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06|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dear my friend

那天最後的聚會上你突然靜靜地哭了,我有點手足無措,只能輕擁著你的肩,甚麼話都講不出。我沒有陪你哭,那時我反問自己是否太冷血呢。回家後我們的最後一個訊息是「愛你」,以及各種心心和抱抱表情。我的言辭著實貧乏,回想起來都覺得很抱歉。朋友說還以為你會比較懂如何安慰別人呢,我想我確實很沒用(不是失意的晦氣說話),而我們正在經歷的也太不尋常,有時甚至連安慰的話語都顯得荒謬。
再見的時候已無法觸碰你了。進去前我還是一副平淡的模樣,說好之後要向你大喊「愛你」和比心手勢。只見你眼神明亮,直勾勾地看着我們。你精神抖擻的樣子使我不期然在口罩下微笑,不知道你會不會看到呢?但我能做的只有不斷看着你、回應你的視線,並努力在口罩遮掩不到的眼睛展露笑意。旁邊的姨姨好厲害,不斷派心心和打氣。望着她友善的目光,我也鼓勵自己要表現出心意,可惜直到最後還是做不到。
在冷冰冰的場景我知道了你開朗外表下的辛酸,這絕不是我想了解你故事的場合。這一切都很殘忍,更殘忍的是假裝細心聆聽後,權衡輕重而作出裁決的法官。閣下,所有人都知曉你在演戲,不知道你又有沒有自覺?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a villain, and sooner or later you’re going to die a villain. 極權機器都視他人的生命為無物,又如何教他人尊重?這不叫人禽之辨,而是冤有頭債有主、他朝君體也相同。
裁決後,很快你就比衙差推着走,不能回頭看我們了。說好要向你喊「愛你」的,結果我甚麼都喊唔出,只能叫一聲「撐住」,也不知是向你還是向自己說的。我有一個奇怪或幼稚的聯想,就像以前放榜,我考上了大學,最好的朋友卻考不上,當時我很傷心,甚至覺得自己考上了也沒有意義。當然我也不敢講甚麼想要代替你的大話,世界已經足夠虛偽,我想待你坦誠。
心裡好像藏着許多複雜的情感,但又不想一一細數。在百無聊賴的巴士路途上,想着你的事,自然就哭了,連忙抱着隨身的大包小包走上上層。一直覺得情緒宣洩很必要,原來車程上就是最好的抒發空間,比甚麼電影或書本都有效。一邊想你,一邊想在路程上盡情地痛快地快點哭完,才可以好好運作自己。期望在下車跟朋友見面前整理好情緒,腫脹的眼皮盡快回復正常。即使我相信我們眼神相望的一刻,會知道彼此心情都一樣難過。但我還是要保持平靜,不想再我們都很難過的情況下,把情緒壓到同伴身上。
仍然每天去看看你的社交媒體,想像對着樹洞講話甚麼的去私訊你,又不想你出來之後看着難過,儘管不知何時你才會看到。寫信給你的時候也是,好像看着你的相片和文字就會感覺親近一些。但寫信給你的感覺還是滿奇異的,給你的第一封信寫得很混亂呢,稍稍整理好心情又再給你寫信,希望在很困難的處境,能給你一點支持而不是困惑。有點感嘆要寫信的人越來越多了,而我能做的是多麼微小,即使我知道是很重要的行動。
就當這篇文章是秘密日記吧。想你,愛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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