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18閱讀時間約 43 分鐘

覺醒 The awakening(13)

      「老公…你昨晚夢見啥啦?」恩霈把握著難得的獨處時間,偷偷詢問身邊的意遠,大家都在主廳裡收拾行囊,沒人分神注意在室外的他們。
      意遠想抓一隻蜘蛛帶著路上研究,所以跑到外頭來翻找陰暗角落,沒想到被恩霈這麼問:「對不起…我夢見桑雅了…我夢見她沒死…我去接她下班,然後我們去逛街…」
      恩霈並不介懷意遠夢見前妻一事:「那你有把握機會,好好的道別嗎?」她明瞭,這是意遠心裡最深的遺憾。
      「嗯…沒有吧…我被叫醒前,正打算跳樓…」意遠坦然敘述著他的夢境。
      恩霈手裡拿著火把,是準備對付蜘蛛用的:「你不是怕高的嗎?!還跳樓!」
      意遠回首定晴,與恩霈四目相交:「就是怕才跳啊…這樣才能從夢裡清醒過來…」那場夢境的結尾並不愉快,將所有疑點兜在一起的他,與極力說服意遠一切正常的桑雅,發生了激烈爭吵。
      恩霈隨手將火把插在地上,舉久了臂膀有點酸:「哇~你好帶種哦!」
      意遠看著恩霈:「夢裡的我,怎麼也不肯相信,妳是我創造出來的假象…」不諱言的說,意遠從來沒想過,有天他會愛上與自已年紀相差這麼多的女孩,不過人生是妙不可言的,他不旦愛上了,還愛之入骨。
      恩霈輕咬著下唇,緩慢走近意遠的跟前:「你為了我,跟桑雅吵架呀?」沒有抵毀桑雅的意圖,但恩霈希望自已在意遠的心裡,是最重要的。
      「算是吧…」終有所獲的意遠,扭開打好通氣孔的罐頭瓶,將他發現的小蜘蛛,輕輕撥進罐子裡,然後用力旋緊瓶蓋,在他找出解答之前,這只蜘蛛暫時變成他的研究對象。
     
      恩霈輕聲呼喚著意遠:「老公…」
      意遠順勢回頭:「嗯?」逮到機會的恩霈一把吻住他,雙手輕輕捧住意遠的臉,熱切交纏的唇瓣,怎麼也不肯放。
      意遠鬆開懷裡的恩霈,不懂大白天的,恩霈竟然敢這麼熱情索吻,她向來怕羞:「怎麼啦?」
      恩霈親暱地磨蹭著意遠的鼻尖,溫言軟語的撒嬌道:「愛你!」倆人的身高相當,就是有這種好處。
      意遠眼角眉梢含著情意,輕啄吻恩霈的櫻唇:「我也愛妳」
      恩霈勾著意遠的脖子,窩在他懷裡撒嬌:「我要我們一直在一起,都不放開!」不管是不是世界末日,她都只要向意遠這個男人,陪伴自已一輩子。
      「好~」正有此意的他,柔聲答應恩霈的要求。
      恩霈一臉認真,對著意遠宣誓:「我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你的哦!」就算哪天意遠愛上了別的女人,她也會把對方打跑趕走,哪怕意遠躲在天涯海角,她都會循著蛛絲馬跡,不棄不捨的追隨而去。
      意遠輕聲哄著懷裡的小女人,他並沒有離開恩霈的打算,從來沒有:「好~我求之不得呢!」
      恩霈直截坦然的問意遠:「那你要不要娶我啊?」不需要他人見證或是定情信物,她要的是承諾;跟她結婚那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恩霈可是不容許離婚或重婚的行為發生。
      意遠俏皮的挑挑眉:「我都跟妳…不就是夫妻了嗎?」那天雨夜裡,兩人盡情歡愛淋漓,應該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恩霈含羞帶怯的瞅著意遠,她還不曉得在他心裡,做那件事情等於定下婚約:「哇~好傳統的想法哦!呵呵~」沒想到這種速食愛情的時代,竟然有人抱持著這種想法呀!還是一個條件不差的好男人。
      意遠輕撥開恩霈額前垂落的髮絲:「我不愛妳,怎麼會碰妳呢?妳也是因為愛我,才跟我一起呀!」他畢竟是有年紀的男人,有些觀念比較守舊老土。
      恩霈才不隨便交付身體:「那是當然的啊!」
      意遠凝然失笑:「那還問我娶不娶妳,我們不是都這麼想的嗎?」
      嬌聲嬌氣的恩霈嘟著嘴,輕聲央求:「我想聽你說啊…」
      意遠輕執起恩霈的雙手,就像站在聖壇之前那般,鄭重宣誓:「我向意遠,願以譚恩霈為妻,不論健康疾病,富貴貧窮,是好是壞,都會互持互重,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為止」
      恩霈皺著眉頭,要求意遠改掉最後一句:「嗯~死亡分開不好!改改!」
      意遠眼角眉梢滿是笑意,答應恩霈的要求:「好… 我向意遠,願以譚恩霈為妻,不論健康疾病,富貴貧窮,是好是壞,都會互持互重,就連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心滿意足的恩霈,學著意遠覆誦誓言:「我譚恩霈,願以向意遠為夫,不論健康疾病,富貴貧窮,是好是壞,都會互持互重,就連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意遠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婚禮,還算滿意,俊秀臉龐上滿是繾綣情意:「妳可以親吻妳的新郎了…」
      恩霈喜悅小臉蛋紅撲撲的,探手勾住意遠的肩頸,再度吻上她此生摯愛的男人。
      「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像是吻不夠那般似的,恩霈羞紅著臉蛋,對著意遠宣告。
      他緩緩側過臉龐,深深吻住這個霸道小女人,意遠心裡,只有無可救藥的堅定。
       
