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手01紀錄Date20：鄉下的路口

每當路過那個路口，總是讓我感到有些後悔。 當時咬著轉角攤販賣的口香糖，我國中那時候認為人生就是先讀書，接下來的時間就屬於我自己了，但就算是我，也是有那麼一點，那麼一點的期待等一下從轉角出現的一個人，不久，轉角出現一位女孩，她笑著跟我打招呼，而我也一樣，走到她旁邊，聊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小子，你是不是要說這就是約會對吧，哼！你以為以前那種年代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啊？ 每到放學時間，我與她絕對會在這個路口等著，等待對方到來，聊著上課時的趣事，訴說心裡的問題與困難，我們就是這樣的關係，沒錯，我那時候可沒你們這些年輕人如此思考不純潔，接著，直到那天，天空一片橘紅的那天。 我一如往常的走到那個路口，攤販也一樣在那個轉角賣著各式零食，一切都是這麼自然，但那天，等了很久，她依舊還沒來，天空雷聲作響，我焦慮，我急躁，於是我第一次朝著她來的方向找，雨開始下了，而那個方向有很多岔路，我花時間一一尋找，朝著各個陌生的道路探尋，直到腳已經開始痠了，天空降下大雨，記得那天是颱風天啊，我躲進一戶人家的遮雨棚下，旁邊則是那戶人家的窗戶，那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自然的往窗戶裡面看去，發現裡面有人在吵架，而吵架的人正是那個我正在找的女孩，由於窗戶緊閉，我也沒有聽得很清楚，但過沒多久一個極大的甩門聲倒是非常的清楚，女孩跑了出來，向另一個方向離去，我也趕緊跑去，那時雷聲大響，天空也隨著太陽西沉變得更加黑暗，而女孩不斷迅速跑進不同的岔路，連當時被稱為跑步神人的我也感到相當棘手啊...。 你不相信？我就把國中那時的獎盃全拿出來！啊，對齁這又不是我家是在醫院裡面阿哈哈哈！ 在太陽已經連餘光都消失後，我追到一個空地，那裡中央有一棵榕樹，旁邊則是堆著一些雜物，女孩前額靠著樹，雨也在此時開始下了，女孩並不在意，甚至連我走到後面都不曉得似的，我知道講什麼話可能也沒辦法，我就直接抱上去，希望她能不傷心。 呵呵，你說這是性騷擾？不，我們那個年代叫浪漫啊！好好好別撥110行不行？ 是的，我當然被她用力後頭槌了，她轉頭發現是我就忙著幫我止鼻血，後來我們坐在樹下，她說爸爸要出國工作，於是全家要到國外，她要求媽媽讓她留在這裡，但她媽媽卻認為她無法自力更生，不管怎樣一定要離開，她就賭氣的跑出來了，來到這裡要待整晚才要回去，我原本要勸她還是先回家，她問了我問題，現在想想那裡算是年輕人你們常說的命運分歧點吧...。 「你希望我出國嗎？還是要我留下來，繼續我們放學時間的聊天呢？」當時我覺得出國可是非常的了不起，於是跟她說出去國外看看吧，這樣下次遇到時，我們就有更多話題聊了，不會只侷限於小鎮上的事情，而是更多新話題，她低頭思考著，她站起來，像是決定好了重要的事，做出雙拳互擊的動作，嘛，她可不像普通的女孩一樣舉止優雅啊，她向我伸出手，說先到她家替換衣服，我那時候可不知道什麼叫做女兒帶男朋友入家裡時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這事啊，想當然被問家裡的事情、品性、生活習慣等各種，而她爸爸則讓我去跟家人打通電話報平安，說今天住同學家。 我睡哪裡？當然是她爸爸那張床啊，不然我睡女孩旁啊？ 而她爸爸還真是有那種...黑道大哥的氣勢，他問我女孩如何，我照實回答，明明不說話時很漂亮，結果開口後卻變成了超括噪的人，當我笑她時會直接打我一拳或踹飛，真的是，第一次認識時還以為哪裡出來的精神病患......我當然沒把剛剛最後那講出來。 他聽著我抱怨她平時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生氣，反倒笑著說：「小子，那她如果之後還是那德性，回來之後也請好好當她的朋友吧。」 過了幾天，女孩向班上說要去國外，大家興奮的幫她辦個同學會，老師幫她辦手續，最後來到她要離開的日子，我說有緣再見，她點頭，然後直接給我手刀，我痛得要死，嘴就被吻住了，眼睛則被她的手蓋住，透過沒完整的縫隙看到她臉也紅了起來，維持了十秒或更久，她要我發誓在她回來之前不能碰其他女生，而我則是老實的說我盡量，而她又把臉湊過來，我這輩子最有印象的就是那個手刀與那個吻吧。 事後過了十幾年，我成功創業了，為了工作我必須應酬跟人談生意，在一間酒店，我和她在最糟糕的地方相遇了。 當時我眼睛直勾勾盯著她，一直想著她很面熟，結果合夥人看我一直看她，於是直接叫她坐我旁邊，酒杯已經空了，我這次的生意談成了，我看著她在幫其他人倒酒，終於想了起來，放了錢在櫃台，抓住她的手直接走出去，我說出她的真名，也說出我是誰，沉默許久，她流淚，我得知，在幾年前，她家被人無差別屠殺，她則因為出門買菜才沒遭毒手，犯人是惡名昭彰的瘋子，卻被判精神病無罪，她很痛心，卻找不到那人復仇，結果她一天天墮落，然後做起了賣身陪酒的工作，為了讓自己能短暫忘記那痛苦的記憶。

