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兩岸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一、割裂

我會不斷地一直想起悲傷
是因為遺忘
無論笑得多麼燦爛
黑晶的瞳孔始終閃著
遺忘
在你們的眼眸
我期盼
無論上演過多少荒謬
丑角是我
我會不斷地一直想起悲傷
你曾迷戀過什麼?在你年輕的時候。
Freud談論人的記憶與遺忘,提出童年失憶症。童年?模糊的概念,界限曖昧,你真能確實告訴我,你人生發展的階段,你的童年、青春期至成人的每一段的分水嶺?
我很疑惑,對於界限,這個抽象的詞。然而,故事卻是從這兒開始。
從這夜晚,像有隻莫名的黑手用銀色彎刀,將我的青春與成人階段的混沌割裂,像最初太古地球的陸地,由一塊完整而割裂。如鏡子碎片。
回想過去,我曾經這樣的容易迷戀任何一切,心像瘋狂的困獸,熱血澎拜地傲視這個世界,如今才知道這原來是青少年的自我中心主義。童年失憶症也並非是病症,只是人們都無法記憶起生命最初的自己。那個自己、那個最初漂浮在羊水中,不知世界總是隔著偌大鴻溝的美好。
那天中午,下了一場大雨。
我仍能感受到雨滴中蘊含的寧靜與分離。
坐在機車後座,拉扯著胸前的輕便型雨衣,塑膠布被風吹地啪嚓響,在耳邊,風已經微涼,脫離了學生時代,夏末似乎也不這麼具有意義了。
我們一行六人、三輛機車,穿梭於忠孝東路。大馬路、小巷弄交錯,斗大的雨滴漸漸衰疲,就在我們落腳一家下午茶吃到飽餐廳的此刻,雨也停了。
天空略顯灰藍,餐廳裡燈光晦暗迷茫,裝潢充滿歐洲風味。
「所以說你明天就要入伍囉?」終於,就在我們吃了幾口蛋糕,灌了幾乎半杯飲料之後,有人開口問道。
「對阿!明天一早,就要去火車站報到,搭車到左營。」吳正點頭,他已經削了個五分頭,隱約可以看見頭皮。
「好快喔!」我輕嘆了一口氣,腦海中他們國中的稚嫩,彷彿仍有個影,隱約地藏在此刻他們的臉龐。我慢慢啜飲著紅茶,細細地觀察大家談笑間的神態。
在大學及出社會後,我每每跟人談起我的一夥國中好友時,多有人驚奇我們的友誼居然可以維持的這麼久。然而,我卻覺得人生最大的問題之一,即是朋友是什麼?就跟死亡與寂寞一般,這好像自我們大腦開始懂得思考時,就無法擺脫。在歡笑聲裡,總是有一絲絲的鬱悶,有時在體內的非常深處,有時卻是梗在喉頭。
不知道你是否也有過這樣的感受?心與心的距離,雖然可以很親密,但是依然像個隔著江河或大海的兩岸。這是我的悲觀嗎?

