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戰爭——GAME WARS (20)
巔峰裝甲部隊並沒有在散射的靈夔吼中全滅，但是剩餘的裝甲也已經無力對抗祝融。
祝融很快就衝過兩分多鐘的距離，來到共工面前。
共工的雙臂幾乎全毀，而他的雙腿則是直接踩進某個埋在地底的……超巨大雷獸之心裡！？
「居然有這麼大的雷獸之心？」
『這是很久以前，還沒開放大家一起來玩的時候，那個叫做老大哥的人挖回來的紀念品。大到可以讓一整個研究區域加上一整座遊樂園區全力運作一整年，都還不會用完光血的超強雷獸之心。』
「所以這就是你能連發OVER DRIVE靈夔吼的秘密。」
『我還沒輸，八方齋，你還沒贏！』
「你已經沒有靈夔吼了，小大衛，就算共工完全無傷，你在近身搏擊方面也不見得拼得過我。」
『我還有最後一手！』
遊樂園區再次陷入不見五指的黑暗，大概也是最後一次陷入這種靜謐的黑暗。
巨型雷獸之心開始高速運轉，足以維持兩大園區運作，巨量超量無盡量的光血洶湧地全數衝進共工體內，瞬間修復了共工身上所有的損傷，就連已經全毀的雙臂，也恢復至能夠繼續戰鬥的模樣！
『靈夔吼的手砲不是原生系統，無法透過光血修復……不過沒差！』
被過量光血填充至全身爆出光芒的共工，對祝融擺出了近身搏鬥的戰鬥姿勢。
『共工，OVER DRIVE。』
「喂喂喂……這算是作弊吧。」
『這可是G.W.一直都有的功能喔，八方齋，只是幾乎沒人敢用而已。』
強迫吸收過量的光血，藉此提升強化裝甲的機體性能，這一招確實存在許久，但是沒幾個人敢冒著吸收過頭導致機體直接爆炸的風險去用。
『能把我逼到這種程度，你很厲害，八方齋。』
「厲害的不是我，是我的戰友。」
如果沒有阿雪跟阿昏的話，我絕對無法跟小大衛纏鬥到這一步。
現在，我們只剩下最後一步，就能決定這場遊戲的勝負。
戰到全身破破爛爛，裝甲強度剩不到兩成，連光血存量都已經見底的祝融。
對上吸收過量光血，進入OVER DRIVE狀態，隨便一指都有可能把祝融打爆的共工。
我們再次陷入絕對不利的狀況了。
想結束遊戲，我們必須「打倒」而非「打爆」共工。
共工爆炸的話，我們就失去了最後一個核心天柱的輸入介面，無法啟動邏輯炸彈，也就無法把遊戲作個真正的結束。
但是要現在的共工不爆炸，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想要運作超量的光血，雷獸之心就必須進行極端的循環，也就是處於爆發極限的邊緣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一旦神徽失去制御功能，那顆雷獸之心從失衡到爆炸根本不需要三秒，而是立刻馬上一瞬間。
只要強化裝甲遭到破壞，神徽的制御功能就會停止，對手確定GAME OVER，通常如此。
但是在不能讓共工爆炸的前提下，要是共工的機能停止，GAME OVER的就是我們了。
所以我才說小大衛是作弊。
「不管怎麼打，你最糟就是不輸而已。」
而我們，根本不可能贏。
『我說過很多很多次，你們，不會，贏！』
共工將雙腿從巨型雷獸之心裡拔了出來，一步衝向祝融！
「混……蛋！」
祝融不過被共工揮出的拳頭擦了半下，手臂上的裝甲便全數化為無法修復的碎片！
『怎麼了？八方齋？你不是對近身搏鬥很拿手嗎？』
小大衛刻意不直接攻擊祝融的身體，而是一點一點地把祝融的裝甲徹底擊毀，將這具始源裝甲徹底殺滅。
粉碎的裝甲中露出了手臂、露出了雙腿、露出了毫無遮掩的身軀與堅定無比的神情。我手中駕馭的事物已經不再能夠稱為第二世代始源裝甲‧祝融，而是遍體重傷，正不停地流出鮮血而非光血的攻堅少女。
『這就是最後一擊了，八方齋。這是場非常刺激的最終決戰，我很喜歡。』
「你不知道最後魔王一直囉唆著不給勇者最後一擊，正是固定的敗北旗嗎？」
『你也說過，我頂多就是不贏而已！』
我幾乎可以聽見共工吸進了一大口氣。
『但我絕對不會輸給你！』
八方齋！換手！
「什麼！？」
攻堅少女突然掙脫了我的駕馭，並且一拳揮向共工全力以赴的拳頭去！
「等－－住手！」
沒有裝甲保護的攻堅少女，要是正面跟那種拳頭衝突的話，必定被打到屍骨無存！
老大哥，直傳，最後一擊！
『咦？』
我彷彿看見共工的拳頭因粉碎而膨脹。
又似乎看見攻堅少女的身體從正面對衝的拳頭處開始縮小。
