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成長】最好的樣子，就是用心奮鬥過好日子。

上個週末觀看了一部蠻有感觸的電影。電影訴說著一位行為舉止不像運動員的男孩，從小夢想要當個奧運選手。電影改編自真人故事，主角的姓名就叫「艾迪」。 電影第一幕，是艾迪在家中浴缸練習水中閉氣。因為進步了幾秒，而興奮地跟父母親說：「我要去參加奧運！」幼小的他背著小行囊在雪天裡出走，小行囊裡裝著媽媽給的鐵盒子，要他裝回榮譽的獎牌。 此時的爸爸捨棄愛看的電視節目，開著露營車外出尋找艾迪，說著一些打擊他的話，並帶他回家。 這幕劇情，依稀感覺得到，即便是再荒唐的夢想，媽媽第一時間是支持艾迪的，而爸爸卻是反對的那方。這個現象隨著艾迪長大，越漸鮮明。

我們可以深入探討，艾迪從十歲到二十二歲堅持夢想的壯舉，是否真的值得嘉獎鼓勵？

可能會有人說，夢想是堅持來的，沒有堅持就沒有夢想。但如果追尋夢想這件事，是建立在與夢想中的角色模樣，相去甚遠的前提下呢？ 尤其以運動員來說，沒有天份的平凡人對奧運抱有的堅持不叫夢想，是旁人眼中、好高騖遠的幻想。當這種幻想持續地被付諸行動，在現代社會，我們稱之為「不懂事」，抑或「幼稚」。 在這裡，我可以勇敢地說，如果我是艾迪，明知不是成為運動員的料，當成為奧運選手這條路上遭到阻饒，我會選擇放棄。因為沒有天份，因為家中經濟困難，因為年紀不允許。考慮到那麼多現實中的因為，我會選擇做一個「有自知之明」的艾迪。

然而，因為有自知之明而做出一連串決定的我，就稱得上成熟了嗎？ 這樣放棄夢想的你我，肯定是不快樂的；這樣被旁人左右人生自由的你我，未來肯定會後悔的。既然會不快樂，既然會後悔，那為什麼還要佯裝成一位成熟的人？一切皆因「旁人」所起。

隨著年齡趨長，越來越多的負擔壓在肩上，做一個決定前，往往需要考慮好幾種因果關係，才敢小心翼翼地投注下去。我想這個習慣的養成，是拜從小的家庭教育所賜——長大了，要會多想一點。 不外乎，這是五、六零年代的長輩，最常訓斥年輕人的一段話。他們默默地把「長大」與「要會多想」劃上等號；沒有做到後者，就代表你「沒長大」。

而長大談何膚淺？ 為人子女，在這養兒不再只是防老的世代，我們要學習如何用正確的觀念看待反哺這件事，畢竟人人都有老去的一天。 為人子弟，國高中老師及大學教授的共通點都是在講台上長篇大論，不同的是如何以學生身份從被動吸收，進階到主動學習。 為人手足，小時打打鬧鬧，脫離原生家庭後偶有聯絡，當父母不再是之間的聯繫，該維持的就是這親近的血緣關係。 為人伴侶，從交往時期的兩人世界，到組成家庭後為生活大小事操心，即使甜蜜褪為無味，依然能攜手共度餘生。 為人父母，陪伴孩子長大成人的課題又多且雜，習慣了一同打怪，哪天孩子拎著武器能夠獨立謀生，複雜的滋味不由得從心底溢出。

長大，是由這些過程所建構的。每個人的時區有所不同，身兼的角色也不盡相同，對於充當每個角色，每個人都是第一次，只是先後順序問題。有些人仗著前輩、過來人的身份，對後來居上的晚輩頤指氣使，批評育兒方式、教導方式、相處方式，用著關心的名義，侵門踏戶地干涉別人的人生。

這種現象，尤常見於父母對孩子。我們迫切地希望長大，卻忘了成長並非一夕之間的事；如同父母急於為我們著想，卻忘了長大是需要被包容的。再怎麼會想的孩子少了家人的包容，內心世界是不會健全的。

在過往的歲月中，你是否也曾被要求過「做什麼要像什麼」或是「我希望你成為這樣那樣的人」？ 據我觀察，軍警消是要求「做什麼要像什麼」最徹底的職業。為服務人民而強調幹練的精氣神及強壯精實的體魄，但真正這麼要求的用意，實則是上對下的服從。士官沒有好的體能力氣，士兵不會服從；刑警隊長沒有好的戰技格鬥，隊員不會服從。這種要求被視為理所應當，是入行這些職業的標配條件。 反觀日常生活中，卻存在著更多擁有標配條件的角色，無論對象是子女、學生、手足、伴侶、家人、父母，坊間隨時流傳著「身為什麼，就該怎麼做」的處方籤。

或許這是快速入手一個角色的好管道，但絕對不是他人用來套牢自己的方式。 曾經我也為身為國家軍人這個角色所吃苦耐勞，幾乎是集結了上述所言的錯誤版長大，包括被標配條件限制；包括被旁人主宰、並非真心夢想，以為只要克服了這些，就是家人口中的「要會多想的人」，就是他們眼中的「成熟長大」。 跳脫國家軍人這個角色後，我深刻地受到「做什麼要像什麼」以及「任何角色應該有的樣子」這兩個觀念的洗禮。我不斷反思，難道做什麼不像什麼就會遭到質疑？

外型，或者說模樣，的確是一張入場券，是一種準備好的狀態；但絕對不是評判一個人價值及成熟與否的關鍵。我們可以在觀察中臨摹；但絕對不能妥協他人強冠在自己身上的模樣。

長大不代表成熟，但成熟卻是長大的象徵，那是一種肯為自己負責的態度。 幼稚不代表不成熟，但不成熟的人一定幼稚，那是一種凡事推託給別人的陋習。 成長沒有標配條件及既定樣貌，我們都該適度且禮貌地成長，允許自己成為一位舉止成熟但心靈幼稚的人，用心奮鬥過好日子，勇敢面對世界萬千的不堪，就是成長最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