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封面就被構圖驚艷到,以黑白為主色調切開畫面,在老舊公寓頭梯間的轉角,斑馬出現在承接兩個樓層的樞紐,黑白相間的斑紋在陰影中隱去一部份的身體,耳朵豎起,眼睛望向樓梯間的拍攝者,我該懼怕牠的野性會驅使牠越級而上,但我沒有,我知道牠眼裡沒有憤怒。
印象裡魔術師拿著花巧的撲克牌,自信的讓觀眾抽出一張牌,小心翼翼的不讓魔術師看見牌的花色,雙手合掌一蓋,彷彿將牌藏於天地初分那微小、混沌不可聞的縫隙間,以為這時間都靜止的空間內,能夠阻止魔術師從毫芒之中窺得花色,似乎沒有人成功過,沒有人成功從魔術師手中取得過勝利,表演過後魔術師帶著勝利和小費離開了,瀟灑、自信和鴿子一起裝進隨身攜帶的神秘小皮箱。
天橋上的魔術師更像個流浪漢,不修邊幅的外表和騙小孩的把戲,更像在天橋席地而坐,久坐不起的江湖術士,賣著平凡的魔術道具,撲克牌等魔術只是販賣商品的附加價值,用以吸引觀眾的把戲;直到魔術師拿起剪刀和黑紙,剪出人的形狀,黑紙和剪刀剪成的小黑人被賦予生命般,跳著靈活的舞步,使在攤位前圍觀的小不點第一次感到截然不同的感覺,迫切地想要找尋魔術的答案。
初次見面帶來的震撼很強烈,小黑人休息時坐在火柴盒上翹二郎腿,靜靜地吸引眼球;魔術師把點、線構築成的二維空間生物,跳過三維空間,來到了四維,身為三維生物的人類無法看穿時間的奧秘,無法將每個時間點的畫面像串珠一樣串起看到時間的軌跡,因此小黑人的舞步、姿態是那麼不可思議,當雨淋濕小黑人,身體支離破碎的時候,打破了魔術師的時間結界,鍾愛小黑人的小不點也感到心碎,因為小黑人本該也坐在這裡翹起二郎腿休息,他不在所以空了。
魔術師對這座商場來說是座記憶裡的橋樑,就如商場之於天橋,是跨接棟與棟之間的橋樑,是生活在此處人們的集體記憶,小孩打發時間會來的地方。魔術師最大的意義在於搜集歡笑,替天橋收集往來行人的驚呼、歡笑和屏息呼吸聲,可能有人認為魔術結束後一切就結束了,但即使魔術師不在了,看過這場魔術的人仍保存著記憶碎片,那些歡笑聲也儲存在裡面。
在場的人都拿了一盒500片的拼圖,最初的時候,大家都保存好好的。十年過去,我的盒子裡剩下157片,你的還剩下218片,他還有190片,我們把盒子拿過來,大家一起拚圖,當歡笑聲被拼回來時,我們又回到每人擁有500片拼圖的時刻了,這就是魔術在集體記憶裡不可思議的作用,157+218+190會等於1500,這不亞於任何一場魔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