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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戰爭——GAME WARS (3)

2021/05/16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這隻狗狗放在這裡並沒有特別的理由,單純只是他的年紀比這個作品大而已
戰術系統在八方齋的頭部顯示儀裡丟進一張空照圖,圖中是一座原住民的大型村莊。村莊的結構與生活設施非常完整,有至少足以容納千人的大量房屋建築,還有防衛用的柵欄、瞭望塔與地屋,然而村裡卻沒有半點人影。
就在看不見人影的村莊空照圖裡,閃著一個異常強烈的雷獸之心反應。
「這可有意思了……」
「讓我看看?」
「一個礦工看什麼看?挖你的礦去。」
遭到擊落的UAV在疑似被放棄的村莊裡,探測到異常強烈的雷獸之心反應。這通常代表超級優質且露出地表的礦脈,只不過──
「只不過既然UAV遭到攻擊,就代表有那裡地方游擊隊帶來的武裝威脅性,所以不能像平常那樣派些拓荒礦工過去,得找我們這種剛好在附近的戰鬥人員才行。」
馭者八方齋,雖然我不允許這種連續進行作戰的激烈消耗行為,但你是現在最靠近任務區的馭者,而緊急任務的通報也發下來了。
「所以說,我就是最順理成章的那個倒楣鬼了。」
以你現在的武裝與裝甲妥善度,進行這種任務太過危險。你有拒絕這項臨時緊急任務的權利,馭者八方齋。
「就算真有些什麼,我也沒打算跟對方硬幹。這是偵察任務,OK?」
小心從偵察變攻堅。
「該逃的時候我會逃的啦,老媽。」
我不是你老媽。
「你的傲嬌戀母情結還沒好?」
「總比你這個會把戰術系統聊天聊到當死的白癡好。」
「沒辦法,我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了絕望嘛。」
「那也不代表你可以在我們正忙著出任務的時候把系統聊掛!你這個大頭重鬱機器人!」
「大頭重鬱機器人也比你這自尋死路的三百笨蛋好。」
「在你死之前我是不可能掛的啦。」
「在戰場上把話說的太滿,就是死亡的徵兆喔。」
「放心,我昨日夜觀星象,沒看見我的死兆星。還有,我建議你們別回頭去挖礦--阿昏,我說的就是你,我知道你一定打著『啊,現在後方空虛,正是回去挖礦的好時機』的主意,給我打消那個念頭,立刻撤退。」
「好,我們會立刻撤退。」
「你沒說你不會回去。」
「嘩,你好聰明喔。」
「不要把自己搞死了才來跟我哭。」
「我死了也沒辦法跟任何人哭了。」
「說不定你會半夜托夢怪我沒保護好你這個不要命的白癡。」
「我要托夢也會托去大胸部美少女的懷裡哭,誰要跟你玩夢魔遊戲啊?就算是傳說中的好男人或森林的妖精,也是會挑對象的好不好?」
「懶得跟你扯,我下個任務區離這裡很近,你們最好快點走。」
「快走不送。」
目送八方齋的虎賁風捲殘雲似地離開後,老鳥開始檢查自己的穿山甲。
「腿部動力與履帶……勉強正常。左邊的開礦撞針……也還算正常。幾乎不可能出問題的定軸鋼爪……毫無疑問的正常。」
「那個……老大,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很簡單,他做他的,我們作我們的。」
「也就是……掉頭回家?」
「不,是回到礦點開始挖。難得人家幫我們把敵人都清理掉了,此時不挖更待何時?稀有的好礦正等著我們呢!菜鳥!拓荒礦工的生命就是要浪費在這種地方啊!」
「可是剛才那個八方齋說……」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先到的礦工有原石,要挖好東西就得趁現在!跟我來!」
「要是我們又遇到游擊隊的話……」
「到時候當然就是把剛才那個笨蛋call回來啊。」
「這樣不會太過份了嗎?」
「那笨蛋欠我的人情可多著,call他一兩次不算什麼。」
「可……可是我的穿山甲已經整個都掛掉了,這是要我怎麼挖啊?」
「放心,雖然你的穿山甲掛了,但是你的儲存槽可沒掛吧?難得來到這麼新的礦點,能多挖一點回去,就是多一點回去嘍。」
「我要回家!」
「放心,挖完礦我們就回家。」
菜鳥再次被老鳥扛上肩膀,充滿了無限可能性的新礦點正等著他。
~~~~~~
時而穿過地面,時而越過樹頂,為了避免與敵人不期而遇,八方齋不停地切換路線前進。
就在進入任務區域的瞬間,虎賁的環狀雷達起了反應!
