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殺 ④－必尚的秘密

怡竹奄奄一息的倒臥在備用教室門口，後頸有很明顯的勒痕，身上多處被刀片劃傷，數條細細血河四向流出。

「別慌，別慌。」我暗暗的對自己喊話。

報了警後，我和小亮坐在樓梯間，冷靜的等待救護人員和刑事組的到來。我不知道小亮是不是殺人兇手，但我認為他不會傷害我。

「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我發起一個輕鬆平淡的問句。

「你要相信我，怡竹不是我殺的，他是順修補習班的榜單保證，我是不可能對她動手的。」發楞的小亮終於回過神來，像鍋逐漸煮沸的開水，激動的解釋。

「所以誰是你殺的？你也沒回答我這時間你怎麼出現在這裡。」我聽出了他的發言缺失，步步緊逼。

小亮明顯的出現了一瞬間的卡詞，高亢熱烈的情緒又逐漸變的呆滯萎靡，小亮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離必尚遠一點，這是我最後的真心提醒，他們組織裡還藏著很多很可怕的秘密，我曾想過離開，但我已經涉入太深無法抽離了。我來這裡確實是必尚的命令，但怡竹真的不是我殺的，是有人嫁禍於我。我早該知道了，追求自己的夢想，最終也只是成為別人的棋子，以為看到了世界盡頭，其實眼前只是棋盤的邊界。」

小亮若有所思的感嘆著，但我現在沒空聽這些心靈雞湯。

「所以原本應該死在這裡的是誰？你到底在必尚扮演什麼角色？」警察和救護車陸續趕到，我必須快點了解一切事件的原由。

「人生的失敗者。」

唐警官招呼組員將我們帶上警車，又是熟悉的行車路線，我甚至有點習慣接連而來的驚魂未定。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小亮的那句回答，是哪一個問題的答案。

忙活了一整夜終於偵訊結束，剛上完課的嘉祈騎著他的愛車來替我接風。

「阿康，小亮怎麼樣了？」

「他被暫時收監，警方還在調查中，怡竹現在還好嗎？有沒有生命危險？」

「目前生命跡象穩定，不過還在昏迷，要去看看她嗎？」

「好。」

嘉祈狠狠的催了一波油門，眨眼間就到了仁愛醫院門口。

「到了，218號房。」嘉祈轉開門把並放下書包。

我忐忑的端詳著怡竹的情況，怡竹的刀傷經過包紮已經暫時控制住，不過可能是兇手狠命的勒痕造成腦部缺氧過久，不知她何時才能從昏迷中甦醒。我在病床前擺上剛買的花束和今年新一代設計展的邀請卡，我衷心的希望她能來。

回到宿舍前，我們沒再說過一句話，一方面是這幾天真的累壞了，一方面是我們心底都藏著很多事需要思索跟消化。原本熱鬧的四人房變的空蕩蕩的，我懷念默默讀書偶爾跟我們一起去吃宵夜的子鈞；我懷念聽我講笑話陪我一起玩遊戲的超級好麻吉小亮，失去了他們，就像生活突然出現一個混沌失重的缺口，安穩不了，前進不了。

「嘉祈。」

我深吸了一口氣，做出我從未想過的決定。

「幫我報名必尚。」

後天是必尚正式的第一堂課，我們找了個麵店邊吃晚餐邊商討作戰計畫，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摸清他們的底細。

「阿康，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學校變得怪怪的？」

「啥？沒感覺欸！有哪裡不一樣嗎？」我搔了搔頭，是我反映太遲鈍嗎？

「對！這就是詭異的地方，連續兩天都有學生出大事，一死一重傷，甚至第二起事件是在校內發生的，學校竟然一點動作都沒有，也沒有開記者會發布新聞稿。」

我恍然大悟，這麼想起來的確非比尋常，難道學校有高層人士跟必尚補習班商業性互保？好奇心此刻已經完全的壓過羞恥心跟怕生心，我一把拿起放在隔壁桌的遙控器轉到新聞台。

＂台北市大安區昨日發生一起駭人命案，一名大學生疑似在必尚補習班的頂樓和他人發生爭執，遭到金色小刀刺穿腹部並從樓上丟下滅口，檢警已全力展開調查，市政府發言人稍後將會現身報告最新案情。＂

「發言人報告最新案情，好奇怪唷～」我不禁碎念一句。

「不要吵啦！」嘉祈兇悍的制止我。

＂各位記者以及關心這場案件的朋友們大家好，市府團隊目前正在研擬賠償計畫，並會督導地方警局快速釐清案情，等待調查結束後將會召開專案說明會和大家報告 ... ＂

「阿康，你不覺得怪怪的嗎？」

「哪裡怪？」

「市府的工作效率有點太高了。」

「幹笑死」我不以為意。

「我沒在開玩笑。」嘉祈板起了臉孔，拿出學霸專用筆記本。

「我們現在面對的不只是必尚補習班，還有很多隱藏的勢力，根據我目前的情報，必尚每個禮拜都會有成績排名表，前三名會頒發現金紅包袋當作獎勵，而後三名將會受到嚴厲的審判。」

「多嚴厲的審判？」

「還不知道，不過聽說他們為了讓榜單好看，會讓那些考不好的人去做一些陰暗危險的工作，甚至是讓它們徹底消失。」

「好可怕 ... 你是從哪裡得到這些消息的阿？」

「坐我隔壁的妹子。」

幹 ... 人帥真好，我止不住羨慕，不過現在要緊的是趕快提升自己的研究所成績，話說小亮是因為成績不好被分派危險工作進而被栽贓陷害嗎？我越想就越寒毛直豎，還是繼續看新聞找線索好了。

＂市府已經擬定好初步賠償計畫，並將計畫表發布於臉書的粉絲團上，喪葬費、心靈補償費、保險理賠等等，總金額估計超過三千萬 ...... ＂

「三千萬？！」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看來這件事情很受群眾關注，才需要這麼緊急這麼大動作，我打開臉書看看上面的網民留言，果然新聞底下已經罵聲一片。

＂唉現在的草莓族真的越來越禁不起壓力＂

＂自殺可以不要影響別人嗎？＂

＂你們也不要一直責怪當事人，他們受到的壓力我們是不知道的＂

＂ｘｘｘ下台啦＂

＂政府憑甚麼這樣亂花我們的納稅錢？＂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戰鬥陀螺＂

正當我想要關掉手機遠離留言區戰場時，發現風向已然大幅偏轉。

＂我之前去必尚補習，考不好就被老師鞭打，有一次還吐了好幾口血＂

＂聽說必尚是個殺人補習班，有好多人去那邊補習都失蹤了＂

＂成績不是最重要的，可悲的是那些賺家長虛榮心錢的補習班＂

＂學生的死，家長和補習班都是共犯＂

留言迅速的堆積發酵，此次事件瞬間炎上，其實這樣很好，大家都在熱烈關注這個議題，我們就不會莫名其妙的被消失。

「大家都站我們邊呢！」我開心的把手機拿給嘉祈看。

「見招拆招吧。」嘉祈皺起眉頭，說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