      沉浸在幸福的愛裡,恩霈覺得她此生無憾:「啊~好讚的一天…」
       意遠順著恩霈的頭髮,清徹眼眸裡,只有她一人:「我會努力、很努力的,讓妳的每一天,過得愈來愈讚…」昨天無法改變,明天不可預測,那就好好的把握今天吧!
      她想起那天夜裡的纏綿悱惻,忍俊不住賊笑起來:「嗯~你說的是…嘻嘻…」多餘的形容詞不用說了,總而言之,就是恩霈非常滿意且回味無窮。
      意遠希望彼此的體能,都保持在最佳狀態,哪天抵達了無人島,他們有的是時間翻騰歡愛:「會有機會的,眼前的第一要務,是活下來…」更何況留宿的地方,不容許他們為所欲為,平時狂放甜蜜閃光,倆人已經不太好意思了。
      恩霈瞅著意遠,神情裡淨是小女人的嬌羞:「我知道…只是說說嘛~」要是每晚都這麼折騰,別說到無人島了,到下個山頭都會有問題。
      「恩霈…肚子餓嗎?」意遠瞅著斜前方的靈活小生物,萌生了一個好點子,這點子…跟鏡涵有關系。
      「餓!」恩霈最怕肚子空空的感覺,那會讓她非常暴躁。
      意遠的修長手指,比著不遠處的林間:「有雞耶…」一只大公雞,雄糾糾氣昂昂地在樹林裡散步,肥美結實的模樣,非常適合成為他們的”婚禮大餐”,足以招待所有人。
      「雞?!」聞雞激動的恩霈,立馬回頭,找尋著牠的身影,下定決心,不讓牠看見明天的太陽。
      「不要…太危險了…」意遠攔阻著要脫掉上衣的恩霈,這裡枝椏橫生錯綜複雜,刮傷了她的飛羽或皮膚那就不好。
      恩霈輕舔嘴唇,腦子裡回憶著烤雞的香甜滋味,緩慢挽高了衣袖:「我空手跟牠拼了!」
      兩人躡手躡腳地往樹林更深處走去:「我幫妳!」連武器也沒帶的二人,打算包圍那只大公雞,好讓大家填飽肚子。
      
      「哎呦~~牠怎麼這麼會跑?!」竟然跑輸一只雞的恩霈,懊惱的不知所以。
      「我從這邊…」意遠用包抄方式,將雞趕往恩霈的方向,那公雞也不是省油的燈,竟然跑著Z字形,邊拍翅膀邊加速,好似在嘲笑這兩個都市來的阿俗,不會抓雞。
      「恩霈姐…意遠大哥…」遠處傳來叫喊聲,這兩個人出來打混太久,大家擔心,派了人來找他們。
      「這裡~~」恩霈雙掌圈成桶狀,對著聲音的方向回應叫喚。
      恩霈氣得雙手叉腰,直白地對著公雞嗆聲:「我落人!看你多會跑!」
      「咯~咯~!」趾高氣昂的公雞,嘲笑著意遠的笨拙,讓意遠跟在牠尾巴後頭團團轉,就差沒拉泡雞屎,奚落他的不濟事。
      鏡涵的身後跟著岳磊,兩人毫無遲疑,循著聲音往擅闖森林的他們跑來:「恩霈姐,你們在幹麻?跑到這麼裡面來,好危險哦!」
      「這雞啊!實在很囂張啊!鏡涵,交給妳了!我們來吃一頓豐盛的早餐吧!」在末日之中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膽固醇與熱量,有得吃就是一種幸福。
      鏡涵眉開眼笑地對著恩霈比出OK的手勢:「沒問題,看我的!」亦齊心裡正脆弱呢!來隻肥雞補補,說不定能讓他重拾笑顏。
      「那交給你了!」徒勞無功的意遠,自知技不如人,退回恩霈身邊,看鏡涵大展身手。
      鏡涵站定不動,凝視著那隻踱步閒晃的大公雞,正當她想使用異能,將囂張的大公雞”就地正法”時,背後的民宿方向,傳來四聲響徹雲霄的槍聲…
      「糟了!」所有人心頭一緊,不約而同掉頭就跑,往民宿那邊趕回去。
      四個人疾星似火的狂奔而回,一進到民宿的主廳裡,就發現疼痛不堪的君鴻與亦齊,狼狽地躺在血泊之中,兩人的肩胛與大腿都各中一槍。
      「怎麼會這樣?!」四個人瞪大了眼,不明白他們才離開十幾分鐘,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雨瑩…雅舒…被抓走了…快…」倒臥在地的君鴻面如土色,鬢邊滿是細碎冷汗,一手捂著肩上的槍傷,汨汨鮮血如泉湧,從他的指縫裡不停滲出來。
      意遠知道此刻分秒必爭,立刻準備救人與動緊急手術,其它人趁著空隙,先做初步的止血。
      
      當君鴻、亦齊、雨瑩、雅舒四個人,坐在背包旁邊,開心的閒話家常,等候著岳磊與鏡涵去找回恩霈與意遠之際,兩個穿著連身防護衣,全副武裝的男人手持步槍,突然闖入民宿裡,不問分由,對著君鴻與亦齊就開槍,他們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就被射倒在地。
      接著兩個陌生男人連拉帶扯,硬將哭喊尖叫的雨瑩與雅舒綁上束帶,想將她們帶離此處,雨瑩還因為心急君鴻的傷勢,用力推了對方一把,被狠狠的搧了幾耳光。
      持槍男子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沒有多餘的動作,彷彿早早便擬定了計畫,非常熟練。
      「他媽的!有槍了不起啦!竟然敢動我們的人」恩霈聽完事發經過,忽地心裡火冒三丈,看著同伴被如此傷害,誓言報復的她,俐落地褪去上衣,手上握緊了刀,瞬間張開她的黑色翅膀,蓄勢待發。
      「恩霈!妳聽我說,他們有槍,可能還有其它同伴,看準了才出手,別硬上!」對方有武器在手,荷槍實彈的兩個大男人,說不定有軍事背景,她不過是一介女流,近身搏擊再了得,槍子兒可是不留情的。
      鏡涵幫忙安置受傷的亦齊後,開口請求:「恩霈姐,讓我跟妳一起去!」鏡涵看著亦齊身中兩槍,眼淚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這時候她才明白,亦齊的存在,對自已是特別的。
      看著意遠駕輕就熟地處理傷患,留在這裡沒有幫助的岳磊,聽見雅舒被人擄走,一顆心懸得老高,怎麼也無法坐視不管:「我也去!」他抓來一旁的十字弓,揹好箭筒準備週全。
      「快…將她們救回來…這裡有意遠大哥…走遠了…就難追了…」亦齊做了緊急止血處理,他硬撐著自已的身體,強打起精神,坐直上身背靠著木頭椅,人因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虛弱無力。
      意遠檢視過兩人身上的槍傷,判定君鴻的情況較為嚴重後,先暫時讓亦齊在一旁等候,打算先處理君鴻的傷口:「你們別著急,老實的待著!救人的事,有恩霈!」
      「我們去救人,這邊就交給你了!」恩霈丟下這句話,迫不以待想奪門而去,意遠張望著兩人傷勢,若有所思後,抬望眼對恩霈交待:「恩霈,我要活的,把兩個人都帶回來,記住,要活的!」
      「好!」恩霈對著意遠點頭應是,轉身領著岳磊與鏡涵趕去救人,沒再多問。
       
