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九二一：人情冷暖

在那一段時間，因為整個台灣還未完全復原，必須分區限電。經常我晚上回家的時候，電還沒來，我只能坐在客廳點著蠟燭，聽著收音機，然後發呆。不知道台灣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復原？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復以往的生活？

開學過了一陣子，所裡老師討論，覺得我們應該回去南投幫忙重建。F 老師聯絡好學校，讓所裡的學生分批回去協助。我們到國姓的一個國小的圖書館，幫他們重新建檔。我們一邊在打字的時候，學校的老師告訴我們，因為地震，讓她看透了人情冷暖。當時他們幾乎都是一起煮飯，有的人家會一直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跟鄰居分享，而有的人家則只會吃別人的，也不幫忙做事。

當晚，F 老師帶我們幾個學生到愛蘭國小附近的基力屋吃晚飯。基力屋位於埔里的一個丘陵上，坐在店裡，還可以看到遠方 14 號公路上疾駛的車子。這家店最有名的就是野菜、炸豆腐還有牛肉麵。 班上一個高雄人，第一次吃到那裡的牛肉麵，一直讚不絕口！

一學期終於過去了，半年後回到埔里，已經有許多房子重建起來。這一次回去，我們的大樓還是廢墟一片。當我想回去搬我的二手冰箱時，發現我的冰箱不見了！連我那一塊很爛的地毯也被偷了！算了！也不知是誰偷的。唯一沒被偷的是洗衣機，因為洗衣機太重，小偷搬不動。於是， Jack、Cherry 和我三個人使盡吃奶的力氣才把洗衣機搬下樓，請我一個在暨大當警衛的哥兒們開小貨車幫我們載到租的地方。

記得我們剛搬回去在一家大賣場買東西的時候，被店員認出是暨大的學生。

我問：「你們會不會恨我們逃出去？」

他說：「不會啊！我們本地人也是許多人逃到外地去！」

更感人的是，我和學校的一個職員聊天，提到有人說九二一地震是台灣不可避免的災難，許多廟宇合力誦經，用念力把地震轉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他跟我說：「如果真的這是台灣的共業，那麼我們願意承受，因為我們這裡的人口最少！」我當下聽了覺得很感動，換做是別人，一定會有許多的怨恨，千百個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在我們這裡？

有一次，全所聚在一起 seminar，突然之間來了個強震，大概有五級吧！一位新來的女老師馬上驚聲尖叫，其他的老師和學生則穩穩地坐在原位不動，表情淡定。我們沒被地震嚇到，倒是快被女老師的尖叫聲嚇到。這時，一位老師講了一句話：「這就是有沒有經歷過九二一地震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