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去訪問事主的父母,談談他的成長,提到他的表現只是一般平凡孩子,到中學時積極參加游泳隊,大概是那時期後他變得情緒化,後來突然積極於野生保育的事宜上。導演還找到事主中學時游泳比賽的片段,片中看到他是一名金髮美少年。他走過泳池邊,袒露的少壯身體對上是一臉靦腆的笑容,帶著一種性感魅力,卻不是男性的陽剛性質,而是一種嬌媚。
聯想到紀錄片中段,事主走在郊野時的自拍,他自言自語談著跟女生的感情問題,竟多番強調自己不是同性戀,說自己不喜歡男人。言論邏輯有點怪怪的,反映著他的甚麼價值觀。因此小戲鬼主持提出,認為事主似乎有過心理創傷,大概就是在中學泳隊時期。可能是有關性取向的壓抑或感情挫敗,可能為難得不想讓父母知道。
小戲鬼Olga:「如果說一個少年在跳水隊時發生過甚麼事… 我會覺得跳水會有那些情色的畫面,而那種經歷會成為創傷又沒讓父母知道,所以我第一個想法是…難道他被人姦了?」
小戲鬼HW:「嘩!好恐怖啊!這樣的話可伸延落去,事主對雄性的熊人那麼沉迷,熊人在他眼中何嘗不是更強壯的男人嗎?全身多毛又野性又強壯又野蠻… 妳這樣詮釋好危險啊!而且在熊人面前,他其實是一個陰柔的角色。」
小戲鬼Olga:「為何我會有這個聯想,是因為我最近讀著 Pete Burns 的自傳(《PETE BURNS Freak Unique》)(Olga 還即場從自己手袋裡把書拿出來,展示照片)。他曾是八十年代好紅好紅的樂隊──「Dead or Alive」── 的主音。他當紅時已結婚,亦超級俊俏,後來不斷整容,還整到差點無命。為何我會聯想起他的經歷,因為他就是被男人強姦了。我認為那正是一個契機,引發他後來的反應(女性化妝扮及不斷整容)。到他整容成這個(指著書封面照)模樣時已經跟妻子結婚廿五年了,接著他離婚後跟男人再結婚。就算他是女性化打扮如化妝穿裙子(但沒有做變性手術),人們問他認為自己是男人還是女人,他答他絕對是一個男人。他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或是雙性戀,他只是做自己。」
小戲鬼主持:「嗯~ 聽來真的似(紀錄片事主的極端反應)。尤其片中自拍,他說了一大段強調自己不是同性戀。他又說『如果自己是Gay就方便多了,可惜我不是!』似乎是他不想承認自己吸引了那個侵犯他的男人,不能面對那種感覺。我說他吸引了那人,不是反指是他的錯,只是說剛好他對那人有那種吸引力,所以他會抗拒、厭惡自己有那種特質。」
● 解讀別人時,正在反照自己::: 小戲鬼主持想起另一齣紀錄片訪問了同志電影《叔叔》的導演,電影改編自一本傳記《男男正傳》,他提到(香港)以前那個年代對男同志並沒有『指稱』,未有Gay這稱法,又未有『跨性別』這叫法,只說成『我哋哩啲人囉』(我們這種人吧)。我就想,不就是沒有標籤了?但他反而覺得好似在社會上沒有一個位置,應該要給回他們一個身份、辦別性。
小戲鬼Gary:「我覺得如果一路叫人不要歧視你,但你自己在標籤自己。例如傷殘人士要求別人的尊重,強調要平等,但同時又在標籤自己是傷殘是有特別需要的,好矛盾。」
小戲鬼HW:「尊重其實有兩種方式,一種就是例如『因為傷殘人都是一般人,所以要以一般人的方式對待』,另一種係『我知你有特別需要,跟我們不同,所以要特別關照你』。而有些人的矛盾是,當我們特別關照你時,你又會覺得不高興。複雜就是這樣,要掌握幾時要特別照顧你,幾時要當你一般人。這是很難講得清楚,必需case by case(因應情況而定)。當特別看待你時,就話不當你一般人;當以一般人看待你,就話不關心你上不到斜坡。永遠都有矛盾,我覺得人們都是卡在這裡。有些人是搞不清楚這思維,所以會出現刺激到玻璃心的情況。」
