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脫離世界的方法－３

喧嘩中更顯孤獨 光影接續映在你的臉上，就好像你也成為電影的一部分了。 耳熟能詳的音樂帶我們進入這個故事，我們心底各自有事。也許現場的人們都應該有這種體驗才對。 喜歡的人說：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沒有也好，那麼就不會椎心之苦到要把自己都從身體裡面吐出來了。 有也好，那麼這段回憶就在這個區間共鳴了。 小學的操場，看起來都是那麼相似。然而一細想，卻都模糊了一片。那時候最好的朋友是誰？依稀能想起他的面孔。忽然想起某次的吵架。情節幼稚得不得了。 回憶很不牢靠，大部分的人事物都淡化出我們的腦中了。就剩下那些感受，還懵懵懂懂地躲在哪裡。那是討厭，還是喜歡。那是討好，還是奢求。 隨著主角們長大，轉眼到了升學考的緊繃，好像那一瞬間也回到我們的身體裡面了。然後考上不是心裡最理想的學校，如此失落。 忽然想起畢業的那個時候，你要去哪裡？我也這樣問了。 答案是什麼，早已不記得。但是各奔東西的時候，我滿是傷心憂慮地，對你說。我們以後離的那麼遠，不會那麼好了。我上了北部的學校，你念了南部的學校。你說，不會的，我們可以常常連絡阿。 有時候緣份總是那麼淺，距離帶來了很多顧忌還有阻礙。你開始了新生活，有了新朋友，我遠遠地望著，心裡知道此後我們將沒有聯絡的理由了。 聽說畢業之後，你仍然留在南部。而我，往了更北方的方向去。 電影帶著我們回到過去，現在是什麼？現在是被覆蓋的ㄧ切。我們逃離了現在，回顧著過往。只有比較強烈的情感留下來了，其他的一幕一幕，都像是在火車上往外望的風景ㄧ樣，很快地就經過了，看得不清不楚。 學生時期，對朋友的那些不知名的在乎，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至今回想仍是不明不白。 如同這個故事，這樣是愛嗎？還是寂寞？如果是愛，又是怎麼樣的愛呢？如果是寂寞，那麼怎麼樣都可以，只想把你留在身邊的這種情緒是多麼強烈。 看似頑童般的少年，原來悄悄地早就成為大人。就算愛再怎麼抽象，也想為自己決定好走那一條路才對。愛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寂寞就好。大家都在身邊，多好。沒有辦法二選ㄧ，只好自私地擁有一邊，再栓住另外一邊。 而另一個總是聰穎的少年，其實心還是孩子的樣子。好像愛就握在手裡，卻糊里糊塗地把自己給了別人。因為，這是一份得不到的。 這個故事從小學開始，結束於大學。然後，我們長大了，心底有了秘密。 不能說的秘密，也不跟自己說。然而，不說之後，我們還是要說些什麼，那些什麼就叫謊言。 ㄧ對少年相望，中間是無盡的沉默。 少年想如果當時勇敢拒絕的話，會不會失去的少一點？已經無法注意那些，因為答應而得到的。太痛苦了，你知道嗎？ 老師曾說世界上痛苦的是求而不得。 少年說，你不知道我的秘密，所以你才這樣說。 已經變成男人的少年想著，其實我知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我們長大了，回不去了。但他開口喃喃低語說的是：回不去了嗎？ 答案總是問句的背後。 電影開始跑字幕了，人們陸續離席，光線驟然地射入這一片漆黑間，然而你的心還留在那裡。忽然，一旁的婦人們哄鬧笑著，你醒來了，又像是再次入睡了。沉睡入你的悲傷之中，他們怎麼能笑。這樣的結局，會使人發笑嗎？你轉頭望著我，眼睛裡盛滿了憂鬱，湛藍又幽深。 我懂，我想我懂你的孤寂。 很多人以為這說的是愛情，但是我們知道，這也說了長大，還說了殘酷，也說了謊言。

我們相對無言，默默地離開了放映廳。耳邊似乎還殘響著婦人的笑聲，很不好笑，有著苦澀的餘味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