彷彿能夠開天闢地的蒼茫雷光捲走了耳機螢幕裡所有的東西，在那片白茫茫的領域裡，我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那就像是宣告一切終結的黑暗，無邊無際，無聲無息－－
「！」
在一聲刺痛大腦的驟響後，掛在我眼前的耳機螢幕突然炸成了碎片！
「小八！」
「沒事！」
可是這個狀況……簡直就跟我的主機當初燒掉的時候一樣。
也就是說－－
「混蛋！」
拼命地拍打每一扇封閉的鐵門，怒吼著毫無意義的髒話並試圖找出些可用的工具或方法。
我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焦急！
我必須離開這裡！
我要立刻看見戰場的情形！
「小八？小八！不要這樣！冷靜啦！」
「該……該死！該死！該死！妳要我怎麼冷靜啊！？」
小大衛完全沒了聲音。
攻堅少女那裡也徹底沒了消息。
沒有什麼事情比一無所知更讓人焦急！
突然間，我的眼角瞥見一個東西。
那是一座伺服機組的機架，翻倒在核心天柱的陰影裡，沒有被阿昏當初灌進來的砲彈轟成碎片。
「運氣啊……」
將那座機架上的東西盡可能拔掉，立起來之後推到共工以靈夔吼轟開的大洞底下，就能充當臨時的梯子爬到地上！
「小八……這樣很危險吧？」
「難道妳不想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嗎？」
我在機架上對阿雪伸出了手。
阿雪默默地抓住我。
我們靠著手機提供的少許照明，穿過已經看不出原貌的遊樂園區
這裡到處都是連斷垣殘壁都稱不上的粉碎物體，有機的，無機的，像肉的，不像肉的東西全都混在一起，偶爾還會看見類似強化裝甲的零件與殘骸散落各地。
地面上有好幾口被某種東西咬過的凹陷痕跡，那大概就是共工的靈夔吼轟出來的成績。
我牽著阿雪的手，踩在靈夔吼的凹陷彈道上，一步一步向前走。
四面八方都沒有動靜，放眼望去就只有一片黑暗而已。
來到這裡的遊客已經全部都逃走了嗎？
還是在祝融與共工最後的對決裡，全都變成了倒楣的犧牲品？
沒有光害的天空裡，無數的星點閃爍不已。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星星。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滿天繁星是種如此令人煩躁的光景。
說不定走了快要一個小時吧？我們終於走進了結局場景。
那個攻堅少女掙脫了我的駕馭，莫名其妙地一拳與共工正面對轟的現場。
巨型雷獸之心完全沒有反應，就只是一顆埋在地底的莫名其妙大石頭而已，而且頂端還多了兩個很醜的裂洞。
躺在地上的共工意外地維持了相當完整的外型，雖然裝甲多有碎裂，但看起來只需要重新注入光血，就能恢復運作。
攻堅少女躺在共工的對面，大字攤開仰面朝天，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摸了一下，冰的，冷的，沒有脈搏與呼吸的。
死了。
這個笨蛋攻堅少女，居然又死了。
「有誰……」
我的聲音乾涸到聽起來完全不像是自己。
「……誰能告訴我一下，這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小八……這樣子算是……我們贏了嗎？」
「大概吧。」
雖然失去了攻堅少女，但是卻保全了共工的身體，核心天柱的最後一個輸入介面就躺在那裡，只等我們設法搬過去。
「可是丫頭死了啊！」
「我也沒有辦法啊！」
我們走過來花了太多時間，早就已經超過急救可以處理的範圍！
「而且就算施行急救，只要雷獸之心沒有光血，也無法修復她身上的一堆致命傷啊！」
「沒有就找啊！」
「現在是要去那裡找新鮮的雷獸之心來給她補充啦！？」
「……有？」
「沒有。」
「有！我們有！」
阿雪舉起了她的手機。
「小八，你還記得我們把最後的點數換成了這個嗎？」
那是一個小小的手機吊飾，在透明的偏方晶體結構裡塞了一顆蒼藍色的星星－－一顆看起來真的很像是雷獸之心，說不定真的就是雷獸之心的東西。
「妳覺得這是真的嗎？」
「我……願意去相信。」
相信什麼？
阿雪沒說。
但是那顆被封在手機吊飾裡的小小星光，確實被攻堅少女冰冷的身體吸了進去，就像是蒼藍的水滴落進了乾涸的土地。
「……！」