小戲鬼主持:「呀!我有個親身經歷。有次在地鐡站行上去出口,快到地面時有三人出現迎面走來,剛好背光,我看不到他們都是失明人士,還奇怪他們橫排一行把路堵住也不讓路給我。直到行近才看清楚他們是失明的,我們差點要撞上了,而我根本沒有路可避,我叫住『停一停!快撞了!等我到旁邊去。』他們卻覺得我在怪責他們,對我喝道:『我們盲的呀!』我嘗試好好解釋,其實我沒路走了,回頭落樓梯也趕不及便要撞了,他們沒等我說完就再罵我沒體諒他們是盲的!我便生氣地回說:『盲嘅大晒呀!?』事後我再思考,有些人在生活上有困難或自身上有困難時,本身亦會在一個好大的『盲點』裡怪責別人對他不好。」
小戲鬼Olga:「在催眠治療方面有一點是頗著重的,有人有需要來求助,例如想解決『我好窮』這個問題,但其實他做了很多事去令自己好窮。而身為咨商師就是要指出這問題,讓他知道根本是他在違返想變得心靈富有、想實質富有的意願。而妳剛才那例子正是他們不想別人歧視他們是盲的,卻又不停提著自己是盲的。所以如果是他們的咨商師就會指出其實令到他們不開心的人是他們自己,而不是別人。」
小戲鬼HW:「正是他們令到其他盲人遭人歧視啊!就好似那些辱華事件,超似!本來不是中國人差勁,而是有些中國人做了些有害中國人形象的事。」
小戲鬼主持:「有一批中國人的心靈正是有那種缺撼。」
表面上我們的討論似乎岔到很遠了,其實是延伸例子,都對應著紀錄片事主相類似的心理狀態。
小戲鬼HW:「之前妳提到事主自拍時講『同性戀』那段,記得他有句總結:『我的煩惱多於那種人(同性戀者)』令我覺得他又再說些高人一等的話來了,真受不了他。」
小戲鬼主持:「他說的所有話都是為了逃避、掩飾,其實都是反話。」
小戲鬼Olga:「整齣片,從頭到尾我都看到他是個很痛很痛的人。」
小戲鬼主持:「妳的研習背景(家庭自然療法)好增強妳的同理心!而我研習心理學及輔助治療時,我的焦點比較在於探討根本問題、因果關係,比較少去同情。當妳以同感說好痛,我就會想著他要那樣子尋死,果然很適合他那時候的狀態。」
小戲鬼Olga:「嗯,他的死都是他所追求的。」
小戲鬼主持:「我看那不是意外,是他有意安排的,他的朋友也說他是那麼熟悉當地環境和熊人的季節性出沒及防衛性的動物行為,為何還會出現那種錯誤判斷(紮營的時機與地點會讓灰熊認為是入侵地盤)。是故意要讓那個對他提出分手的女朋友跟他一起死,還要選擇死於灰熊手下。
但他那種『了結』方法,其實未將他的內心問題處理,所以他還是會輪迴返來再次面對。所以我會想著,他的朋友覺得他的死十分可惜,其實是哪種想法?一般世俗的想法認為人生『早死』就是可惜的事,還是他們潛意識都知道事主的問題從未好好解決就死了,那種『未完成』的可惜呢?」
小戲鬼Olga:「好多人指責他的行為,那些很社教化的指責,我對這個好反感。」
小戲鬼主持:「那些人不懂閱讀他人,只會從自己最個人的觀念去批評,將價值觀套用到他人身上。」
導演訪問了美洲阿拉斯加原住民〈科迪亞克博物館〉館長
小戲鬼Olga:「片中所訪問的批評事主的人,我認為最有道理只有那位(美洲原住民博物館)館長,他批評事主那種(與熊相處的)行為打破了七千年的(人類與熊的)自然法則。」
小戲鬼主持:「那館長是印第安原住民,他正能了解原始的大自然智慧,了解動物的本性,如果打破這界線的話,對雙方都有害、有危險。亦如HW講過,猛獸食過人肉之後記住那種味道,可能以後會將人類當做食物,真係一個嚴重的可能性。」
小戲鬼HW:「片中有一幕有班盜獵者向那些小熊掉石頭,那些小熊還沒有想攻擊人,又不懂走開,我認為或多或少是因為事主之前跟牠們相處(走近嬉戲),令小熊認知人類不是壞人(無害)吧,我覺得事主害了那班小熊呢!」