二、對岸

噩耗突來的那個下午,我吃掉了三片蛋糕、數塊餅乾與糕點以及好幾杯的茶飲。一張嘴像有好幾個分身似的,不停地開合、大笑和流瀉出叨絮的言語。
散會的時候,桌面已經杯盤狼藉,每個人的行動都趨緩許多。原本灰暗的陰天已轉黑,整個台北城卻是剛甦醒一般,閃爍的霓虹燈廣告招牌,有種宣示地盤的錯覺。星期日夜晚的氛圍,似乎也因為眾人的躁鬱之心而兇猛起來,拼命地捉咬著假日的尾巴,為明日工作犧牲奉獻的自己多一點補償。
我以為生活大概會這樣不斷不斷地重複。這樣大概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以前我總是想改變,總是想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陌生地方,不斷地重新開始,卻始終沒有這樣做過。但對你而言是家常便飯,改變反而成為你的重複,而你牽引著我。
隔天清晨,我意外地坐上巴士,趕往桃園機場,準備搭機去青島。
我打電話回公司請了一無限期的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以及莫名的疲憊,隨著巴士奔馳高速公路,恐懼也愈來愈強烈。
想著青島的一切,感覺非常陌生。機場來來往往的人們如影子似閃過,我只是硬撐眼皮,靠意志力撐起我這連日加班的肉體,坐進狹窄的飛機座位裡,我仍昏昏欲睡,在迷糊中到達香港轉機,模模糊糊地登上飛往青島的班機。
我幸運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坐了位老先生。他身穿白色襯衫黑褲,前額十分光亮,頭髮花白,轉過頭面向我的當下,令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猜他以前一定是個軍人。
「小妹妹妳幾歲呀?」老爺爺開口問道,他的鄉音很重。
「二十五歲。」
「跟俺孫女一樣大。」
我微笑點點頭。
「去青島玩?」
我搖頭,正思索著是否要述說更多時,老爺爺已滔滔不絕地聊了起來。
「俺十八歲就跟著政府從青島到臺灣去,在台北住了六十幾年,像生了根兒似的,回到對岸反而陌生多了,人事全非啦!」老爺爺裂嘴大笑,皺紋瞬間加深許多,「不過總是要回去看看唄!去玩玩逛逛。」。
我默默地聆聽老人口中的歲月故事,腦海浮現苗栗眷村奶奶家牆上爺爺的照片。我們家是芋頭番薯的混搭,爸是外省第二代,媽是台灣人,不過,媽常說阿公的祖先是從漳州來的。偶爾我想這還真巧,我們的民國38年就像南北韓的38度線那樣,將許許多多的人事物分離,明明距離是這樣的近,卻覺得怎麼這麼遙遠。國家大事我完全不懂,人生是這樣的短暫,為何為了無關緊要的執著而犧牲了最最重要的人與人之間的親密?我更是不明白。
「人生有很多事要看開啊!」老人感嘆,為他的演說做收尾。我們也已降落青島。
我與老人道別,身上只背了個背包的我,獨自走出海關,一出關便看見一位中年男人向我招手。我走向他,知道他就是老爸口中在青島認識的好友。
今天,我是第一次與他見面。他帶我坐上兩年前我曾坐過的箱型車,不過,司機已經不是上次那一位了。
我獨自坐在後座,右手插在口袋裡,緊緊地握住手機,默默地觀察著爸的好友,他的長相、穿著與談吐完完全全是普通中年男子,但他的左耳戴著耳環,讓我不得不特別注目。
車子很快就離開機場,開上高速公路。
「我們這些在青島的朋友都輪流照顧他。」他轉過頭對我說:「現在在醫院照顧他的是一個小妹。」。
「小妹?」我一臉疑惑。
「都是朋友,只是她比較有空,所以請她幫忙照顧。」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先跟妳提一下醫院的情況……」。
他說的話,我在心中多少都有個底。我點點頭,沒有答話。車內頓時陷入靜默。我與他望著窗外各自若有所思,望著道路兩旁的磚瓦屋,沿途塵土飛揚,下了高速公路,幾分鐘不到,車子拐了個彎,海景盡收眼底,沿著海岸線奔馳,我看見遠方聳立大大的歡慶青島啤酒節的彩色充氣拱門。
「現在正好在舉辦啤酒節,有來過嗎……」他的口氣中有點歡愉,又突然查覺不妥似的漸漸消音。
「沒有。」我腦海中浮現之前來青島時,全家一起出遊的畫面。
車內再度陷入靜默。沒多久,車子已開到醫院大門口。
我下車,尾隨爸的朋友步入醫院。
醫院有種古老的氣氛,長廊上人很多,幾乎都到了肩並肩的距離,而我沒有在人海中一眼認出爸,我與他擦身而過。是爸的朋友叫住我,我才回頭,看見原本福泰的他已瘦成皮包骨,啤酒肚卻更大了。
爸叫了我的名字,依舊是以往他每半年或一年從對岸回家時,我們在大門口迎接他的熟悉音調。
「爸,我來了。」我的喉頭與眼眶突感哽咽,握住他的手。

三、淹沒

人可以在一輩子毀滅幾次?如果可以真的毀滅或被毀滅,倒也痛快過癮。親愛的你,可以跟我說說逐漸崩解的感受嗎?
爸因為胃痛而急症住院,我們是知道的。
前陣子,他已經感冒很久了,只是,這段時間,媽每次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總是在很吵的地方,一些男人們應酬交際的地方搞到三更半夜。
所以我們總是很樂觀,就算那自稱是爸在青島認識的好友打電話來,我們都懷疑他是詐騙集團。他說爸的病比想像中嚴重,需要我們去接他回台灣。而爸就是不肯讓媽去,還在電話裡大發脾氣。
面對這些,我只能冷靜,儘管我心裡真的很害怕。
我扶著爸慢慢走回病房,挽著他另一手臂的是位年輕女人,標準的山東大妞,長髮高挑,說話十分叨絮。她熱心地跟我交代醫生的囑咐,用藥的時間等等,還一口口餵爸吃粥。
傍晚,她帶著我「打的」回爸租的公寓拿行李。我們坐在出租車上,她表情凝重地從皮包拿出兩張紙。
「這兒是診斷書。」她先遞給我一張說道:「這個是給妳爸看的。」。
薄薄的一張紙上有幾個明顯的大字「肝硬化」。她又遞給我另一張紙,上面寫著「肝腫瘤」,都是簡體字。
「所以我爸是肝癌?」我口氣平靜,整個腦袋像被挖空。
「我們只告訴他是肝硬化,是怕他情緒起伏太大。」
我沉默,此刻我明白,為什麼爸如此眷戀青島,跟眼前這與我同年的女人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為什麼都已經躺在醫院了,還不肯媽來接他。
他不知他一腳已踏上冥河之船了。我腦中不斷地重複這句話。生與死的兩岸界限是如此的接近,此刻,我才第一次驚覺,無法再依賴任何人。車窗外,城市高樓大廈已亮起點點燈海,自己卻覺得慢慢地被淹沒,如同西元前的大洪水,而我是上帝的棄民,沒有資格踏上挪亞方舟。

