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搖曳著晚風的夏日,我將請求早早的捎給了一池風荷,讓我到達的時候,潔白的蓮花都能從容的綻放,一柄堅定的為她撐持,使她能舞出雅致的線條,並餽我荷葉上的露珠,池裡倒映著天光,和我淺淺的微笑,這真是一場美麗的盛宴。
池畔延伸出一片濕綠的草坡,淺灰深灰的鴿子四處行走,像中國畫裡寫意的墨痕,沒有章法卻如此和諧,我懊惱著沒有隨手帶些麵包,出門在外,這種俠情的慷慨是必要的,然而囊中羞澀,即使牠們圍繞著我,熱切的跳著求偶一般的舞蹈,我也無法回報牠們的盛情。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對騎著輔助機車的殘障夫妻,帶著一雙手腳健全的兒女,穩穩的將車停在我的跟前,那兩個孩子先一步的跳下車,手裡拿著父親給的碎屑和食物,手法熟練,想必這是他們和鴿群長久的約定,我看著那對手腳不方便的夫妻,笑著督促孩子餵食,鴿子此起彼落,連麻雀都來享受這難得的流水席,鴿子顯然也不反對,畢竟在外面討生活的困難,讓牠們了解,唯有分享,能讓殘缺的世界接近圓滿,就像那對夫妻忍受身體上的痛苦,卻記憶著在向暮的時候,與孩子、與鴿子的約定。
當他們重新整理車隊,朝下一個約會出發,我看見夕陽燦亮的披下,如金沙舖地,如此璀璨,鴿子們趁著風勢,啪啪的展開翅膀,飛過耀眼的光芒,我抬頭,那行進間拍動的雙翅,竟然如一雙給予的手,篤實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