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08|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拾貳)

大家仲記唔記得,喺未有IM之前嘅日子,你係點同你嘅另一半溝通嘅呢?
我同 Colette 係冇呢個問題嘅,因為我哋夠膽到 Year 1 就退晒兩間宿舍,然後夾錢租屋同居。當兩個人喺同一個空間生活,就算有 IM 都無用武之地。然而,就算朝見口晚見面,我哋都仲有另一個溝通嘅途徑。
呢個途徑叫「雪櫃牆」1.0。
由於我同 Colette 都係窮苦學生(自己 Lolly Jean 嘅窮苦),喺 LA 呢個百物騰貴嘅城市,我哋能夠租住嘅地方,就只係一個殘舊嘅 studio 單位。又由於個單位真係 studio 到連廚房都係 open kitchen,所以高大嘅雪櫃就變咗好顯眼、好容易留意到嘅地方。於是,第一張 post it 就係一個咁嘅環境之下誕生。
唔知從幾時開始,我哋喜歡喺雪櫃上面用 post it 留言俾對方。小至留咗食物喺雪櫃俾對方、洗衫洗碗、買麵包牛奶 M 巾 condom 之類嘅家務、大至到期交 assignment 嘅最後通牒、你阿媽搵過你、今個月 period 仲未嚟(凶鈴級驚嚇類)等等,我哋都會用 post it 貼喺雪櫃門上面,提醒對方。
當然,除咗呢啲通牒類嘅 post it,更多係情侶間嘅溝通 post it。綿綿情話、date night 嘅邀約、鼓勵嘅說話、心靈雞湯等等亦唔會缺少。貼吓貼吓,由最初嘅無心插柳,變成有心機咁去排好一行一行嘅 post it;於是「雪櫃牆」漸漸成形。
後來,我哋搬咗去華盛頓繼續 post grad 嘅學業,喺 DC 東北部嘅 suburb、馬利蘭州某小城定居(廿幾年後嘅今日,Colette 仲住緊喺嗰度)。由於經濟環境改善,我哋可以 affort 到一個有露台嘅一房單位,但 open kitchen 嘅格局仍然冇變,雪櫃仍然係我哋嘅溝通工具之一。
我嘗試 google 過有冇示範圖片,想俾大家睇吓「雪櫃牆」究竟係點嘅一回事,可惜我睇咗幾版,都唔見任何可以拍得上我哋當年嗰幅咁轟烈、幾十張 post it 喺雪櫃門上面嘅奇景。
「我出咗糧喇!」科技進步,「雪櫃牆」2.0 beta 喺 1997 年終於移植到 ICQ 上。
「好嘢!你請食飯!我要去 Yum Cha。」自從喺某年某日帶咗佢去飲第一次茶之後,呢隻鬼妹食廣東點心食到上咗癮。
「最衰你唔喺呢度啦,除咗飲茶仲有其他選擇㗎!」之前同過 Colette 返香港玩,佢食茶餐廳食到唔捨得返美國。
「Sushi? Soba noodles? Teppanyaki?」幾年光陰,我已經將一隻鬼妹用食物超渡轉化成人,仲要係亞洲人。
「講乜都冇用啦,你又唔喺度……」我啲情緒開始又發作。
「唔緊要啦,記住數先,好快我哋就會去食。」Colette 對我仍然係一貫地敏感。
呢個時候,突然有人拍咗我膊頭一吓,我回頭一望,係 Michael,佢走咗落嚟網吧搵我。
「方便傾幾句嘛?」梗方便㗎,我又唔係玩緊 cyber sex。
「我月尾就走,手頭上仲有幾個私人嘅學生,佢哋好想我介紹個另外一個老師俾佢哋,我想問吓你有冇興趣?」Michael 邊飲住可樂邊講。
咦?唔通呢啲就係傳說中嘅「外快」?