「嗯!?」
不過那個反應不大,很快就消失於無形。
小動物?
「應該吧。」
馭者八方齋,你想怎麼偵察?
「我不想浪費時間偵察。」
虎賁從村莊的正門,也就是最容易展開埋伏與突襲的位置跨了進去。
八方齋!
村裡沒有半點動靜,只有幾許山風隨著虎賁大膽的腳步捲起。
「如果這裡真的躲了敵人的話,我剛才那一下,一定會在環狀雷達上出現很多忍不住想攻擊的動靜才對吧?」
你們這些主修虎賁的馭者真的是不要命了。
「我們可不是因為愛惜生命才來的。」
確定村裡沒有人之後,偵察的重點也隨之轉移。八方齋對照空照圖中的雷獸之心反應,一路來到村莊的集會廣場區。
「好大一個礦啊……」
在宛如圓形舞台的集會廣場中央,突出了一個石柱般的巨大晶體,晶體的表面不停地湧出光血,被光血覆蓋的晶體中,可以看出相當複雜的光相結構。
「好,偵察任務完成,這裡確實有品質超高的礦脈,回家睡覺。」
慢,你忘了報告書上還得註明礦脈的品質與規模嗎?
「妳不能隨便掰一下嗎?」
你要多花三秒鐘把手放上去進行探測?還是讓我花三小時寫一篇「馭者刻意妨礙任務」的報告交上去?
「算妳贏。」
八方齋將虎賁的手掌放上露出地表的礦石,戰術系統開始透過虎賁掌中的探測器,讀取底下礦脈的種種特徵與資訊。
這個礦脈……?
「怎麼了?」
是陷阱!
八方齋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事實上,是他正隨著崩潰的地面往下掉!
虎賁的腳底一空,與那偽裝成礦脈的巨大原石一起摔進了吞沒整個廣場的落穴陷阱裡。在陷阱下的滾滾煙塵中,冒出了一大群從地道暗門裡衝出來的游擊隊員,他們拿著以強化裝甲的殘骸拼湊出的盾牌,以及穿山甲的撞針做成的長槍,排出了緊密堅實的包圍方陣!
「老媽,記得我說『該逃的時候會逃』嗎?」
現在顯然就是那個時候。
虎賁怒吼著衝向方陣裡的敵軍,想要跨過對方的頭頂往陷阱外奔去。然而對方使用盾牌的技術相當巧妙,不但利用人牆做為緩衝,好將雲旌的推力從盾牌上分散卸去,甚至還反過來把虎賁頂回陷阱裡。
古老且綿密的方陣戰術,這些人練了很久。
「而且準備的也很周到。」
八方齋望向陷阱上方的出口,就在剛才的一進一退之間,上頭的制高點已經被敵人用火力足以開磚碎石的重機槍佔據。
底下的方陣可以阻礙虎賁的動作,上方的機槍可以削弱虎賁的裝甲,配合範圍與深度都無法讓虎賁在兩步之內衝出去的陷阱地形,游擊隊這回可說是操穩勝算。
「老媽,我有個很重大的疑問,那些躲在地底的方陣步兵也就算了,上頭冒出了這麼多機槍兵,虎賁的環狀雷達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
很可能是被敵人干擾了。
「干擾!?我還以為那只是網路上的謠言?」
隱形戰機最初也只是一個謠言而已。在我們進入任務區域時,環狀雷達的誤判反應,或許就是遭到干擾的徵兆。
「好吧。如果這些游擊隊能干擾我們的雷達,妳覺得之後他們還能干擾我們的什麼?」
主系統連線
「啥?」
我不知道敵人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就在剛才,我們被外力隔絕於前線基地的主系統之外。我們無法聯絡友軍,也無法繼續獲得主系統的支援。
「那個……這種狀況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麻煩妳簡單解釋一下這會有什麼不良影響好嗎?」
頭部顯示儀內的種種讀數與資訊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八方齋慣用的戰鬥介面與戰術機能也紛紛關閉,眼前的光景變得與肉眼無異。
「嗯,好,夠簡單了。」
八方齋動動手腳,確定虎賁的動作並沒有因為失去主系統的支援而發生問題。
是你不知道問題出在那裡。
在主系統斷線的狀況下,戰術系統失去了聲音,只能以文字方式提供資訊。
神經脈衝反饋值剩下一半,能源調度系統被鎖死在五、五、零,裝甲的整體性能剩不到四成,這不是能與敵人交戰的狀態。
「至少我現在耳根很清淨。」
如果你想的話,我也不介意用文字訊息塞滿你的頭部顯示儀。
「玩笑就先開到這裡。」
沒有直接從槍口處看出去的主觀瞄準系統,也沒有幫忙鎖定與分析敵人動向的瞳孔追從裝置,八方齋瞬間覺得這個戰場真是陌生無比,就連身上這具強化裝甲,也沒有過去動起來那麼稱心如意。
「往好處想,為了對付我一個虎賁,居然動用這麼大手筆的陷阱,不是我特別有價值,就是這裡藏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
馭者八方齋,你怎麼想?