      「雨瑩…」君鴻低聲呢喃著,心愛女人被帶走了,他怎麼能安穩?真恨不得意遠隨便替他包紮一下,就算帶著槍傷,也想跟著恩霈,去把人給救回來。
      迅速準備好相關工具的意遠,戴著口罩、手套,正在處理君鴻大腿的槍傷:「別亂動!」還好對方拿得是步槍,步槍口徑較小,子彈細長、射速又快,彈頭都沒留在體內,只是替兩人身上,開了四個血窟窿。
      君鴻生來身軀壯碩,自然是硬朗些:「喂!你!別昏!」君鴻盯著清瘦精實的亦齊,毫無血色的慘白臉龐,彷彿就要暈厥過去了。
      「我沒事…」亦齊虛虛地應了一聲,陷入空洞失神的狀態。
      「意遠哥,你不先替他處理嗎?他看起來比我嚴重!」君鴻強打起精神,試圖忽略沒麻醉就縫合的痛楚。
      意遠曾是專業的外科醫生,會選擇先處理君鴻,自是有他的道理:「你傷到經絡了,我現在不替你處理,你下半輩子要坐輪椅了」他雙眼凝視著傷口,處變不驚,手裡縫合的速度,愈來愈快。
      「哈哈~你乖乖的縫吧你!」亦齊露出一個無力的微笑,用力壓著自已傷口,想讓君鴻安心。
      
      君鴻看著亦齊愈來愈憔悴的模樣,出言激他:「三八兄弟,你千萬別死哦!你要是死了,拎杯(老子我)就在你的墓碑上,刻著”愛妻 鍾亦齊”,不信…你試看看!」
      亦齊像是被點了穴似的,突然回神跟君鴻拌嘴吵架:「拎阿罵咧(你奶奶的)!你才別死,先講好吼!哪個敢死的,就自動冠夫姓嘿!鍾柳君鴻…很爽的哦!」兩個生死相隨的好朋友,都不願在此刻失去對方,用著這種”黑色幽默”,鼓勵對方千萬別放棄。
      君鴻聽著亦齊對他下戰書,連忙反擊:「幹!要來逆!你敢死的話,我就幫你安個神主牌放家裡,每天照三餐,讓雨瑩準時把你”扶請”(註),叫她拿著一柱清香,喊”亦齊大姐,趕快來吃飯”三次!」
    (註)扶請:台語,請過往的先人來吃飯之用詞。
      亦齊聽著君鴻的論調,差點笑岔了氣:「雞排咧…你比拎杯(老子我)還要妖壽…叫我每天獃在那裡,看你們夫妻倆甜蜜蜜…」他見君鴻強忍著手術的疼痛,不停與他講話瞎扯,就怕他這口氣給斷了,真是沒枉費他與君鴻推心置腹。
      君鴻看著亦齊呵呵大笑完後,瞇著眼睛的半出神狀態,以為亦齊就快陷入昏迷了,連忙出言激他:「幹!鍾亦齊,你不準睡!拎杯(老子我)在縫合的時候,是全程清醒哦!你叫肖卡賀唉!(氣魄好一點)」
      亦齊燃起熊熊的求生意志,再三告誡自已,絕對不可以倒下:「你不用在那裡倡秋(囂張),拎杯(老子我)好得很,會活一百二!」他不客氣地對著一旁的君鴻比中指,臉上露出得意的痞子笑。
      君鴻惡狠狠地瞪了亦齊一眼:「那你就別睡!挺著,中兩槍就死,你是紙糊的哦!」他就怕失血過多的亦齊,等在一邊這麼久,會挺不過這一劫。
      「幹!誰鳥你哦!痛死了…」亦齊再度對著君鴻舉中指,他知道,倆人會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意遠聽著倆人鬥嘴,愈鬥愈來勁,知道一時半刻之間,元氣十足的兩人,是死不了的:「你老實躺著別動,我去處理亦齊;兩個人幹幹叫還兼賭咒,是看不起我的技術哦?三八!」平時的鍛鍊在此刻看見成果,這兩個生命力旺盛的傢伙,體耐力比一般人好上許多,可以挺得過這一關。
      「機會難得,他不弄我一下,他不爽啦!」亦齊跳出來跟意遠閒扯淡,他們當然相信意遠的醫術,心裡會慌張不安,只是因為太在乎對方,此乃人之常情。
      君鴻肩上、大腿裹著乾淨紗布,轉頭凝望著亦齊,表情十分認真:「我要全程緊盯著你,看你有沒有暈過去!」直到最後這一刻,君鴻仍然放心不下,無法安然歇息。
      亦齊挑挑眉,一臉的不屑,賞他一根中指:「暈你去死!拎杯(老子我)這麼強,不會暈的!」
      意遠拿著醫療工具,就往亦齊身邊移動,著手處理他身上槍傷,亦齊緊咬著牙根,忍受縫合的痛楚,心裡掛念著趕去救人的,跟稍早被擄走的…
      「君鴻…」憂心如焚的雨瑩,眼眶裡噙著淚珠,低聲輕喊心上人的名字,平時總嫌他人笨又不討喜,一見他中槍流血,她的心差點給撕裂了。
      「走快點!再拖延下去,就要天黑了!」拿著步槍押解她們的陌生男子,用槍尖頂了頂前方的雨瑩,不耐煩地出言催促著,這兩個不明來歷的男子,腦袋非常靈活狡詐,為怕她們趁機脫逃,用一條繩子,將兩人的綁手束帶串在一起,讓她們一前一後的走。
      雨瑩面對著”殺夫仇人”,自是沒可能給好反應,她恨不得將此人推下山崖,替君鴻報仇:「天黑就天黑呀!你作惡多端,怕鬼嗎?」雨瑩哪壺不開提哪壺,走在濃郁樹蔭的林間小路裡,頗有鬼怪出沒的陰森感。
      「媽的…妳他媽的牙尖嘴利!操!我叫妳利!」EQ不太好的他,似乎壞事做了不少,被雨瑩踩中地雷,一把將她踹倒在地,穿著黑軍靴的大腳,毫不憐香惜玉地猛踹著雨瑩。
      「哎呦…好痛…」痛得瑟縮成一團的雨瑩,直到現在才深刻體會,她是多麼的幸運,有一個處處忍讓的男友,隨時都願出手相助的同伴,因為有他們的存在,在這樣嚴苛的末世中,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已,才有辦法活到今天。
      只可惜今日,她的好運似乎就要用完了。
      
