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拾壹）

廿零歲係人生中最幸福嘅年紀。

冇錯，十零歲嘅你可能會有用唔完嘅體力，但係身邊嘅掣肘仍多，有體力冇自由，過剩嘅體力同 HGH 除咗要嚟煲醋之外都唔知點用。到你卅零嗰陣，個社會已經將你馴服到就算有自由都唔敢隨便發揮，成年人叫呢啲做「成熟穩重」。只有廿零歲，你有體力、有經濟能力、亦有自由；最重要係「成熟」暫時仲未將你完全吞噬。

廿零歲嘅年紀，由於個社會大染缸仲未將你全毀，喺感情上，廿零歲人對喜怒哀樂感受仍深，雖然已經唔似得十零歲咁多愁善感。

就好似我咁，幾日前收到 Colette 一張用法文寫住「我愛你」嘅卡，我貓叫春咁刮咗幾日：又唔係真係發姣嘅，不過係好開心咁囉。六年嘅感情，我原本以為對呢啲日日掛係口邊嘅嘢已經感覺麻木，勢估唔到喺我心靈最脆弱嘅時候，一張卡一句我愛你嘅威力竟然係咁大；感覺就好似初戀咁甜絲絲。

事實上，Colette 都算係我初戀情人；留意「都算」二字，按下暫不表。

「做咩呢幾日心情咁好成日笑？」Sophie 嘅聲音將我從夢遊狀態帶回現實，我諗發姣嘅嘢都係留返放工後先好諗喇。

「嗱，呢個係你呢個月嘅工作小時數，」Sophie 冇等我答佢，繼續講落去。「呢個就係實際嘅人工；你仲未有銀行戶口，所以今個月我會俾現金你；下晝惠晶會帶你去開戶口。」

我望一望個數，成百萬圜！嘩！人哋年薪過百萬，我第一份工第一份糧都月薪過百萬喇！

Sophie 都好似估到我諗緊乜：「兌返美元可能唔係好多，但係喺韓國算唔錯㗎喇！一般大學畢業生第一份工都係七八十萬圜一個月，你如果返足一個月有成百二萬，主任級月薪嚟㗎！」

其實我當時諗緊，究竟一百萬圜現金有幾多？我夠知一萬圜一張一百萬就一百張，一疊錢咁大把，但係我阻止唔到我嘅幻想嘛！我諗緊，會唔會有「Lak 哥」嗰檯錢咁壯觀呢？

Sophie 攞咗個信封，打開咗再攤咗出嚟。「呢度有一張五十萬支票同兩張二十萬支票，其餘嘅係現金。呢啲係銀行開嘅支票，好多地方都收㗎，你可以直接攞去買嘢當現金用。嗱，袋好佢喇！」佢對得細路多，有時會當埋我係細路。

原來成百萬就係得個薄盈盈嘅信封，我個雷洛夢幾分鐘就玩完。

有錢嘅時間過得特別快，眨吓眼就下晝。食完晏同 Kirsty 煲完煙（我煲完，佢駁緊第三飛），我就同惠晶一齊去銀行。

惠晶係一個好鍾意笑嘅女仔，呢幾個星期我從未見過有一日佢係唔笑嘅。

喺銀行，我哋坐咗喺櫃台前面，聽緊個 Teller 解釋緊有關開戶口嘅條款。Teller 姐姐個樣有啲似張慧儀，起碼兩個都係成呎厚嘅粉樣。儘管我個翻譯妹妹就坐咗喺我隔離，佢仍然好努力咁用佢嘅爛英文解釋緊俾我聽。

對於呢啲咁熱誠嘅待客態度我係好欣賞嘅。

然後佢講到收費嘅問題，突然間佢面紅起上嚟，紅到隔住層厚粉我都見到佢面紅。佢叫咗個同事埋嚟，疑似問緊佢關於某個 term 嘅嘢，兩個人一邊講韓文，一邊隱約流露出斗零尷尬嘅神色。

我回望我身邊嘅惠晶，見到佢開始進入忍緊笑嘅狀態。

我不明所以，正想問佢，咁啱 Teller 姐姐終於傾完，拎返過嚟同我講嘢：「The char-ge（charge 佢讀「叉支」） for the account…」佢塊面紅到好似飲醉酒咁；我身邊嘅惠晶終於忍唔住，「噗」一聲噴笑咗出嚟。

但係我仲未 get 到喎……

於是我側身細細聲問惠晶乜事，佢強忍已經忍唔住嘅笑，細聲同我講：「韓國口音英文 charge（차지；音 cha-ji）嘅發音同 penis（자지；音 ja-ji）差唔多音㗎！嘻嘻……佢唔好意思講嘛！」佢一邊語帶頑皮咁講一邊笑到差唔多碌咗落檯底；Teller 姐姐見到呢個妹妹仔個狼狽樣終於忍唔住笑埋一份。

原來 Teller 姐姐驚我誤會佢想要我條J！哈哈！早響吖，我嘅「자지」唔收「차지」㗎！

講完 JJ 開完戶口，我哋準備離開銀行。行經銀行門口嘅櫃員機嗰陣，惠晶一嘢扯住我隻衫袖，扯停咗我，然後問：「識唔識㩒錢？」

「你當我白痴呀？」畢竟我哋兩個係學生以外全校年紀最細嘅兩個，好快就混熟兼講嘢開始唔客氣；當然，係熟朋友嗰隻唔客氣。

「好難講，你咪試吓囉！」佢好整以暇咁等我出醜。

挑！㩒咪㩒，怕你條死𡃁妹有牙咩！我將新鮮出爐嘅銀行卡插入櫃員機，然後拆開張密碼紙，準備輸入密碼。

舐嘢！點解全部係韓文嘅？

「而家係唔係白痴？」惠晶推開我（係，韓妹嚟講，佢算幾粗魯吓），㩒咗個掣，部機退返將卡出嚟。「叫咗你學韓文㗎啦！以後搵我幫你㩒錢每次一盒熊仔餅『차지』！」佢笑住掹埋我張卡，施施然行咗去。

學咪學囉！睇嚟我都冇得再拖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