「我需要妳全力支持我的決定。」
我已經在全力支持你的機體免於停機。
「我在猜,既然網路謠傳的雷達干擾為真,那麼另一個謠言--在出現異常雷獸之心反應的地方,躲著敵方總司令的傳說搞不好也為真。如果我能趁此機會僥倖拿下敵方總司令的話,這場戰爭就算是我們贏了對吧?」
你應該優先考慮該如何離開任務區域。
「妳幫是不幫?」
幫。
「放棄所有戰術機能與介面,將剩餘資源全部投入雷獸之心的循環控制與虎賁的動作調整機構裡。三秒鐘後解除機體安全鎖定,並取消神經脈衝反饋界限值,誘導雷獸之心進入爆發循環極限值,剩下的問題我會處理!」
這是亂來,馭者八方齋,你會把雷獸之心引爆。
「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麼亂來。倒數三!」
八方齋取出唯一的一枚閃光震撼手榴彈,並拉開保險插拴。
倒數二!
虎賁懷裡的衝鋒槍朝方陣步兵噴出一整個彈匣的子彈,步兵們默契十足地立起盾牌將子彈擋開,八方齋趁著這個空隙,將手榴彈從盾牌上方拋了進去。
「倒數一!」
爆發循環開始!
就在上方的機槍兵察覺狀況不對,準備扣下扳機時,八方齋已經壓低了虎賁的姿勢,開始往前突擊!
閃光震撼彈的威力壓過了雲旌的嘯音與敵方的注意力,虎賁鑽過盾牌與子彈間的狹窄空隙,一鼓作氣殺進方陣裡!
作為安全裝置的高韌性緩衝裝甲從虎賁身上彈射而出,砸傷了周圍的敵人,也打毀了幾面盾牌。虎賁的關節與裝甲的接縫處爆出蒼藍的雷光,體內的雷獸之心正以會損耗耐用度的爆發極限值全力鼓動,神徽也以機體不可能永遠承受的最大流量輸送光血,衝進敵陣中心的虎賁,以最凶猛的姿態回到了自己最擅長的戰場。
至此,有沒有來自主系統的支援已經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維持這身姿態的爆發循環時間還剩下多少。
倒數3:00。
戰術系統將虎賁的最後三分鐘標示在頭部顯示儀的正上方。
「綽綽有餘!」
50口徑的鋼芯穿甲彈劃破空氣,對準了虎賁的胸口飛來。
猛虎張開了雲旌,發出惡獸般的咆哮。
左拳揮開子彈,右手擋架長槍,虎賁將面前的敵人連人帶盾整團壓上牆,踏上陷阱壁邊,打算順勢跳出包圍場。
重機槍緊急將砲火轉往虎賁頭上,不讓虎賁有機會脫離陷阱。
被擠成一團的方陣步兵也全力推擠,要將虎賁頂回中央。
虎賁沒有浪費力氣與敵人推擠,而是從善如流地後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後退,退到前方猛力回擠的步兵全數失去平衡而撲倒,接著抄起了手邊的衝鋒槍。
虎賁身上所有的子彈瞬間招呼在倒地的方陣步兵身上。
雖然後方的敵人立時趕來支援,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重機槍發瘋似地狂灑穿甲彈,虎賁以雙臂護住頭臉,不讓子彈碰到最脆弱的頭部,接著兩腳交互在牆上一蹬,雲旌一動便衝出了陷阱!
更多的游擊隊員從藏身處衝了出來,拿步槍往衝出陷阱的虎賁亂掃。
虎賁的裝甲並不厚,要是在平常遇上這種砲火,虎賁早就倒下了。
不過,現在並非「平常」。
解除神經反饋限制,全力釋放雷獸之心的虎賁,能夠達成馭者想要的任何動作。
像是瞬間穿過百人千人萬人的包圍。
像是用手指撥開迎面而來的子彈。
虎賁在密集的砲火中毫無道理地前進、前進、前進!無畏且無敵地前進!直到砲火激烈到不能再激烈處,直到一步便足以殺進敵陣處,啟動雲旌!