四、遙遠的距離

希望能純粹的表達,沒有任何牽絆。
常常我們被人影響,因為觀看,看到他者的風光、落魄、幸福、可憐……,自己卻產生了無限煩惱與苦痛或無力感。常常我想逃離我的人生,總想不停流浪,一直永遠永遠地換新面孔,不斷地重新開始,是為了什麼?而對於過去,不管面對與否又有何意義?過去的是我,現在的也是我;過去的我煩惱,現在的我也煩惱,無限的無力感蔓延,究竟是因為什麼?既然,這麼會被人影響,那為什麼不去影響別人就好了?無論善惡,只要顛覆、破壞、重造……,影響別人的前提,是不是自己先須搞個無底洞?
該哀悼了,全部的我
當結束已結束很久了
喘息的,唯有部分的我
停滯的,卻是全部的我
該認清了,部分的我
當希望變質虛幻很久了
乾燒的,是那曾經熱情的我
留下的,卻剩灰燼如我
該塵歸淨土了
當樂觀與悲觀混同,很久了
努力即與嘲諷混同
歡笑即與不安混同
現實即夢?
握與張、全部與部分
以無我一筆勾銷

後記

這篇小說大約是父親過世後沒多久寫的,距今也有十年的歲月了,那時的我如附魔似的寫下這些,而現在已經很難寫下這麼激越的文字了。
遺忘是上天給予人類最好的禮物。最近,我看了浦澤直樹的《冥王》,裡面機器人的記憶除了刪除之外,是沒有遺忘的。我很感謝我能遺忘。雖然,我挺羨慕「超憶症」(考試就輕鬆了),但是,如果痛苦記憶的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那肯定會得憂鬱症的。
最近停更中,預計九月開始復更(拿舊文刷存在感吧)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49會員
123內容數
這裡有幾部個人原創小說,歡迎大伙一起來讀~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麗談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粗大球結的樹根穩固地緊紮在泥土裡,重力緩慢地將榕樹的根部往地心拉,一點一滴,土壤的水分子與礦物質令亨利滿足的延展根部尖端,舒服地吸收,像人類啜飲美酒那般。亨利享受著日光浴,身上的氣孔半開半閣,一面將體內的水氣散發出去,一面將空氣網羅於體內。 亨利是天生的廠長,非常善於去感覺,也善於控制體內的化學變
也許,我們能將「青春」當作一種狀態,而非只是字面上所指的年輕歲月,這樣子,或許有點阿Q精神,但是,那又如何呢! 三十歲之後,我對時間的感覺變了,看著時鐘,首先捕捉住我視線的便是那一跳一跳的秒針,敏銳地感受到我生命正一點一滴猶如沙漏般流逝。 沙子全漏光了,之後呢? 再翻轉過來吧。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那
學生時期,因為它響亮的大名而抱著姑且一翻的心態,我在圖書館的架上抽出這書,沒想到一讀竟欲罷不能。那時,奇幻文學正炒得火熱,高中生的我,還不知何謂「魔幻寫實」。然而在往後的歲月中,不同的人生階段,讀《百年孤寂》都給我不一樣的領略。 馬奎斯獨特的文字魅力 作者以「魔幻寫實」的手法,巧妙地運用神話、象徵、
粗大球結的樹根穩固地緊紮在泥土裡,重力緩慢地將榕樹的根部往地心拉,一點一滴,土壤的水分子與礦物質令亨利滿足的延展根部尖端,舒服地吸收,像人類啜飲美酒那般。亨利享受著日光浴,身上的氣孔半開半閣,一面將體內的水氣散發出去,一面將空氣網羅於體內。 亨利是天生的廠長,非常善於去感覺,也善於控制體內的化學變
也許,我們能將「青春」當作一種狀態,而非只是字面上所指的年輕歲月,這樣子,或許有點阿Q精神,但是,那又如何呢! 三十歲之後,我對時間的感覺變了,看著時鐘,首先捕捉住我視線的便是那一跳一跳的秒針,敏銳地感受到我生命正一點一滴猶如沙漏般流逝。 沙子全漏光了,之後呢? 再翻轉過來吧。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那
