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戶外的磁磚地上,缺少一片磁磚,兩片腳掌寬,我看到過。
那個磁磚工人打著赤膊,坐著,身旁有一個塑膠桶。也許他在塗抹漆料,或者將瓷磚壓進地表,然後失敗。否則,他不會日日夜夜,從我兩個月大,第一次爬出家門時,就看見他坐在那裡。
那時,我不能明白他為何失敗,我只能看見他的裸著上身的背影,漆黑,蒼老。那總是在放學回家時。有一次,我經過時,聽見了像是磁磚相互碰撞的聲音。在那次後,也就不再有過聲音。
那聲音現在還在。廟口前,在深夜持續燃燒的一炷香旁,聲音旋繞。
他看過黃昏與破曉,見過戰爭與颱風。也許正是某次的颱風,將他過去的那件上衣吹走了。
而他現在也還在,背對著我們全部人。
4.房屋
在那四層樓的水泥樓房蓋起以前,曾是一堆鷹架的組合。
在鷹架搭起以前,那塊平地上站滿工人,管線漫散,是那群工人將它的血管、臟器、骨骼構造出來。至於肌膚,是另一群工人。
有兩個月,我都在八樓偷看他們,在我的腳下,在這房子的身體旁,來回走動,。
他們離開以後,去了某處。
而暫時離開那間水泥房的一家,也居住了回來。
那個躲在在小怪手裡的工人,至今也在其他怪手裡發懶。而指揮者如今也仍在指揮其他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