      連帶被拖倒在地的雅舒,婉言出聲請求:「請你不要再踢了,踢傷了她,就沒辦法走路了…請你放過她吧…」她相信其它的人,會來救她們的!一定會的,所以她要保持冷靜,千萬別衝動行事。
      雅舒低聲下氣的雌伏示弱,一雙漂亮眼眸,偷偷打量著他們週圍的顏色,雅舒當場明白,這兩個男人對著她們,是不可能手軟或心疼。
      那名兇性大發的男子,聽聞雅舒的求饒後,心情舒坦了些:「識相點!不然老子現在就能殺了妳們!」他載著面罩,不太能看清他的樣貌與表情,但聽聲音,感覺得出來有稍微軟化。
      「謝謝你…謝謝你…」雅舒拼命點頭道謝,幫忙攙扶著倒臥在地的雨瑩。
      混身泛疼的雨瑩,讓溫柔的雅舒,牽引自已起身,心浮氣躁的輕聲嘴碎:「幹麻謝謝他?他有善待過我們嗎?」
      動手打人的那名男子,耳尖地聽見雨瑩的抱怨,彷彿爆竹被點上了火:「妳他媽的廢話真多!妳是不是活得太爽,想死啊?!」他高舉手裡的步槍,用槍托狠敲雨瑩的後背好幾下,把她打得連站也站不直。
      女王魂瞬間迸裂的雨瑩,再也受不了,張口就罵:「你豬生狗養的王八蛋!就會打女人,有種你放下槍,我看你有多行?!」就是那一把槍,無情射傷君鴻,現在還猛K了自已好幾下,雨瑩恨死這種被製造出來,只為傷人的鬼東西了!
      
      急怒攻心的男子,聽雨瑩這麼叫囂,就將步槍放在一旁地上,開始脫著防護衣:「放下槍妳就打得過我嗎?操!老子現在就讓妳知道我的利害!」年約二十四、五的他,留著短短的平頭,身穿綠色迷彩軍服,看來是不曉得何處脫逃的士兵,在無人管轄的末世裡,順勢當起了擁槍自重的土匪。
      「阿和,算了啦!人弄死了,很麻煩交待」杵在一旁看戲的同伴,出聲阻止著震怒中的男人,但是依舊冷眼以待,任由他的同伴拎起纖瘦的雨瑩,不停的往死裡打。
      那名叫阿和的男人,照著雨瑩的肚子直接出拳:「幹!沒看過嘴巴這麼賤的女人,老子給她面子,還自已找臉丟!」面目猙獰的他,瞪大了如銅鈴般的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狂毆。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求求你,原諒她吧!請放過她吧…」近在咫尺的雅舒,不停地道歉求饒著,就怕他在盛怒的失控之下,真的將雨瑩活活打死。
      「不用求他!死了就算了!」豁出去的雨瑩,死咬著牙根不肯示軟,她知道這趟跟著他們回去,絕對會過著比死還難受的日子,不如現在求一個痛快。
      眼眸裡布滿血絲的阿和,凝視眼前嬌小的雨瑩,沒有丁點憐憫:「死?!老子不會讓妳稱心如意的!我操妳媽的!我有幾十種不同的玩法,能讓妳痛到磕頭求我!」
      
      雨瑩想起倒臥在血泊中的君鴻,刻意講出更為激怒他的話來:「怎麼?你沒種殺人嗎?沒拿槍就沒辦法殺人嗎?」就讓她追隨著君鴻的腳步而去吧!這該死的世界末日,她一點也不稀罕活著了。
      阿和怒目切齒地瞪著雨瑩,看著她眼裡的那股堅毅不屈,他就更加的怒氣填胸:「妳很屌嗎?!老子看妳有多屌!我現在就把妳的衣服剝光,在這裡操妳!回去以後,再牽看門的那幾隻狗,一起來操妳!幹妳娘~妳很兇、很跳?!我看妳有多兇!賤女人!」
      阿和不是開玩笑的,急欲立威的他,用力撕扯雨瑩的衣物,雨瑩雙手緊縮,死命貼近自已胸前,怎麼也不肯配合,毫不留情的阿和手勁兇殘,將頑強抵抗的雨瑩扯來甩去,真的有在山路邊,當場奸淫她的打算。
      只能乾著急的雅舒,深刻明瞭這對雨瑩來說,是比死還要嚴重的屈辱,要是雨瑩因此而失貞,就算有人來搭救她們,自視甚高的雨瑩,也無臉苟活於世了。
      雅舒無法坐視一切發生,急中生智的她,立刻將手指,伸進自已的嘴巴裡:「嘔…」自行催吐的她不偏不倚地,吐了雨瑩一身。
      雅舒心虛地抹抹嘴角,神情裡滿是膽怯不安:「對…對不起…你扯她的時候…我也晃來晃去的…所以…對…對不起…」雅舒眼角餘光偷瞄著雨瑩,見淚流滿面的她默不作聲,上身僅剩胸罩一件,體前側滿是嘔吐的穢物。
      
      阿和語帶嫌棄地打量著:「嘖…哎呦!髒死了…媽的…」縱使他有滔天的怒火與慾念,現在的他聞著那股刺鼻酸味,已經倒盡了胃口。
      雅舒怯懦地縮著肩膀,就怕被拆穿計謀,故作軟弱,頻頻示好:「這位大哥,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擦掉…對不起…」
      阿和低頭檢視衣物,有些噴濺的飛沫,不禁眉頭緊皺,揮退雅舒的靠近:「啊~不用啦!妳別靠過來,髒死了!」此刻的雨瑩與雅舒對他來說,比路邊流浪的野狗還不如,他甚至不願正眼看她們。
      「剛才就叫你別搞了!髒死了!走啦!」另一名還穿著防護衣的男子,避之唯恐不及,冷冷繞過兩個女的,催促阿和去拿起地上的步槍,別再搞七攆三。
      面無血色的雨瑩混身發著抖,雅舒就連想將薄外套脫下來,讓她稍為遮掩也沒有辦法,因為兩人的手腕,都被束帶緊緊纏繞著。
      穿著防護衣的男子,指指天色:「走了啦!再拖下去天都暗了!」中午應該已經過了,山裡遮蔽物多,經常下午兩、三點,就是灰濛濛的一整片,偶有大霧飄來,可是伸手不見五指。
      阿和彎腰想撿地上的步槍,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好啦好啦!還不是那個臭婊子激我的…幹!賤貨!回去再好好的整治她!」阿和不但情緒智商低,同時還非常記仇,他打算回到總部後,把頂撞他的雨瑩,仔細凌虐一番。
      正當他的手指要靠近步槍之際,不知從哪射出來的短箭,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掌心:「啊~~~!!」原本還趾高氣昂的他,現在只能緊握著自已手腕,連聲哀叫得像殺豬似的。
      「什麼人?!」另一名持槍男子警覺性較高,立刻判斷出箭來的方向,對著樹林裡直接開火,噠噠噠的,連開了四、五槍。
      雅舒看著阿和掌心的弩矢,她知道救星來了,不說一句話,馬上拉著被嚇壞的雨瑩,一同趴平在地面,絲毫不敢擅動,就怕兩方交手時會波及自已。
      她拉雨瑩進懷中護著,臂膀下是恍神渙散的雨瑩:「別怕…雅舒姐在這裡…噓…」可憐的雨瑩被嚇傻了,完全不懂得做出任何反應。
      