學生時期,因為它響亮的大名而抱著姑且一翻的心態,我在圖書館的架上抽出這書,沒想到一讀竟欲罷不能。那時,奇幻文學正炒得火熱,高中生的我,還不知何謂「魔幻寫實」。然而在往後的歲月中,不同的人生階段,讀《百年孤寂》都給我不一樣的領略。 馬奎斯獨特的文字魅力 作者以「魔幻寫實」的手法,巧妙地運用神話、象徵、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Thumbnail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Thumbnail
原本劍拔奴張的氣氛突然一瞬間凝結,媽媽丟掉手上的平底鍋,坐在地上喘息,小瑄氣力放盡的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剛剛的景象在他身心靈上鑿了一個沒辦法癒合的坑洞,裡面填滿了一切人世間美好事物的反面。 媽媽聽到小瑄的哭聲喚起了她從第一次被虐待的夜後,就不曾出現過的強烈母愛,她緩慢的站起來,用盡身體最後一絲力氣走到
Thumbnail
將手掌握緊後再鬆開,這個動作已反覆做了幾次。 每當榭伊感覺掌心傳來帶刺的麻痛感,他會嘗試做些什麼減緩不適,但最終總是適得其反。 自從掌中芥在體內紮根後,這樣的夜晚總是特別難熬。
Thumbnail
寫在前面:這篇短篇小說,是好幾年前寫的,關於我家七里香的小故事(二分改編,八分真實),大家閱讀愉快:D        某日晴朗的午後,突然颳起了一陣強風,把地面上所有輕飄飄的生物,吹得東倒西歪、七顛八倒。         在一陣狂風後,一顆原本掉落在土裡熟透了的紅色果實,安安穩穩地享受大地之母的熱
Thumbnail
兩個獨立的短故事。 (首發於Matters,有稍作修訂。)
Thumbnail
他們應該會是校園裡最登對的一對,同為醫學院學長學弟,又是合唱團團員,外表斯文俊朗歌聲極好,校園許多音樂表演或比賽,都少不了他們倆身影。但這隱藏的戀情也僅維持兩年,無法公開的明確心意,隨著學長畢業無疾而終。 畢業後幾年兩人再度相遇,原來竟然如此巧的同在一個場域工作,只是專科部門不同。幾分往日熟悉若有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Thumbnail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Thumbnail
原本劍拔奴張的氣氛突然一瞬間凝結,媽媽丟掉手上的平底鍋,坐在地上喘息,小瑄氣力放盡的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剛剛的景象在他身心靈上鑿了一個沒辦法癒合的坑洞,裡面填滿了一切人世間美好事物的反面。 媽媽聽到小瑄的哭聲喚起了她從第一次被虐待的夜後,就不曾出現過的強烈母愛,她緩慢的站起來,用盡身體最後一絲力氣走到
Thumbnail
將手掌握緊後再鬆開,這個動作已反覆做了幾次。 每當榭伊感覺掌心傳來帶刺的麻痛感,他會嘗試做些什麼減緩不適,但最終總是適得其反。 自從掌中芥在體內紮根後,這樣的夜晚總是特別難熬。
Thumbnail
寫在前面:這篇短篇小說,是好幾年前寫的,關於我家七里香的小故事(二分改編,八分真實),大家閱讀愉快:D        某日晴朗的午後,突然颳起了一陣強風,把地面上所有輕飄飄的生物,吹得東倒西歪、七顛八倒。         在一陣狂風後,一顆原本掉落在土裡熟透了的紅色果實,安安穩穩地享受大地之母的熱
Thumbnail
兩個獨立的短故事。 (首發於Matters,有稍作修訂。)
Thumbnail
他們應該會是校園裡最登對的一對,同為醫學院學長學弟,又是合唱團團員,外表斯文俊朗歌聲極好,校園許多音樂表演或比賽,都少不了他們倆身影。但這隱藏的戀情也僅維持兩年,無法公開的明確心意,隨著學長畢業無疾而終。 畢業後幾年兩人再度相遇,原來竟然如此巧的同在一個場域工作,只是專科部門不同。幾分往日熟悉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