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奇遇(二十五)

阿水奇遇(二十五)

一早，阿水已著裝完畢，西裝筆挺，習慣性的帶著一個公事包由阿勳開送至蔡氏醫療專責醫院，就直接出示邀請函來到了院長室，又轉搭另一部電梯直通頂層VIP病房。

陽光灑落在房裡的每個角落，濃郁的藥水味依舊刺鼻。與會的賓客不多，看起來都是蔡家的摯親好友，其中竟然還有那個八卦社報紙的老闆，看來，他手上也拿到了獨家，再細細打量，原來蔡家也發了邀請函給他；此時此刻，阿水，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就夾在人群的後方，拉來一張椅子默默的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請各位好朋友，再次提醒此處禁止錄影錄音和拍照，請給家屬一個尊重，謝謝配合。」警衛再一次好言提醒。一時間紛紛擾擾，說話聲此起彼落。

此時，阿水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遠遠的看著蔡大，也瞧看著心電圖上的起起伏伏，高高又低低，數值也上上下下的來回，時間緩緩的流淌，彷彿慢慢的緩了下來。

四周光線和緩地暗了下來，彷彿只剩下阿水和蔡大二人。依舊的房間，依舊的一張床，和依舊的一張椅子，阿水瞧見蔡大就靜靜的走了過去。

「你來了！」蔡大和上次看到的完全不同，西裝筆挺，一付大老闆氣派的模樣，不似是之前的佝僂老人樣，紅光滿面，安穩的坐在床邊。

「是啊！上次…」阿水，原本想要說說夜叉的事，但是，隨即想想，到口的話又活生生的吞了下來。

時間也是靜靜的，彷彿沒有存在般。二人之間也是寂靜無語，都知道時辰將至。

還是蔡大首先出聲：「阿水，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

「蔡董，這樣稱呼很好啊！」

「什麼蔡董，叫我蔡大，就是蔡大！」蔡大說完，自己也呵呵的笑了起來，像許久不見的朋友，閒話家常。

「哦，蔡大！」

「我太晚認識你了，此事有點遺憾！」

「什麼遺憾，少三八了，到頭來，你還不是認識我了！」阿水也呵呵一笑。

「是啊！人都死了，才認識的啊！」原來，蔡大已經意識到自己該走了。

「你是怎麼知道，你該走了！」阿水的疑惑像一顆顆氣球，不過的冒了出來。

「阿圖來看過我了，他告訴我的！這一套衣服也是他帶來的。」

「他，畢竟還是孝子嘛！」

呵呵，蔡大沒有回話，只是莞薾一笑。

「這個地方待久了，竟然，生出了感情！」

「有些不捨，也有些不真實！」阿水，聽得出弦外之音，此情此景也不方便點破。

「是啊，樹大分枝啊！」阿水順口回應。

「各人路，各人走！就不必操這麼多心了！」

「是啊，是啊！」

「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也只有你掛記著我。」

阿水，搖了搖頭，「對你來說，我只算是個旁人。掛記著你的人，還有很多人，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旁人？阿水，您言重了。」蔡大還是不喜歡阿水太見外。

「時間到了，該走了。」蔡大，撂下了這一句話，還有最後一句：「阿水先生，多謝！」

四周像布幕般緩緩的拉起，由漆黑漸漸的篩進一道道的光線，明亮了起來。

只見阿圖站起了身，走向了父親，輕柔柔的，拔開維持父親生命的管線，一條條，一根根，一項項，像是對父親的最後夙語，低聲呢喃的盤繞在周圍。血氧機的數值很自然的往下掉，往下。心電圖，漸漸的也不在跳動，「低」的劃了一條漂亮直挺的線條。美美的淚水，止不住，斗大斗大的滑了下來。靜默，是最好的言語，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就很好，一切都沉入了寂靜。

「爸，謝謝！謝謝你，多年來對我們的照顧！一路順行！」這是阿圖真誠的言語，也是美美的底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