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絮語 II

當父母的，大概總有叨唸不完的廢話。 只是，有些話，有些事，總怕當下不記下，日子久了，也就忘了所謂的 “初心”。

隨著小孩漸漸長大，慢慢地也開始要注意教育的問題。 除了 愛孩子，不必談條件，最近也看到一本還不錯的有聲書 自己打造金湯匙。其實，這些應該都是回歸到同一件事：除了提供吃穿，我們還可以給孩子甚麼？ 如果說，均衡的飲食，是為了打造健康的身體。 那麼我們也許可以進一步追問，有了健康的身體之後呢？ 我們還能幫他們培養哪些無形的技能？

有的人跟我說，現在就可以開始幫她存嫁妝。的確，這世界沒有錢萬萬不能。可是，我總覺得，幫她存錢，不如教她怎麼花錢。錢，總有一天會花完；使用錢的智慧至少可以跟隨她一輩子。

坊間有人主張，不該讓孩子完成我們的夢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我同意。但是，父母提供了經濟基礎，卻不能參與其中，好像也有點可憐，少了些樂趣，難道生養真的是相欠債，只求今生能還清就好？

坊間也有人主張，當我們期許孩子不要養我們的時候，是在否定他們的能力。因為我們內心其實是認定他沒有能力做到。或許這樣解讀也確實能成立。可是，當我希望孩子不要考慮養我的時候，我自認是在期許他更好地規劃他的人生，而不要因為顧慮年邁的父母，局限了自我發展的可能性。也期許自己盡可能地照顧好自己，不要成為孩子將來的負累。 教育，確實是一個大問題，尤其是像我這種連 “甚麼是正確的”都還心存懷疑、都還處於摸索階段的人來說。我該如何傳遞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有待商榷的真理給她？更重要的是，即便我傳遞了某些光明美好的習慣或信念之後，她走出家門，難道就不會遇到那些恐龍老師、調皮同學、無禮路人？如果這個世界的現實其實沒有那麼美好，我教她的這些，究竟是能夠保護她，還是讓她承受更多痛苦的開始？

話說回來，沒有人是完美的。我知道自己是有欠缺的。我也相信自己的小孩距離完美必定也有相當的距離。當父母所能做的，其實也只不過是希望她可以學習我好的地方，不要繼承我的缺點。同時，在教養她的過程，似乎也是一個契機，幫助我改善那些陳年陋習。如果我不能以身作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教她學 “好”，而不是學 “不好”。

道德經有句話說：能如嬰兒乎。

我一直覺得這句話如果單純的解讀為像嬰兒一樣呼吸調息，似乎也太過單純。難道嬰兒只有呼吸是值得大人學習的？

小孩子能夠不記仇(生氣沒幾分鐘就又回過頭吵著要你抱抱)；她對於人的分際好像不是用美醜來分判(明明是很漂亮的阿姨，卻讓她感到害怕，張無忌她媽教的嗎?XD)。這種脫離愛恨美醜的狀態或許才是道德經想要我們去向孩子學習的。 或許遲早有那麼一天，我和孩子的關係會像天下所有的爸媽一樣；疏離、相厭。直到某一天，才突然醒覺自己花太少的時間去陪伴彼此。只是，至少希望，在那天來臨之前，我能來得及把該教的、想教的，灌進她的小腦袋瓜。剩下的，該是我自己要學著放手，讓她自己去探索這個廣闊的世界。 2015.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