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公司,川敏看見了治中的背包擱在桌上,就吃了一驚。它閃閃生輝,像陽光一樣可怕。
「他回來了嗎?我的血都要逆流了。」她想。
午飯的時候,川敏路過茶水間,碰到治中和另一個女同事在聊天。川敏在外面和他對上了目光,之後也沒有躲開,反而睜著眼睛看他。
他把褲腳提了起來,露出來的地方是紫紅色的一片傷痕。他一邊說:「你想看看嗎?」一邊露出天真得誘人的笑容,把腳展示給她們看。當川敏和他對上眼時,他正好剛要把長褲提起來,川敏的視線就被吸引到下面。
「上星期還長了水泡呢。」他歡快地說。「你相信嗎?長水泡了。」
那種輕爽感染了川敏,她胸口一片難受。
「你是做了甚麼弄到這樣呢?」川敏問。
「只是玩了幾個小時的風帆!」
一聽到川敏便垂下了頭,不自覺的按了按自己的左肩。她正盤算著以後的事。
好像如常的事都顛倒了。就是因爲那句友善自然的回答嗎?川敏覺得世界已經不那樣美了。如果有世界的話,它已倒塌了吧。伴隨整個時代,也在它倒下時被一同拉下了。治中那樣暢快的回應帶來的毀滅是可恨的。終於川敏惱恨了他。
「水,我要水。」川敏拿著水杯喝了。
她想到稍早的時候,治中進了上司的房間,二人在交談著。他們笑和説話的聲音傳出了門外,坐在外面的川敏都聽到了。雖然不知道内容是甚麼,但想必是十分高興。治中正在交代這樣久沒有上班的原因吧。
川敏感到無比的妒忌。她幾乎就會衝口而出「我很妒忌,快死了」之類的話來。
隔著門的世界遙遠得不像話。川敏的口、身體、腦袋頓時都感受得到,治中在裏面說的話那朦朦朧朧的質感。她看一看自己雪白又修長的手指,幻想能抓住那些話放進口裏吃一吃。想到這裏好像已嘗到了苦味。
她把雙唇緊緊合上。用力得連臉都紅了。
因此沒有人知道川敏氣憤的原因。難得的和治中説了話,本該快樂地回味的她,是靠甚麼 來發怒的呢?
「……」在走過的時候,治中好像說了些話,但也可能是對另一位女生説的,因爲他也沒有把頭轉過來。川敏回過神來,又隱約聽到走遠的他說:「醫生說這已是燙傷的程度了。」
川敏只希望心中的怒火不要熄滅。 ------------
:給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