在每年日本都會來考察二次，互相交流，希望促進彼此的技術提升與市場開發。」 盛夏期間，騎著單車優遊瑞穗，青山綠野間總會看到戴著花斗笠的採茶姑娘手腳俐落地採著「一芯兩葉」，太陽酷熱卻不減她們的辛勤努力。也許沒有茶山情歌對唱，然而光是那「藍天、青山、綠野、花姑娘」的協調色彩，就足以讓人駐足凝望了。有機會來瑞穗，除了到北回歸線拍照「到此一遊」，或者到紅葉溫泉「瓊漿玉露洗凝脂」外，漫步田野間，也是一種單純的幸福。 忙碌的您，如何享受「Tea Time」？不妨沏一壺蜜香紅茶，無論是獨自品茗，還是三五好友把「茶」言歡，且讓花蓮特有的純淨與茶香，陪您共度那份悠閒與自在……

看雜誌首發2011年3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