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12/16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BTS同人】他們的故事 #21

21
「原來是這樣嗎?」
「嗯。」
海水滔滔,船隻隨著浪潮浮沉。黑夜壟罩,大概只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逃離光害,讓人看見一點星光。
鄭號錫沒有和人講過自己的恐懼。從離開醫院,到賽場上出車禍,他來不急,也沒有管道和任何人談及這件事──他並不害怕和人坦白,只是不曉得為什麼要說?也不知道說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替人平添擔憂。
但莫名其妙的,他和閔玧其說了。
「所以你來海軍?怕車子?」
「啊、有一部分是吧。」
「喔……」長長地感嘆著。
「嗯,是這樣的。」
至此,閔玧其似乎沒有特別同情或惋惜,更沒有安慰他,只是靜靜地聆聽,並接受了鄭號錫所說的經歷。頂多在不確定的地方,稍微出聲。
所以你不認識那家人?喔好。
也沒有機會拿回那杯泡麵吧?啊、也是呢。
在市區可以開那麼快?真厲害。
結束後有人帶你作心理輔導嗎?嗯……
陷入了沉默。只有海濤聲不絕於耳,一波一波,如母腹裡的安眠。
「那還想嗎?」閔玧其說起話來,好像醉酒一般,一頓一頓的,音拖得特別長,又如海浪般:「開賽車這件事。」
「沒有人要讓我跑啦!」
閔玧其點點頭,在現實層面表示認可。但側過頭,繼續問到:「那你自己呢?」
「我……」
在這平靜的注視下,號錫慢慢低下頭,手指捏著衣角,全神貫注看著衣服,彷彿上面的纖維藏著寶藏圖似的。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責任。」號錫聽到自己如此告解著:「只是……」
「你當然知道。」玧其第一次打斷他:「都幾歲了,你可以自己判斷。」
只是什麼呢?只是恐懼如附骨之蛆。
「你啊。」閔玧其再次打斷他的消沉:「害怕是正常的,躲開也行,沒有勇氣也沒關係的。」
但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深入談話,這人又換上長官的面目:「準備交班了,走吧。」
畢竟不是握著方向盤的駕駛,而且事情已過去五年,鄭號錫的恐慌症狀,其實並沒有想像得嚴重。
他極度配合金碩珍的指示,在智旻的幫助下,和緩下呼吸,並有餘力笑著安慰車上的人:「不好意思嚇到大家了,我沒事的。」
「那我可以起來了嗎?」泰亨躺在智旻的腿上,渾身僵硬,不敢亂動,深怕影響到現場急救。這會兒終於可以出聲了。
智旻挪開手,遲來的紅了耳朵,動作偏大地試圖把這傢伙拔起來。泰亨沒有和他打鬧,反倒自己安分地起身坐好,並反手握住朴智旻,將他胡亂揮舞的小手制在自己大腿上。
下了快速道路,金碩珍立刻靠邊停車。
「我真的沒事啦……」
「有人問你嗎?」刷地解開安全帶,金碩珍轉頭駁斥:「我才是醫生,病人有沒有事,醫生說了算。」
一旁的田柾國卻補刀:「珍哥你又不是心理醫生。」
「轉過來坐好。」
金碩珍下車後打開後座車門,讓鄭號錫腿朝外坐著。
「手給我。」
「深呼吸。」
一口令一動作,雖然號錫一直重複說自己沒事,但還是乖乖地聽從指示,任碩珍把手搭上他的脈搏,並睜著眼睛給他檢查。
「你知道自己有創傷症候群嗎?」
「沒有去看過醫生,只是不敢開車了。」他簡單解釋,並再次重申:「我真的沒事。」
