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02|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太陽花》劄記

    這兩天工作之餘,讀完了微博上一位好友的回憶散文集《太陽花》。我給他留了個言,大意如此:這正是我早就欲寫卻久未著手的作品,我們大概在不同的時空中,經歷了相似的心路歷程和思維的感動。
    大致上,每一個學習寫作的人,似乎都是從“回憶”開始寫起的。在廣闊無垠的文學的世界裡,只有回憶才是距離我們自己最近的,遠方的世界是陌生的,只有回憶裡的世界才既熟悉又溫暖。熟悉和溫暖,這是典型的“家”的特點,所以,回憶類的作品,又常常與“家”聯繫在一起。有了家,就有了母親,有了親情,有了鄉愁;有了家,就反襯出了自己漂泊當下的些微蒼涼;有了家,回憶才有了靈魂。
    於是,在如此解構之下,回憶類文章便有了幾個可供套用的主題詞:家,母親,親情,鄉愁,漂泊。然而,一切受到主題詞圈禁的文思,必然會受到束縛,流動于文章當中的神韻便也會減消不少。所以,私以為回憶類散文看似好作,卻實難把握。
    但《太陽花》的作者,顯然早已經超越了這種小兒科的寫作程式,文字自然流暢又不去刻意雕琢。他勾勒出了一副大寫意而小工筆的圖景:炊煙中的老家,清晨旭日下的童年,童年的懵懂和一點悸動……
    我嘗試概括他的回憶中,究竟有些什麼,但最終,竟無法一一列舉清楚,因為我能想到的所有過往,幾乎都與作者所營造出來的“回憶”的意境,嚴絲合縫地咬合,沒有絲毫違和感。在這幅寫意的畫作中,有那麼多人、事、物出現,作者細筆勾勒,惟妙惟肖,看似紛雜,卻又不能丟下任何一件,因為每一件都是寶貝。
    作品尚在連載當中,我卻已經亟不可待地要寫這麼一篇劄記了,因為,僅這不到二十章的篇幅,就已經激起了我深深的共鳴。
    我們的童年,被時代安置在了一個物質發展的衝刺時期,一些東西疾駛而來,一些東西速朽而去。——“速朽”這個詞,用在這裡似乎粗糙了一些,更殘忍了一些,但當你想到人生最美的童年記憶裡,那些最有質感的東西在被時代沖走時,你也許就會接受“速朽”這兩個字裡面,所包含的無奈和悲傷了。我們還來不及把那些疾馳而來的接受,身邊最美好的東西就已經速朽不見了。一時間,我們形單影隻了,此時,回憶對我們而言,就有了格外的意義。童年時的筒子樓沒有了,一同失去的,還有筒子樓裡夥伴間的打鬧嬉笑;拍照片和出遠門的不便也沒有了,但童年時那種激動也消失了,我們在習以為常的種種便利當中,脫離了所有本該留在身邊的敏感;最終,童年時候的物質匱乏都消失殆盡了,最終,童年也消失殆盡了。只留下了些記憶。
    我的童年,在北方的一座古老的小縣城裡度過,而且,是在這座古城裡最有韻味的古街上度過的。我的童年記憶中,充滿著青石板路、青磚牆、明清房屋和人情味兒,而我現在的生活,卻是光鮮的柏油路、光鮮的社區、光鮮的人和冷淡的人情。在經歷了一個浮躁時代的生活大跨度後,我更加懂得了童年記憶之珍貴。因為,那是一片帶著溫度的記憶,而且,此生難在經歷。
    作者的文章尚在連載,我無從得知題目“太陽花”的確切含義,但從我的個人經歷臆斷,或許有一層意思,是與這種溫度有關吧。
    當然,上述種種,不免透出遁世的影子來,恰如錢理群先生所說的,“具有某種‘向後看’的保守色彩”,但我們也不妨做幾句爭辯:那恰是我們年少不諳初長成的時候,這個世界給我們留下的童年烙印。我們可以在人生的路上,不斷修正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但卻永遠也無法塗改,一片色彩斑斕的記憶。而這記憶,也將像太陽花一樣,燦爛綻放,留給我們時時觀賞,免於心中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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