「唔……唔會賴尿嗰呵你啲學生?」對嗰條𡃁仔斟俾我嗰杯「茶」,我仍然耿耿於懷念念不忘。
「哈哈!放心,大人嚟㗎!」Michael 笑住解釋。「佢哋都係生意人或者公司高層,有一定程度嘅英文水平,但係平日欠缺講英文嘅機會,所以想搵個 oral English 好嘅人同佢哋補習。上堂嘅地方多數係酒店 coffee shop,一節四十五分鐘,佢哋通常一次兩節。主要教材係當日嘅英文報章,隨便搵個話題同佢哋傾計等佢哋練習就得。」
有咁筍嘅事?傾計吹水我得喎!總之唔使湊個學生去廁所就乜都得。
「好吸引,」我答。「但點解係我呢?Kirsty、George 同 Ricky 都 senior 過我。」冇錯,我係嗰啲執都金都要問點解嘅人。
「Kirsty 係全職合約,唔接得 parttime job。Ricky 太重加州口音太 casual,生意人唔太鍾意;」Michael 接住講。「George……佢唔係好識點同人傾計,好難做呢類補習。你讀政治嘅,對時事熟悉,再加上雖然我唔知你嘅出身,但你有一口唔錯嘅紐約口音,我諗我啲學生會鍾意。」
紐約口音?我睇得羅拔迪尼路多啩?Are you talking to me?
「如果你都 ok 嘅,等我同佢哋傾一傾,得嘅就安排你哋見吓面。」
「當然 ok!」我冇飯係口,否則我會lur飯應。
「咁唔阻你同法國妹談情,我走先。」Michael 當然有聽過 Colette 嘅嘢。「順帶一提:三十蚊美金一節。」講完佢就走咗,冇等我俾反應。
三十蚊美金!吹個半鐘水就有成五萬圜!好過去搶喎!唔怪得之 Michael 咁身光頸靚,成個 Michael Corleone 咁款啦!
我將個好消息同 Colette 講,佢聽完都好開心。
「一個識紐約口音嘅 LA 鄉下仔(LA bumpkin;佢係咁講)!哈哈!阿『邊個』教得你幾好吖!」如果我唔係 LA 鄉下仔,又點會溝你呢條 LA 鄉下妹。不過佢提阿「邊個」,我係死都唔會答嘴㗎喇。(仍然按下不表,繼續追落去啦)
「如果接咗呢個 job,不如我交返我自己份租?」我知道佢一個女仔一份 parttime job 要撐 DC 嘅生活指數,其實唔容易。
「我 ok 喎,唔使擔心我。」Colette 就如我估計咁拒絕我嘅好意,但我亦成功扯開咗話題。「你臨走留俾我啲錢都仲未用晒,你自己一個喺韓國,袋多啲錢啦。」
「我哋分咗手㗎喇!唔使對我咁好。」然後佢又發作。
「Yes, yes, I love you too」我繼續當佢 foreplay 咁玩。
「I know, ditto」See?! 你話分咗邊隻手?
「係喎,」我突然醒起一件事。「你幫我寄咗啲衫過嚟未?」
「快㗎喇,你等多陣啦,就到。」你慌佢唔係選擇困難症發作,諗唔掂寄乜俾我好咩。
有時我會諗,如果唔係大半年前「分手」嘅承諾,我同 Colette 可能會無風無浪咁拍多幾年拖,然後結婚,生埋一竇細路,喺 La-La Land 或者 DC 安安穩穩咁過埋下半世。
但其實咁又有乜唔妥?點解我哋要玩「掟煲唔掟蓋」呢啲咁複雜嘅遊戲呢?
喺我哋讀過嘅兩間大學入面,我哋都係公認嘅模範情侶。Post grad 嗰兩年甚至有同學以為我哋係兩夫婦,因為一個出現、另一個一定喺左近。從來冇人聽過我哋有「嗌霎」,因為真係冇幾可(除咗頭一年;按下不表)。我哋冇對外公佈我哋嘅「分訊」,但係如果有的話,我諗好多認識我哋嘅人,都會嚇到下巴跌咗落地。
因為喺佢哋嘅認知當中,如果呢兩隻嘢都會分開的話,咁真係冇乜嘢係唔會發生咯。
我沒記住那時我們幾多歲 你我一對 從未爭吵流淚 我們兩人結伴去擁護過誰 排著隊愛誰 捱著餓購票 然後買汽水 大世界 像舞台 換節目所以沒往來 彼此繁忙 另投最愛 誰投錯票 說你共我應該不會分開
明天開演唱會 願你我已經學會 如何抓得緊別人 看到曲終 然後到咖啡室碰杯 如此多演唱會 坐過你兩邊像很配 曾經多熱情 散過的心也別要灰 學到今天應該會 多麼欣賞喜愛 完場便離開 我願鳴謝你而不想說後悔
鳴謝你共我 被人當作極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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