      正當那名持著步槍的男子,打算入樹林一探究竟的時候,一抹急速略過他的飛影,在他背後留下奇襲的記念品。
      他大叫一聲:「啊~~!」防護衣在一瞬間,就被劃破了一刀,還將裡頭的衣服也一並割穿,背後多了一道將近30公分的傷口,正要開始冒出鮮血。
      「他媽的…」痛得滿身大汗的阿和,趕緊探手想撿起步槍,忽然覺得掌心的鐵制箭矢,正在瘋狂的發熱,溫度攀升疾快,一瞬間將他的傷口全燙熟了,當場連血都流不出來。
      「啊~~~好痛…好痛…阿江!救我!」慌張的阿和跪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掌心,有根冒煙發燙的鐵矢,他連將弩箭抽出來的勇氣也沒有,狼狽的呼喊同伴幫忙。
      自顧不暇的阿江,才沒時間搭理阿和,他的背後血濕了一片,整個人陷入恐慌:「幹!是誰,有種出來!」只見空中有抹呼嘯而過的黑影,嚇得他對天開槍掃射,直到彈匣裡的子彈完全打光。
      
      藏匿在附近的岳磊數著槍響,一聽見卡膛的喀喀聲,即刻從矮樹叢裡衝出來:「沒子彈啦?!」疾奔而來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緊阿江手裡的步槍,阿江馬上被發燙的步槍,燙得雙手滿是水泡,防護衣連帶被燒破了一個大洞。
      阿江一臉驚恐,低頭檢視著掌上嚴重的灼傷:「媽的!你是什麼怪物?!」能讓鐵製步槍升溫成這樣子,這是幾度?400度?500度?!
      岳磊沒有回答,他只是大腳一伸,使勁踹飛那名男子,手裡緊掐著步槍不放,不一會兒,槍身因過熱而扭曲變形,變成一塊廢鐵。
      被踹倒在地的阿江,窩囊腿軟的爬行退後,想拉開與岳磊的距離,正當他驚覺背後有人時,猛然一回頭,就看見一名削瘦男孩,寂靜站立不動,冷冷眼眸盯著他,彷彿他是弒親至仇。
      鏡涵瞧他那副擔驚受怕的表情,心裡就有止不住的火氣,她看準阿江的手指,發狂似的用腳跟狂蹬:「Fuck You!Fuck You!Fuck You !」她想起亦齊滿身鮮血的模樣,腳下不自覺愈踩愈狠。
      「啊~~~」阿江痛的臉都發白了,手指關節喀喀的響,眼睜睜看著十個指頭就要廢了。
      鏡涵咬緊牙根,使勁踩斷他所有手指,恨不得發動異能,把阿江燒個焦黑熟透,要不是意遠交待過得留活口,她剛才就直接加熱步槍,讓兩人全被火藥炸得血肉模糊。
      
      「阿江~~!!你他媽的!我把你們全殺了…」倒臥在草叢邊的阿和,見阿江痛到暈厥過去,連忙想抽出暗藏在靴裡的刺刀,手指頭還在摸索靠近呢…唰!的一聲,食指跟中指掉在地上了。
      「啊~~~」他看著自已的左手正在冒血,忍不住驚聲尖叫。
      「還有呢!」來去無影的恩霈,悄聲降落於地,快速揮舞著手中利刃,立馬將無名指與姆指也砍下來,剩下小指讓他愈看愈心酸。
      「啊~~~」相隔不到十秒的時間,他左手又少了兩根指頭,除了慘叫,沒啥反應能即時做出。
      靈活如遊隼的恩霈,可在空中飛行加速,配合手中利刃,有重力加衝勁的輔助,別說是手指,整隻手臂砍下來,也是易如反掌:「你有槍很屌嗎?不是想找人單挑?你再挑啊!」她冷心冷面地瞅著地上的男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妳…妳…」全身冒著冷汗的阿和,瞪著眼前的恩霈,連話也說不完整,他不曉得世上有這樣的異能者,竟然長出了翅膀,靈活飛行。
      「你媽啦!」恩霈沒時間在那裡”你啊、我啊”的,一個狠勁側踢,讓他立刻失去意識。
      
      冷靜沉著的岳磊,出聲攔阻鏡涵:「好了…都爛啦…妳的鞋都沾滿血跡了,回去得洗…」那個不濟事的家伙,都痛到失去意識了,鏡涵還是不甘願,將他一雙手給廢的徹底,別說是拿槍…他以後連吃飯也要人餵了。
      恩霈撿起地上刺刀,趕緊替雅舒與雨瑩鬆綁:「妳們沒事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閃!」就憑這兩個爛腳,是不可能在末世裡作威作福的,真正恐怖的頭目,還在暗處沒現身,他們得小心提防。
      「嗯!」雅舒扭扭自已的紫青手腕,點點頭。
      鏡涵脫下穿著的長袖外衣,讓雨瑩能遮蔽她滿是瘀血的身軀:「雨瑩姐,我們走吧…」他們三個來晚一步,讓雨瑩吃苦受驚了,大家的心裡滿是不捨與自責。
      仍在怔忡恍惚之中的雨瑩,沒有講話,只是低著頭,不停的掉眼淚。
      「雨瑩…我們安全了…走吧…」雅舒輕摟著雨瑩的肩膀,她明白雨瑩嚇壞了,可能還沒回過神。
      岳磊與恩霈綑綁著兩個人渣,他們將兩人的手臂綁在背後,還用布條塞住嘴巴,就怕他們醒過來會大聲嚷嚷,肯定吵死人。
      基於岳磊打算燙醒他們,塞住嘴巴是正確的預防措施,要是嚇到咬斷舌頭,就無法留下活口了。
      雨瑩猛然回神,一個箭步,取來岳磊腰間的掛刀:「我殺了你,我要給君鴻報仇!一命抵一命!」
      眼明手快的恩霈,立馬用自已的刀格擋,不讓雨瑩砍下阿和的腦袋:「喂~君鴻好的很,沒死!別這麼衝動,意遠說要活口,一定有他的用意」
      「君鴻還活著?」失去生存意義的她,聽見恩霈這麼說,立刻打起精神,迫不及待的想趕回去。
      「走吧!妳很需要洗個澡…」恩霈真佩服雅舒的處變不驚,立刻想出這種保身的辦法。
      誠如恩霈所說”君鴻好得很”,他還真的非常好!傷口縫合順利,身上的髒污血漬也已經去除,除了人有些虛弱外,坐在貴妃椅上歇息的他,完全沒有生命危險。
      歷劫歸來的雨瑩一見君鴻,哭得梨花帶淚,撲進他懷裡:「君鴻…我還以為你死定了…君鴻…」
      君鴻張望著雨瑩的臉頰,青一塊、紫一塊的:「我沒事的,妳呢?妳還好嗎?他們是不是打妳了?!」他輕捧著雨瑩滿是淚痕的臉蛋,表情裡滿是不捨。
      雨瑩不願再談,有些事情多說無益:「我沒事,你沒事我就沒事了…」一部分的她,隨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悄然死去了,而嶄新的自已,正在緩慢萌芽著。
      雅舒語帶歉意,輕聲呼喚她:「雨瑩,妳先去沖個澡吧…剛才…很抱歉…」那是鏡涵給的外衣遮掩住了,不然那股味道實在刺鼻。
      雨瑩對著雅舒頷首致謝,若不是雅舒的機警與沉著,她再也沒臉見人:「不會…多虧有妳,不然…我就被強奸了…」她緊揪著身上衣服,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已的幼稚與不成熟,不止讓自已置身險境,還連帶拖累別人。
      「強奸?操他媽的!哪一個,我現在就殺了他!」氣沖斗牛的君鴻,聽見某人圖謀不軌,全身血液簡直要沸騰,差點從長椅上站起來,將眼前的兩個壞蛋,赤手空拳地活活打死。
     
