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時,她談戀愛了,在學校裏牽著男朋友的手在漫步,路過的人都會看上幾面,同學碰到,就會羨慕的說:“你男朋友真帥、真好,簡直天生的一對!”。男孩只是微微的一笑。
三年後。她即將畢業,帶著男孩回到縣城的老家見父母。誰知道,父母問明男孩情況,面色立刻變得陰冷。父親冷笑著反問:“你只是個做點心的,我女兒是大學生,你能給她幸福嗎?”最後,女孩哭著送男孩回旅館。回到家後,她明確表示不願意放棄這段戀情,甚至絕食反抗。父母把房子鎖了,她就從窗戶裏爬到隔壁阿姨家,偷跑出來,去小旅館找他。
當年,他們是在校園附近的餅屋認識的。他是店裏有名的點心師,看見她就會臉紅。
有一天,店裏人很少,他現場製作了蛋撻,在上面放上一顆葡萄幹,特意推薦給她,輕聲地說:“這是公主蛋撻,我覺得很適合你。”
鑲有葡萄幹的公主蛋撻一直是她四年的專屬,甜蜜了她整整四年。或許,甜美的反面就是極度的酸澀。現在,痛苦也來得驚天動地。一向孝順的她實在不忍心看著父母以淚洗面,日漸憔悴,一方面卻仍堅定地握住他的手:“沒關系的,我們還是要在一起!”
然而,當她第六次偷跑出來去旅館,服務員卻交給她一個小小的紙疊千紙鶴,說那個男生已經退房走了。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那段日子,她幾乎天天失眠。當她終於拿到路費去省城的餅屋找他,他已經辭職走了。那段日子,她不知自己流了多少淚,心裏只有深深的絕望。
不管人如何痛苦,時間仍然在流逝。後來,她終於淡化了對他怯懦的痛恨,和公司裏收入豐厚的部門經理談戀愛了。再後來,她嫁人生子,周末坐在自家的小車裏和家人去郊遊賞花。初戀,只剩一道淡淡的痕,惟有那只紙鶴,她仍夾在自己的日記本裏。
已分開六年了。這天,她倒騰舊物,忽然看見那只千紙鶴,有點悵惘,竟不自覺地拆開。
裏面卻是有字的,密密麻麻地寫著:“我曾經希望一輩子讓你做我幸福的蛋撻公主,但帶給你的卻是痛苦。你每次從家裏偷跑出來都會更瘦更蒼白,我心疼死了。這三個月裏,我私自找過你的父母很多次,苦苦哀求,毫無結果。我不忍心讓你如此掙紮,只有先行退出,讓你徹底忘了我,才有空白填補新的幸福。
鋼筆字跡模糊,有他的眼淚。她恍惚想起父母當年曾經不屑地說,他從不爭取,臨事就一走了之,算什麽男人?
現在談這些在沒用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給母親打了電話:“他當初找過你們很多次嗎?到底誰在說謊?”母親沈默了很久,嘆了口氣,悠悠地說:“他還真是個癡情的孩子。”
他的確無數次地找過她的父母。最後一次的情形,她的母親記得一清二楚。
他當時黑著眼圈,襯衫晃晃蕩蕩的,有點魂不守舍地說:“我準備離開她了,再不聯系,讓她徹底忘了我,但是伯母,今後我會給您打電話,請您告訴我她的近況好不好?要不然,我擔心自己忍不住去找她……”
“頭一年,他一周打一次電話。他慢慢知道你談戀愛了,結婚生子了,就半年打一次電話。他特意叮囑我,別讓你知道,省得掛念。他的電話是從天南地北打來的,沒有固定在一個城市。三個月前,他最後一次打來電話,說他也想成家了,說他遺忘的速度遠遠沒有你快,但是,心裏終於有一點空白了。”
她在這邊聽著,淚水流了滿臉。原來,遺忘也是一種祝福,轉身也是一種深愛。他的孤獨青春,只是為了這段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