「－－！」
「咳……」
在漫長的沈默之後，攻堅少女有了一點動靜！
「咳……！咳！哈噗……哈！哈啊！！！」
她嘔出一灘黑如油漬的污血，緩緩地恢復呼吸，慢慢地睜開了眼。
「八方，齋？寒江，雪？咦？我？」
「丫頭！」
阿雪用盡全力抱緊了攻堅少女。
「丫頭！丫頭！丫頭！」
並且拼命地磨蹭那充滿疑惑的褐色臉頰。
「太好了……居然還來得及……真的是太好了……！丫頭－－！」
「痛，放手。」
「這算是……運氣嗎？」
「當然是運氣啊！只不過還得感謝我的未雨綢繆。」
「妳只是剛好換到了那個東西而已。」
要說是運氣，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記得有誰曾經對我說過，說我是命運的扳機，能夠觸發許多事情。
這－－也是被扳機觸發的命運之一？
「好了啦小八！不要想那麼多，丫頭還活著，小大衛被打倒，這場遊戲是我們的勝利啊！」
「還沒。」
攻堅少女撐起身體，稍微動動關節檢查了一下自己，接著將共工扛起。
「結束，遊戲。」
「是啊，就算贏了，也還沒結束這個遊戲。」
我們還得把共工塞回核心天柱裡，成為輸入介面，並且讓阿雪想出他父親設定的引爆關鍵句，這樣才算是真正地結束了遊戲。
回到核心伺服機房後，小大衛的腦依然沒有動靜，他是累了？生氣了？還是讓他講話的零件故障了？
總之，把共工塞回核心天柱的過程並不困難，難的是在共工回到天柱之後，我們應該對那透過共工的機體投影出來的虛擬鍵盤和全像螢幕輸入些什麼東西。
阿雪試了好幾個指令，都無法將全像螢幕從G.W.的登入畫面跳出去。看來如果我們真想輸入些什麼的話，就只能輸入在這裡。
「等等喔，小八，讓我想一想，仔~~細地想一想－－」
在阿雪對著登入畫面沈思時，我與攻堅少女一起坐在核心天柱下，慢慢地休息。
攻堅少女耗盡了體力與生命力，而我耗盡了心力與集中力。
這是打從我玩遊戲以來，經歷過最長也最慘的一場決戰。
現在我只希望這個遊戲能夠邁向結局，無論好壞，總之給我進結局。
「話說回來……妳最後是怎麼打贏的？」
「老大哥，同一招。」
「老大哥的哪一招？」
「對你，最終一擊。以身，散出光血，散盡，生命。」
「還有這種招？」
以自己的身體為釋放器，把所有的光血，雷獸之心蘊藏的所有能量，全部釋放出去。這就是當初老大哥打倒我的虎賁的最後一招，以及共工雖然被打敗，卻沒被打爆的原因。
沒有光血的話，雷獸之心就只是顆普通的石頭。
普通的石頭，是不會爆炸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招得賠上性命。
「妳跟那個老大哥都很亂來啊……」
「……」
攻堅少女把頭靠上我的肩膀。
「我，信你。」
因為相信我一定會把遊戲送入結局，所以才賭上性命？
「妳是笨蛋啊。」
「你，也是。」
「笨蛋沒有錯，遊戲也沒有錯……」
「什麼？」
阿雪突然開始喃喃自語。
「我才沒有喃喃自語！那是我爸爸以前說過的話語！」
「那……他說了什麼？」
「他說，遊戲沒有錯，玩家也沒有錯，是拿遊戲亂搞的人不好，但遊戲跟玩家本身並沒有錯。」
「所以？」
「所以他說，要賦予遊戲真實的生命，以結束所有的罪過。Cast in the name of god, ye not guilty。」
阿雪飛快地輸入了「G.W.」的玩家帳號與密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爸爸說的……生命。」
核心天柱靜靜地停止了運轉。
不過隨後又重新啟動！
「咦！？」
「妳該不會是猜錯了吧？」
「果然，炸彈……」
攻堅少女開始尋找能夠組成炸彈的材料！等等妳給我等一下！
『八方齋！？』
小隊長及時打了手機過來！
『你們成功了！』
「快點告訴我遊戲已經進入結局了！」
不然就有人要因失望和憤怒而失控了！
『不，八方齋，遊戲沒有進入結局。』
「你是故意的對吧？快點說你只是亂講！」
『G.W.，真的變成一個「遊戲」了。』
「哈？」
六‧生命－－Cast in the name of god, ye not guilty——終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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