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12|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安安你好,我是月光蝶1

在我十六、七歲時很熱衷「聊天室」,也是那年代最新潮的玩意。一打開螢幕,猶如從窒悶校園內開啟一窺外界的窗口;搜尋尋夢園、豆豆等聊天室,鍵入詩意的暱稱,一個嶄新的自己煥然誕生;絢麗繽紛的文字色彩帶來自由空氣,輕拂在青春期少女們的臉上。
我叫月光蝶,這是我第一個暱稱,繇繇於西沙、南沙群島、印度洋、台灣、太平洋海域中的鞍斑蝴蝶魚(Chaetodora ephippitria)。我不會游泳,不喜歡魚類,卻取了一個魚的名字,因為第一眼便被牠的美麗震懾住。國中時,在台北海洋生態館,當所有人擠在食人魚柱子和鯊魚前,我則貼著玻璃櫃,定定地看著一群小魚在闐黑水族箱底游來盪去,暈黃魚體穿梭在珊瑚間,真像月光灑在深海裡,那種溫柔不張揚的美麗,簡直是一場魔幻表演。
人間的月光蝶探險是這樣的,身旁坐著好朋友,在同一個聊天室裡跟同一個男孩聊天,在聊天室外彼此互通有無,比對男孩供詞是否一致,以此為話題,嬉鬧調侃。但大多簡短無趣的寒暄建立不了深厚情感,數十個閃亮暱稱裡只見過三個人。
第一個見面的網友稱A男,因為恰巧與我同鄉,聊過幾次後,便約在基隆火車站前。他的暗號是「白T恤在機車旁」,我的暗號是「碎花細肩帶」。我從客運站下車後便走往停車場方向,遠遠看見白T恤在機車旁,正吐著檳榔渣,駝背坐在機車上。我立馬罩上小外套,決心不做碎花細肩帶。失約是一種惡行,但鍾於自我是一種美德,慶幸是BBcall年代,銷聲匿跡還是人間蒸發都好方便。
另一個是B男,見面後仍繼續聯絡三個月左右。BBCall震動顯示號碼後,我持電話卡赴約相談,花了數百元,講完電話總是心疼。現在回想起來,我不僅沒喜歡過他,更是有點討厭他,他那些心機怎逃得了自小寄人籬下培養出敏銳觀察力的我。例如,我生日鄰近過年,我沒向人要求禮物,他自己卻先說壓歲錢都被媽媽收走了,下一個話題卻閒聊新買的遊戲機;第二次相約更是可笑,前一天他臨時說很想赴約,但最近手頭緊……好在我機靈,故作體貼說『那就別見面,不為難你』,心想反正我需要的只是一個網友,不用見面最開心。
真正讓我覺得噁心忍無可忍是他生日,他居然敢要求生日禮物,在電話裡吞吞吐吐地說——你的第一次。慶幸有BBcall,我在公共電話中對他大罵三字經,咆哮賤男人,不撒泡尿照鏡子,不要臉死垃圾等等(年代久遠,有些話忘了)。我向來以知性面示人,他哪曾看過我潑辣樣子,他嚇得不斷道歉,我卻越罵越痛快,直到電話卡沒錢被切斷才停息。我轉身對身後排隊的人微笑,將電話卡揉成一團丟向垃圾桶。
不知道多年後此男智商有無增長,望他歲歲平安,生日快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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