事主偷拍非法獵人的出現/昆西是事主為那隻小熊取的名字
● 欣賞導演的態度::: 小戲鬼Olga:「人們一般會落入批判角度,但是這個導演完全沒有去批判,只是呈現事實,讓觀眾自行分析閱讀。這部片所呈現出的(資料角度)比我預期多,看後我才發現原來事主背後是心靈上的問題導引走上這條路。我不會批判他做得對還是錯,因為所有批判都是社教性的批判。結局是他的選擇,我會尊重。而導演好中立地剪輯出來,給空間觀眾自行思考。我覺得導演做到這樣十分厲害。」
小戲鬼主持:「我們(這班小戲鬼)比較多從心靈角度去解讀他,都只因為我們剛好有那種思考研習的背景,不同的人看這電影,就有很多不同的觀點,也有我們沒看到的。我都在想,導演有沒有像我們那種角度去閱讀?我覺得他有,但不明示,故意不顯示立場。片中還是有流露了導演的看法,他旁白說過從事主的角度,認為大自然是和諧的(harmony),接著導演說他自己看到的大自然是混亂的(Chaos)、殘酷的。其實這是導演的情感字眼。還配上大灰熊眼神猙獰的畫面,導演加入了他的情感角度。」
小戲鬼HW:「我覺得他想叫觀眾不要沉浸入男主角那種和諧世界。那個事主已經去了阿拉斯加十三個夏天,你真的把事主自拍的片段全看過,看著那些熊走來走去,然後你拿走男主角的獨白,即那些稱呼牠們甚麼名字,麥可啊!朱古力先生啊!將這些『愛心名字』都拿掉,你只會見到熊。牠們不會因為你安上了可愛的名字而會做可愛的事情,牠們照樣拉屎、吃東西、周圍遊蕩、發呆。牠們本來就是那樣子,只不過多了男主角的旁白,為牠們命名,將自己的感情投射落去。導演把那十三年的片段都看過,其實就是看到一班生物在遊蕩。最後男主角是慘死的,我覺得導演想叫觀眾不要像男主角一樣相信這些甜美的謊言。」
小戲鬼主持:「導演那麼有心機看了所有(事主自拍在大自然與熊人十三年的)片段,還再飛到當地取景及訪問,他都有一份感情在這個人或這件事裡面。」
小戲鬼HW:「導演旁白有講過他被事主拍的那些片段裡面的美所震撼,我想他是覺得男主角好迷人,想解開他的謎團。他作為一個電影導演才不會真的跟你說動物保育的事,他就只是覺得那件事好藝術好美,所以他沒有那所謂正邪善惡觀,或批判是對是錯。」
小戲鬼Gary:「開頭我話覺得男主角造作、在演戲,因為還有訪問他的朋友,他們的態度看來都好虛偽,好像是設計過要怎樣面對鏡頭,反而批評者的表現好真誠自然。你們不覺得嗎?」
小戲鬼主持:「確實那班人也是謎團,你會發覺怎麼跟男主角的(情緒化的)表現那麼相似,他們果真是朋友啊!」
小戲鬼HW:「物以類聚嘛!」
導演拍攝事主的好朋友們到他常駐的阿拉斯加野外,將他的骨灰撒回大自然
Olga朋友給她介紹此片,說導演處理得好,最後我和Olga都覺得那個「好」是導演Werner 對事主Timothy 的深層思考,是導演那種同理心,他能超越世俗眼光,對人的表面行為作出深層解讀,用心的資料調查及訪問。正如男主角一直為掩飾自己內心創傷以保育大灰熊為幌子一樣,影片「熊人/Grizzly Man」也不過是幌子,也許導演想藉著這部紀錄片希望大眾加強關注,那種有關人與人,如何閱讀與關懷別人的影響。
泣泣樣樣文◣ 小戲鬼主持 麥璇子~
活動主辦◣ 在在〉藝哲•心體•煉戲道場
\泣泣樣樣好很小戲茶會/ 品茶品水,賞光賞影,好很小戲結共識~
在在 會員文化交流會,投入可歌可泣的影音藝術,不拘泥於揖揖讓讓之交~ 一齊鑑賞一齊傾偈,通過經典電影來刺激思考,泣泣樣樣發表心聲,發現藝術訊息。藉著追求揭示真相的藝術思維,來回看見世界,從中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