她露出苦澀的笑容說了讓我很心痛的一句話：「對不起，我已經渾身污穢了，去找比我更好的女人吧。」 我反復回想那天跟她道別時，我說留下來的話會不會避免這樣的再會，我是不是能夠保護她了，後來也沒找到她之後去哪了，失去了聯繫。 「......小子，我最後也沒有說出跟我走這句話，她最後轉身回到店裡，我喝個爛醉，但我仍然很後悔，這就是我的故事。」 病房裡，老人的手掛著點滴，單獨病房雖然有很多探望的花與禮物，不過都不是家人朋友，而是盯上他的位置的人，他表示他已經有決定人選了，是個認真努力的職員，已經培訓好要接班了，因為他膝下無子女，也沒有妻子。 我默默聽完故事，他滿足的呼出氣，說了他要休息了，請我離開了，慢慢閉上眼睛，呼吸漸漸慢了下來，直到旁邊的心電圖的線條也開始逐漸掉了下來，時間停止。 我起身，幫他躺的好看點，按下開關，雙手合十，拿起腰帶的其中一本筆記，開始寫起來。 「...........................................................................。」 老人再次醒來，發現躺的不是醫院的床，而是國中時候家裡的床，我起身，發現身體很輕盈，再看向床後的梳妝檯，滿放著我跑步得獎的獎牌獎杯，鏡子映照的竟然是年輕的自己。 「這不會就是回到過去吧！」走出房門，客廳中間依舊是那台極為耐用，過了很久都還在的電視，普通的廚房擺放許多廚具，但亂中有序，一切是多麼的簡璞又熟悉，傳來了安心感以及安全感。 他照著以前一樣去上學，學校生活果然比較輕鬆啊，如果能一直上學就好了...，發呆的他被k了一支粉筆，這還真的是第一次被老師盯著。 放學後，來到那個路口，看到那位攤販賣著冰棒，他買一支開始等著，心裡期待著女孩的出現，他看自己哪裡衣衫不整就整理，彷彿就像初次約會的人一樣。 「完了，在這裡可沒有美容院給我進去啊！我當時就這麼蠢模樣嗎？」老人看著鏡子裡年輕的自己吐槽著。過不久，天空變成橘紅色的模樣，隱約聽見了雷聲，他才意識到這天正是他懊悔不已的分歧點，他立刻咬著冰棒拔腿就跑，勉強回憶當時女孩家在哪裡，穿越一個又一個岔路，最後看到那時的遮雨棚，然後天空下起了大雨，他也是進去躲雨，但這次，他先看到女孩進去，接著吵架了一陣子後，女孩也是衝出家門，老人也跟上，來到榕樹下，女孩一樣，前額靠著樹，但這次他拍了女孩右肩，女孩緊張回頭看，發現是他時鬆了一口氣。 「怎麼在這裡呢？該不會跟我一樣在躲雨吧？」我試著當做不知道一切的問她。 「......嗯。」女孩點頭。 「那要不要聊天呢？」女孩就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開始聊天，他也暫時跟她聊起來，就像以往一樣，安心、自然的對話。 「那麼我問你喔，如果我有一天可能要離開到國外，你希望我留下還是出去看看...！」他沒有回應她，而是吻住她的嘴唇，抱著她，這次不會再鬆手了，就算等等要被踢或頭槌都沒關係，現在想傳達的僅僅是這長達一生的思念，想與她陪伴一生，在她難過時抱著她，讓她安心的睡覺，不會讓人傷害到她。 鬆開嘴唇後，女孩面紅耳赤，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來，老人內心的遺憾消失了，他深呼吸，讓自己變回了一個學生，一個男孩，一個已經發誓要對女孩一生負責的男人。 「你在做什麼啊混蛋！」男孩被華麗的踢了一腳後，女孩摸著嘴唇，滿臉通紅，嘆了口氣，努力掩飾害羞的感情繼續踩著男孩。 「噢，在這斷掉可會被人嫌棄啊，我真的是想太久寫太久了。」我再寫下了男孩在未來娶了女孩，受到許多人的祝福，故事就到這裡，後續由他繼續自己走下去吧。 後半部？我想成為夫妻的人都明白的，並不是結婚後就是幸福美滿，或許會產生一些衝突與誤會，以及壓力與責任，中途還有離婚的也有，但是我覺得在之後會有很多人後悔了吧，如果再對他（她）好一點、多照顧一點、多忍耐一點、多包容一點、多陪伴一點，走到最後時，腦海裡會轉成美好的回憶吧，但這些還是要交由兩人決定的，那麼，再見。 「嗶～～～～～～。」 回到急診室，醫護人員來搶救老人，但試了好幾次後，醫生宣告死亡，但老人的臉是安詳的，並沒有感到痛苦似的離開了人世，就像做了個美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