激烈的砲火中斷於猛虎的咆哮。
虎賁化為利劍切穿了游擊隊的陣勢與陣營,僅僅一擊便使敵人潰不成軍。
柵欄也好,高塔也好,地屋木屋石屋也罷,在游擊隊的陣營裡,根本沒有東西能夠抵擋虎賁全心全力使出的超音速攻擊。
爆碎的柵欄化為飛刺,貫穿了敵人的手腳。
傾倒的高塔成為重物,碾壓著敵人的身軀。
木屋、地屋與石屋,不過是虎賁用來砸碎敵人腦袋的砧板。
游擊隊的戰士們奮不顧身地向前挺進,試圖以生命換取壓制虎賁的可能性。
然而此刻的虎賁,已經不是血肉之軀可以壓制的物體!
「──────!!!─────!!──!!!!!!!」
分不清楚是敵人的慘叫還是自己的咆哮,八方齋徹底投身於鮮血漫天的戰場。敵我雙方在激烈的戰鬥中渾然合為一體,將整座村莊捲成一團熾熱的煉獄,而虎賁正揮動利爪,想從這團飛騰咆哮的煉獄裡開出一條生還的獸徑!
來不及消化熱量的散熱鰭片扭曲了雲旌產生的噴射雲,讓原本細長銳利的雲旌有如羽翼一般從虎賁身上伸展。那正是所謂如虎添翼--如虎的凶獸在地獄裡展開了異形之翼。
地獄,啊,地獄。八方齋不禁想起自己曾經在某個地方聽過這麼一句話:
「逃走的是敵人!沒逃走的是訓練過的敵人!真正的戰場可是地獄啊!哈哈哈哈哈!」
雖然八方齋不喜歡這個說法,但是這句話並沒有說錯。
戰場正是地獄,在這個地獄裡,熾熱的戰火將吞噬一切的意義,
敵人的長相,沒有意義。
敵人的來歷,沒有意義。
敵人的武器,沒有意義。
敵人的目的,沒有意義。
就連虎賁自己,也沒有意義。
要在戰場上活下去,從來就不需要意義。
然而就在那一切都沒有意義的空虛盡頭,八方齋遇見了那名少女。
少女的長髮從碎裂的頭巾裡迎風揮灑,像是一線黑色的流星,劃破了血肉橫飛的地獄光景。
除了流星般的黑髮,少女更有對令八方齋永遠不可能忘懷的大眼睛。
那對充滿異國風情的澄澈瞳仁宛如精心切割研磨過的頂級祖母綠,鑲在將驚慌與苦難徹底混合的堅毅臉龐上,散發著只有靈魂最深處才能進行發酵,並且經年累月積累而成的濃厚憎恨與惡意。
那純粹且強烈的眼神穿透了強化裝甲,直接擊中八方齋的心。
戰場之風順著少女的眼神鑽進八方齋的懷裡,帶來彷彿能夠蒸發骨髓的劇熱,以及幾乎將靈魂凍碎的寒風。
這是一股輕輕拂過便足以使人發狂的風。
這是八方齋駕馭的虎賁所捲起的戰場之風。
突然間,戰場上的一切都重新獲得了意義。
於是少女剛勁的拳頭,不偏不倚正中虎賁的身軀。
原本以為少女的一拳沒有什麼,豈料虎賁胸口的裝甲卻被打得凹陷!
不要分心!
「不要吵!」
戰術系統忍不住發出大紅字體提醒,回過神來的八方齋立刻護住身體正面,接住少女揮出的另一拳後,反身回以一記銳利的右側踢。
少女以神似山貓的靈巧身法滾過側踢,緊接著朝虎賁相對脆弱的腰側使出加上全身重量的肘擊!
八方齋匆忙地以肘擊反制肘擊,跟著順手一記勾拳往少女的頭部揮去。
少女俯身閃過勾拳,然而她那一頭流星似的黑髮卻沒能跟上,就這麼被虎賁的拳風整把削去。
『啊……』
瞬間,八方齋以為自己聽見了少女的聲音。
『喂,不是吧?我只不過稍微遲到了一點,你有必要發這麼大脾氣嗎?八方齋?』
然而真正向他搭話的,卻是村莊邊上一個氣喘吁吁的鬍子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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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是很重要的,因為任何偉大的事物,都從最庸俗的地方開始,而任何庸俗的事物裡,總是能掰出最偉大的地方。在從庸俗變得偉大,或是從偉大裡發現庸俗之前,就先獻給自己能夠誠實面對自己吧。 那個庸俗簡單又隨時可能變得偉大的,庸俗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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