      「坐下、坐下…別動…小心我走火入魔哦!」鏡涵坐在君鴻與亦齊中間,一手牽著一個,正在傳輸微量異能給他們,希望藉由遠紅外線的力量,幫助傷口快些癒合,同時替大量失血的二人,稍加升溫保暖。
      坐在旁邊的亦齊,忍俊不住訕笑:「哈哈~小鏡仔這麼利害,要傳輸百年功力給我們嗎?」有鏡涵的異能,著實讓他身體舒坦不少。
      鏡涵俏皮地挑挑眉,與亦齊談天說笑:「對啊!坐好別動,小心經脈逆流哦!打人的事,我們有的是人手,別擔心!」剛才雨瑩就差點把阿和的頭砍下來了,還好恩霈眼明手快。
      雅舒擔心雨瑩有創傷症後群,溫柔靠近她身邊,從旁輕輕攙扶:「雨瑩,我跟妳去吧!順便幫妳抹藥…」雨瑩順從地點頭,任憑雅舒帶自已離開現場,不理會那兩個人渣,會遭受什麼對待。
      
      「鐵金剛,你要活口幹麻?」恩霈腰間掛著軍用刺刀與開山刀,雙手好整以暇地環胸,他們是留下活口帶回來沒錯,不過因為她與鏡涵太衝動,兩人的”手部”應該算死了。
      意遠面帶淺笑,說得雲淡風輕:「活口可以嚴刑逼供啊…還有…做人體實驗…」
      站在眾人面前的兩個落難壞蛋,一聽見”人體實驗”,竟然止不住的雙腿發抖,與稍早的兇殘模樣,判若兩人。
      意遠脫下他的防菌手套,淡淡吐出一句話,卻能讓人立刻尿濕褲子:「也可以一邊逼供,一邊實驗…呵呵~」他向來是冷處理型的性格,愈是生氣的時候,表現的愈是平靜,這兩個混球傷害了君鴻與亦齊,別想安然無事的脫身。
      恩霈像是得了獎賞的小孩,歡欣鼓舞地拍手:「YEAH~我想看!」笑彎了她明亮星眸,她這人有一個怪癖,就是恩怨分明,誰膽敢加害她或她在乎的人,就得保佑一輩子不讓恩霈找著。
     
