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16|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匠人所丟棄的石頭,已作了房角的頭塊石頭」

    兩年前,一位曾在日治時代南門路上的聖公會受洗的灣生老太太,想回到教會看看。因為那一次的機緣,我才稍微也做了一點背景功課,關於教會成立的歷史變革。教會的現址是新建的堂,在正門進來的右側,黑色大理石簡單的介紹教會的來龍去脈,嵌在牆上。幾年來我沒怎麼留意的只是經過它,直至那位灣生老太太要來訪前,我才認真的讀了上面的記載(聖公會時期的資料全都沒有留下來,可能撤退的時候都帶走或銷毀了。當時好像還有產權的問題,但在一些奇妙的穿針引線,成了現在教會的土地)。
    還好這張沒有刪掉 XD
    還好這張沒有刪掉 XD
    未受過歷史訓練的我,彼時的歷史感還沒那麼深,也不太懂文物的價值。在灣生老太太造訪後的一個多月,我在太平境長老教會的跨年禮拜中,有個講繪本的機會。當時在那間地下一樓的房間裡,意外發現了很特別的兒童讀物——裡頭記載的幾乎都是蔣中正的「偉人事蹟」。我看了嘖嘖稱奇,當時獵奇般地拍了照放臉書,博君一笑。整理手機相片時,沒多想就刪掉了。
    直到這幾天,我在搜集林海音與何凡對於60年代兒童文學發展的資料過程中,讀到《愛花的牛》的版本演變所隱含的政治紅線,才比較深切的意識到這些日常的物件,厲害的史學家可以讀出很多故事。又因為在台文館工作了幾個月,逐漸明白「藏品」的重要性(文學館其實是「博物館」,我進去之後才搞懂這件事)。在準備林海音與兒童文學的過程中,我試圖找到當時出版的圖畫書,皆不可得,只有台文館內有典藏(但就不能拿出來看咩)。
    這幾年亂沾著邊讀著一些歷史書籍,看著史學家從小小的物件中,拼湊出背後的世界,總讓我這門外人驚嘆不已。我覺得比較有感受的,應該是對於物件的重視——雖然我無法分辨何謂重要,何謂可揚棄的。我也認識到,保存文物的重要性與專業性。
    總而言之,林海音與何凡在白色恐佈時期所推廣的兒童文學,如果與我在太平境教會發現的那本「蔣公偉人傳」相比,就很深刻能感受到前者的開創性。但是,我竟然把照片刪掉了。此時就懊悔自己的魯莽與無知。
    但其實教會的圖書館,應該都藏著些寶貝吧?我今天邊懊悔邊這樣想著。剛好教會最近有人捐了當時相當昂貴的兒童套書,小孩邊讀書的時候,我想起了什麼,便往教會圖書館去,完全抱著「說不定這裡也會有那本蔣公傳」的心情——畢竟圖書館總是累積著從古(?)至今大家捐出來的圖書。
    教會圖書館很少人真的當閱讀空間使用,多是開會什麼的。兩排書架上,有從四面八方來的圖書,包括一疊的丁丁歷險記——雖然是近10年前的出版品,但因為它很大本,又是平裝的彩色漫畫,一集薄薄一本,超級合適攜帶。
    等餐點的時候,小孩跟我就各取所需的讀書。可以看到丁丁歷險記真的很輕薄。
    雖然檢查了一輪,找不到那本蔣公傳,但卻找到60年代的週報合訂本(當時國台語部都有)!!看到的當下幾乎要尖叫。
    五十三年的不見了
    而在書櫃的最上層,有一堆像雜物的老舊文件,我伸長了手取下,竟然是我完全沒看過的版本的教會公報!!原本用來綁著好幾本刊物的棉線,因為太老了而斷掉了(看看有多久沒人動這疊東西了)。
    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刊物
    於是我又衝到樓下,繼續搜刮有放書的櫃子。還真給我發現一本很有意思的《我的聖經故事》( 1979年出版)。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它的注音排版方式,實在太妙了啊,畫風就好那個年代的美式風格喔XD。
    「匠人所丟棄的石頭,已作了房角的頭塊石頭」。我看著這些紙張可能會不小心就碎裂的出版品,心裡浮現這樣的句子。
    這些教會公報,我覺得實在太值得珍藏了(完全不是現在的編排樣式呢)。但是,不知道該怎麼保存才好呀。而60年代的週報,也是挺令我擔心它之後的狀態。
    活版印刷才有的顛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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