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8|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鬼房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雪白。奇怪,臥室的明明是木質的天花板才對。我納悶著四處張望,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躺在床上,而是直接睡在白色的地板上頭。一意識到這點,我開始感到一陣痠痛自背部蔓延上來。
這間房間非常詭異,沒有任何的門窗,就像是一個白色的立方體。裡頭沒有任何擺設,只有在房間正中央放了一把瑞士刀。我躺臥的位置正好位在立方體的角落,而其他的三個角落,也分別躺了三個人。
正巧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港仔、龍馬,以及書生。三人仍沉沉昏睡著。
我起身去喚醒了他們。港仔一見到我,很是疑惑。我跟他說,先把其他兩人叫醒,再一起商量怎麼離開這個詭異的房間。我們四人圍坐在房間的中央,我簡單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書生提議,我們分頭確認看看房間的牆壁和地板是否有暗門或機關。在確定沒有辦法離開以後,我們只好回頭研究著這房間中唯一的物品。
那把小刀上刻有一行小字,字體工整。
「欲離開此地,需獻上一人之血。」
龍馬向來是行動派的,他毫不猶豫地拿起了小刀,走到一處白牆前,劃開了手指。點點的血噴到了牆上,但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只好悻悻然地走回我們的圓圈內。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血竟被牆壁所吸收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書生推了推眼鏡,仔細地研究那柄小刀。而後他幽幽地說,「也許是血的量不夠吧。一人之血代表的,可能是一人份的血量。」他努力把持冷靜專業的態度,但聲音微微顫抖。我們又輪流傳遞小刀,看了好一會兒,但仍沒有進展。最後港仔提議,也許這只是一場噩夢,睡一覺起來大家就沒事了。
雖然是毫無根據的說法,但在此時也給了大家一點渺茫的希望。於是大家回到各自的角落,努力讓自己入睡。然而當我們再次張開眼,只感到更深的恐懼,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離開這裡。辦隨著恐懼而來的,是更實際的問題。沒有水與食物,我們開始受到饑餓的折磨。我們沒有人有戴手錶,因此無法準確得知時間的流逝,但可以感受到大家都已快瀕臨崩潰的臨界點。
最先倒下的是港仔。他本就是我們四個裡頭最體弱多病的一個,而現在的狀況,誰也救不了他。港仔硬撐地一口氣,吐出一句話。「用我的血,開門!」他的臉頰蒼白且消瘦,眼神卻無比堅定。「如果真的能離開,請帶走我的屍體,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們哭著,卻沒人能真的拿起刀下這個手。港仔突然生氣大罵,「快點!誰知道這該死的房間收不收死人的血!」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我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大聲說話。一直以來,他都是唯唯諾諾的,每次被人欺負都要靠我們保護。也許這次,他想要當保護我們的那個人。龍馬沒再推辭,他抱起本就瘦弱的港仔,將他的頭輕靠在白牆上,含著淚劃開他的咽喉,沒讓他受到太多痛苦。
港仔的血噴灑在白牆上,竟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牆上畫出了一道門。我與書生連忙湊過去,龍馬用血跡斑斑的手推開了門,門外是一道走廊,盡頭看來就是我們的出路。我們沒有忘記與港仔的約定,要帶著他一起離開。我與書生一同扛起他的屍體,而龍馬在後頭帶上了門。
就在門關上的一瞬間,走廊的風景起了變化。那空間突然不斷的壓縮、摺疊,龐大的壓力讓我們不得不放下港仔的屍體,蹲下來抱著身體以抵擋強大的風壓。當我們終於感受到壓力消失時,才發現自己竟又再度回到了白色的房間裡。
不同的是,港仔的角落已經空了出來。而房間中央的那柄小刀靜靜躺著,刀身上的字跡依舊,不過已沾染鮮紅的血跡。
我想,我們終究沒辦法離開這個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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