      「嗯~誰先來呢?」意遠面帶和煦微笑,來回掃視著兩個壞蛋,讓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恩霈與意遠一搭一唱,給兩人施加著精神壓力:「痛的…還是不太痛的?」她貫徹著”以直報直”的態度,絕不輕饒惡意傷人的雜碎。
      「恐怖了一點,但不太痛,嗯…不過,會有什麼其它的後果…我還不清楚…所以得實驗呀!」意遠熟練地用著酒精消毒自已的雙手,拿定主意要這兩人”血債血償”。
      兩個落難壞蛋,你推我、我推你的,同袍情誼蕩然無存,迫不及待的想讓另一個先死。
      意遠指著那個腰力很夠的傢伙:「這個!力道這麼足,肯定體質不錯」嘴角微微上揚的他,表情毫無一絲笑意。
      阿和驚懼地抬望眼,暗自咒罵著自已愈做愈錯,現在看來,他得第一個被送上解剖台了。
      老神在在的鏡涵,依舊坐在中間,溫暖小手牽著亦齊:「哦~那個呀!開槍殺君鴻大哥的,就是他了!」傳輸異能的舉止暫時停止了,但她並不想離開亦齊的身邊。
      聽令行事的岳磊拽著阿和,強拖著不停抵抗的他,靠近意遠身邊,只見意遠輕輕將左手的手指,放在他的額頭上,凝神貫注不發一語,阿和靈活的大眼睛,忽左忽右地掃視著現場,搞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忽然間,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阿和就像全身抽筋那般,僵直緊縮著他的四肢百骸,接著碰!的一聲,迅速往後倒下,沒再動過。
      「我這個人很公平的,你傷了我們家君鴻,那就抽你的精髓做為原料,來醫治他吧!」意遠對著倒躺在地的阿和說明,只可惜他沒有那個命,聽完這段話。
      大家看著倒在地上的阿和,就像脫水機裡的蕃茄那樣,慢慢收乾每一滴水份,全身上下變得乾涃易碎,三分鐘的時間不到,阿和已經變得比千年乾屍還乾,劈開來,說不定能當柴火燒。
      「哇~~」大家對眼前的異象震驚不已,不曉得意遠是如何變出這戲法的。
      意遠沒有解釋,只是拆開君鴻肩膀的紗布,將右手的手尖,輕輕放在已經縫合的傷口處。
      更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這麼一來一回之間,君鴻的肩膀倏忽痊癒了!若不是槍傷的疤痕明顯可見,他們都要誤以為,眼前的君鴻並沒有被步槍打傷過。
      「哎~~?」所有人發出更驚訝的低呼,腦袋裡有滿滿的問題。
      意遠依然不解釋,用右手輕戳君鴻的前後傷口:「會疼嗎?」他的額前略微冒著細汗,有些施力過度。
      「好像不痛了…」滿頭霧水的君鴻,嘗試著舉起肩膀,他扭扭自已的上臂與脖子,不明白意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內斂沉穩的意遠,指使著君鴻:「把大腿的也拆了…」
      「哦!」君鴻傻傻的點頭,連忙將大腿的紗布解開。
      意遠的右手指尖輕觸傷口處,依樣畫葫蘆地治好了君鴻腿上的傷。
      「啊娘喂~這是神蹟嗎?!」君鴻不敢置信地站直身子,被步槍射到,竟然不到四個小時,就完全痊癒了!
      意遠按下極欲亂跑亂跳的君鴻,讓他稍安忽躁:「你剛好,不要亂動,我處理亦齊一下…」
      相同的醫療奇蹟,再次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亦齊身上的槍傷,就讓意遠的右手指一戳,不到五分鐘,竟然神奇地不藥而癒了!兩個還以為得當一陣子廢人,才有辦法回復以往的狀況,沒想到這漫長的復原過程,居然只在一瞬間。
      有些體力透支的意遠,緩緩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稍事歇息:「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抽別人的,不懂得控制力道,他讓我活活抽乾了…」他對阿江禮貌性微笑,卻讓看得目瞪口呆的阿江,嚇得從腳底發寒。
      嘴裡塞著布條的阿江,吱吱唔唔的不曉得想說什麼,一下子搖頭,一下子點頭的,汗流浹背著。
      泰然自若的意遠沒有理會,也不打算聽阿江的解釋,剖析著現下情勢:「你方才見識的,是我的異能,換句話說,我就算把你的四肢,一節節的切下來,我也能治好你」
      一聽到”四肢一節節的切下來”阿江傻楞著不動,將他僅存的男子氣慨,隨著尿道裡的溫熱液體,一同流出來了。
      意遠從口袋拿出一個玻璃瓶,裡頭有一隻稍早抓的蜘蛛:「我不清楚牠是什麼品種,但我知道毒液的功效,它能讓人陷入深層睡眠,如果你願意據實以告,包含據點、人數、誰有何異能,為何抓女孩子…我可以讓你沉浸在美夢裡,永遠不會醒來…」
      單就今日發生的事情來研判,意遠相信這種胡亂開槍擄人的混蛋,早就喪失活下去的權利:「如果你不願意配合的話…」他意味深遠地掃視在場所有人,大家全然信任意遠的行為,不加以干涉,靜靜聽候他的發落。
      「我們只好刑求你了…必要的時候,我會抽同伴的精髓來救你,我們這裡有八個人,各個身強體壯,大家輪流抽一點來救你,不礙事的」
      「不過,你將被不停的折磨,直到…我們膩了為止」意遠坐在椅上四平八穩的,將唯二選項,攤在他的面前,讓他自已選。
      杵在一旁的鏡涵,挽高自已衣袖,正義澟然地站在意遠跟前:「我先來!這王八蛋開槍射大齊仔,我要活活燒死他!」鏡涵舉著細瘦手臂,示意他隨便抽,她願意付出一點…不管意遠抽的是什麼!換來教訓這混球一頓的機會。
      亦齊表情上滿是欲殺而後快,他的槍傷之仇,現在是一報還一報的時候:「呿~我是當事人,當然我先來啦!他媽的,中槍有多痛呀!我要讓他加倍受苦」當仁不讓的他,輕輕推開鏡涵,小鏡仔年紀這麼小,要是抽壞了長不大,可怎麼辦才好。
      「那個…君鴻,扁鑽拿來借我一下!」演戲演全套的亦齊,轉過頭跟君鴻借工具,當真要在阿江身上,好好的打幾個洞,放點血來促進他的新陳代謝。
      君鴻嘴角含著壞笑:「扁鑽我沒有,細鐵管要嗎?尖頭的哦!可以充當放血椎」蠻不在乎的他,隨意瞟了阿江一眼,赫然發現,那傢伙拉屎在褲子裡了…
      
      恩霈見時機成熟,一把將阿江嘴裡的布塞拿掉:「我願意把所有事情,通通告訴你!不要切我的四肢啊!」他目睹阿和活活被抽死,早就嚇得心魂俱失,現在又聽著現場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刑求逼供的花招,他知道善終,是這些人對自已最後的寬容。
      阿江活在這樣艱辛的末日裡,身心早就疲累不堪,他的雙手,沾滿了倖存者們的鮮血呀!要不是害怕昔日長官的異能,他早就叛逃了。
      當天下午,他們得到需要的資訊後,立刻離開那座民宿,大家深怕追兵趕來,打算轉往它處躲避,君鴻與亦齊大傷初癒,最少得靜養個三、五天,這間偏僻的山中小廟,很適合暫宿幾日。
      「是你的異能嗎?」大家夥兒放下行囊後,立馬跑到意遠的身旁,眨著好奇的大眼睛,想聽意遠會怎麼解釋。
      看著大家自動圍坐成一圈,他明白,坦誠一切是勢在必行了:「是啊…本來不打算說的,怕依賴成性…」當時的意遠氣急了,也擔心君鴻與亦齊帶著槍傷,怕夜長夢多,所以違背自已的承諾,展現隱藏許久的異能。
      好奇寶寶亦齊,提出他的疑問:「所以你只要手指比一比,就能讓傷口快速癒合嗎?」看起來的確像是這麼一回事。
      
      沉穩的意遠耐著性子與勞累,解說他對於已身異能的看法:「我自已猜測,我的異能應該是靠著激活端粒酵,讓細胞的活化能力大幅增強,並抑制細胞的缺陷重生,以達到快速復原的效果」每次使用異能後,他就會感覺極度疲勞,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恩霈代替大家發出了疑問:「啥咪?」他們有聽沒有懂。
      「簡單的說,我的異能可讓細胞,擁有蚯蚓般(註)的再生復原力」意遠的身體,就像一座化學反應爐,能製造出讓細胞快速增生的激素;不過製造激素的原料,是來自人體的哪一種物質,他無法很肯定,畢竟現在的他,只能用曾經習得的知識,嘗試解釋發生的事情。
    註:若把蚯蚓切斷,有含生殖環帶的那一段,會再長成完整體。
      那道詭譎的末日強光,改變了人類,也許他們身上具有的異能,早就脫離人類熟知的範疇,無法用曾經宛若鐵壁般的科學定論,來加以探討或佐證。
      「哦~~」經由這聲”哦”,他判斷有幾個人懂了,幾個還是不懂。
      意遠輕描淡寫地述說著,他如何覺醒一事:「之前恩霈被咬傷的時候,我才發覺我的異能,活屍咬掉她一塊肉…恩霈,本來會長短腳的…」是意遠的異能,讓恩霈傷口的新肉完美增生,不然恩霈早成了行動不便的瘸子。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恩霈大吃一驚,她完全不知情。
      鏡涵回想起當初岳磊的傷勢,活屍們卯起來狂咬撕扯:「那我哥也是…?」當時岳磊的身上,隨便數數,就有七、八個開放性傷口。
      在一旁靜默的雅舒,坦言當初內情:「如果沒有意遠哥的異能,岳磊可能早就…」那時候意遠一剪開衣物,就發現岳磊的身軀,被咬得血肉模糊,若不即刻施展異能,無法挺過手術療程,所以意遠拜託助手雅舒,絕對不要告知別人,關於他異能一事。
      