雖然都是一群好人,也似乎是朋友的朋友,但這終究是第一天見面,號錫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待安定下心神後,立刻補上一句:「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大家都是互相麻煩生活著的。」碩珍沒有否定,只是拋出自己的觀點。一旁的田柾國立刻舉例:「之前珍哥還特地去急診室接人喔,這不算最麻煩的。」
朴智旻踹了一下副駕駛座的椅子,並換來車主金碩珍一聲示警的「喂!」
金泰亨突然探身往前座翻找,然後把碩珍的手機遞出去:「珍哥──電話。」
「哈?」
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起來,來電人是金南俊。
碩珍可疑地抽了一下嘴角,然後接起電話:「喂?」
「我是閔玧其。」
「……我猜得到。」在交代事情之前,他先反問:「誰跟你通風報信了?」
「你旁邊的毛頭小子。」閔玧其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周旋,反正等碩珍打開群組,自然能看到小孩拼命圈他,急嚷嚷問他鄭號錫有什麼病的樣子,「不要幫他叫救護車。然後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沒叫,都恐車了還坐甚麼救護車。」他用嘴型和面前的鄭號錫說「閔玧其」三個字,然後問到:「你要跟他通話嗎?」
「不用了啦,我沒事的。」
「好。」
兩邊同時如此回覆。金碩珍一挑眉,還是將電話遞給號錫。
他如同接過燙手山芋一般慌亂,但把手機捧在手裡時,又如同冬天裡的暖暖包。害怕的、膽怯的、小心翼翼地「喂?」了一聲。
「你還好嗎?」沒有等他回答,閔玧其逕自接著說道:「不好就說不好,好才說好。」
服從這人的話語,幾乎成了習慣──號錫張嘴正打算說「我沒事」,這下被他硬生生給哽回去。
趁號錫在講電話,朴智旻招招手,趕緊偷偷問金碩珍:「等下要怎麼辦啊?他還可以坐車嗎?」
這也是金碩珍煩惱的部分:雖然有金泰亨可以在旁量測鄭號錫的心理反應,但不代表載一個有車子恐慌的人回家會是好決定。
柾國手指點著太陽穴,作深思狀,最後自己得出結論:「啊,我陪他走去地鐵站好了,今天吃太飽了,散步一下。」
「呀──」碩珍輕笑,彎下腰,從車外伸出手,拍拍坐在裡頭的田柾國的頭髮,「是乖孩子呢。」
另一旁,鄭號錫突然開始哭。
「欸欸欸欸?你沒事吧?怎麼了?」
金碩珍一見狀,就慌了手腳,先是急著叫車內的三人,誰快點遞個衛生紙過來?又趕緊蹲下,觀察默默掉淚的號錫發生什麼事。
朴智旻見情況不對,也開了車門,繞了一圈和碩珍一起蹲地板,關心對方。
號錫垂著的手還握著通話中的手機,金碩珍索性接過,並質問到:「閔玧其你跟人家講什麼?怎麼講一講害他哭了?」
「沒有,不是玧其哥的問題。」號錫匆忙打斷他:「我只是……」
「你就讓他哭吧。」耳邊傳來那人無奈的聲音:「他早該哭了。」
聽到玧其這麼說,金碩珍才放心掛斷電話。抬下巴,示意其他人繼續遞衛生紙。
從救護車下來時,他還無法判斷自己的情緒如何。直等到再上駕駛座時,或午夜夢迴時,他只能安慰自己:沒事的,我沒事的。
車禍當下,那台綠色的跑車撞了個稀巴爛,強力撞擊下駕駛當場昏過去。
送醫、手術、靜養、復健,一套流程過後,鄭號錫才看到俱樂部老闆寄來的信──都躺在信箱裡兩三個星期了──說是趁兵役將近,勸他也去做個健檢吧?看看身體狀況如何。
一向不大理解人情世故的他,那一次卻偏偏懂了。
「我沒事,我恢復得很好!不會影響兵役的。」
於是,他說著沒事,入了伍,說著沒事,走上了會引起他身體不適的船。
「有事就說有事。」
「你真的很害怕吧?明明白白說出來。」他說:「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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