      君鴻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不明白這有啥好保密的:「有這麼神奇的異能是好事,為什麼怕人家知道?」這種惡劣的環境,他還能濟世為懷,意遠真稱得上是”末日醫生”。
      雅舒聽著死腦筋的君鴻說得輕鬆,不由得有些惱怒:「你懂什麼,你以為是無償的嗎?每次意遠哥救人,抽得全是他自身的精髓,換作是你,你敢說嗎?」這得休養多久,才能恢復至先前的狀態,恐怕只有意遠自已明瞭。
      一旁的雨瑩用手肘戳戳君鴻,接著用眼白的地方瞪他:「講話前,先想一下好不好?意遠哥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跟他不熟嗎?意遠哥才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君鴻搔搔腦袋:「啊…抱歉,我失言了…」他還以為跟亦齊的異能一樣,多吃兩碗飯,就能補得回來。
      恩霈一聽見雅舒這麼堵君鴻,急得禁止意遠做這種”燃燒自已”的傻事:「什麼?!以後不準再抽了!」難怪醫治過岳磊與婭莎後,意遠病懨懨的過了好幾天,不知情的她,還訕笑意遠體弱多病,真是叫恩霈悔不當初。
      意遠當然會量力而為,他不是賣命的傻子:「沒這麼誇張啦…人很累倒是真的…」對意遠來說,這就好似捐血那樣,一想到可以救人一命,總是忍不住挽起袖子,雖然會覺得比較虛弱無力,但休養幾天就好了。
      恩霈沒這麼偉大,老公要陪她一生一世的,怎可為別人而死:「不管!反正以後想救人,抽誰的都好,不許抽自已的!」這世界上,就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要是莫明奇妙捐軀了,理智崩潰的恩霈,肯定會變成殺人魔頭。
      先禮後兵的恩霈,嚴厲告誡:「大家別向外人透露半句,把意遠抽乾了,我會抓狂失控的哦!」她巡視在場每一人,需索著他們的保證,大家紛紛點頭應是,承諾守口如瓶。
      「好~我知道,我有分寸的」今日抽取別人身上的精髓,意遠也是嘗試性的實驗,沒想到真的可行。
      
      鏡涵得知自家兄長的命,全靠意遠硬拼死撐,才能活到今天,不覺心裡滿是愧疚:「對啊!意遠大哥,就像你說的,我們這麼多人,一人抽一點不礙事的!你別把自已抽乾了呀…」
      人高馬大的君鴻,跳出來說話:「對啊!我跟亦齊壯得跟牛似的,要抽也先抽我們啊!」若不是意遠出手相助,他們要當多久的廢人拖累大家?光是想像那種無能為力的日子,他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亦齊瞪了君鴻一眼:「幹!你才是牛…我了不起是馬,看我多精實敏捷呀!」他伸出自已的手臂,搞笑地賣弄著緊實的肌肉線條。
      對於意遠的恩情,岳磊銘感五內:「如果有需要就抽我的吧!就憑你撿了我的命回來,抽一世也不為過呀!」他心甘情願用一輩子,來報答意遠一再的出手相助。
      「呵~每個都想被抽?除非必要,我不會用異能,大家別忘了,我原本就是醫師,可以用正規手段救治傷患」意遠看著親如家人的同伴們,爭先恐後的挺身而出,覺得心裡非常溫暖。
      意遠累到眼皮都快閤在一起:「抱歉…我真的好累,讓我睡一會兒吧…」他捂著嘴遮掩呵欠,快要進入四大皆空的階段…行動力空、反應力空、腦袋空、體力空。
      「嗯!那不吵你們了,我們去準備晚飯,你睡飽後起來再吃嘿!」六人跑到一邊的角落,圍著個小圈圈,輕聲商議討論著,得再找點什麼雞啊、鴨的,煮鍋美味的熱湯,讓意遠好好的滋補一下。
      恩霈俐落的鋪好睡袋在地上,溫柔攙扶著意遠,躺平好好的休息:「你睡吧!我哪也不去,在這裡陪著你」她攤平自已的睡袋,側身躺在意遠旁邊,打算全程守護著疲憊不堪的他。
      意遠輕握住恩霈溫暖的手,姆指在她手背上,輕輕來回滑動:「嗯…」知道恩霈就在身邊,讓他非常安心。
      意遠軟軟地躺在睡袋裡,清澈眼眸裡,矇著一層濃濃的疲憊:「阿恩…妳不怕我嗎?」他硬撐著最後一絲意志力,想把話問完。
      恩霈一手撐著小腦袋,神情上滿是狐疑:「嗯?怕你啥?」
      忐忑不安的意遠,說出心底的顧慮:「妳剛才也看見了,我用手,就能抽乾別人的性命…」這也是他隱瞞異能的原因之一,意遠不希望環繞在身邊的人,成日擔心自已死的不明不白。
      恩霈挑挑眉,依然充滿疑惑:「所以?」何止看見了,她簡直想拍手叫好,大喊安可。
      意遠直截的問,不拐彎抹角:「不怕我抽乾了妳嗎?」雖然異能早已控制得當,可惜別人無法明瞭,就只看見他雙手輕觸,就能輕取性命的恐怖行徑。
      恩霈見四下無人,大膽地與意遠調情說笑:「你的手指對我來說,最可怕的…不是這種時候,哈哈~」她又發掘意遠手指的新功能了!他還真是多才多藝。
      意遠淺淺微笑,眼角眉梢全是得意:「哇~親愛的老婆,這麼怕我呀…」至少他在恩霈心裡,不是一根廢材,那晚的鞠躬盡瘁,留下了良好口碑,看來兩人如魚得水的歡愉生活,指日可待了。
      恩霈替意遠仔細掖好被子,就怕正值虛弱的他,睡在地上寒氣入侵:「當然…我上次差點給你弄瘋了!」若不是怕打擾意遠好好歇息,恩霈真想鑽進睡袋裡,跟他一起睡,保持溫暖。
      意遠沒有應腔,乖乖地蜷在睡袋裡,實在累極了的他,安然放鬆全身,逐漸陷入睡眠狀態,恩霈看著意遠熟睡的疲憊臉龐,突然心一緊,滿滿憐惜浮現在眼底:「老公…你可別忘了,我們要一生一世的…你得好好活著陪我呢…」
      放盡了真情的恩霈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離開意遠半步,她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保他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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