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徙
沖一沖。
「早。」
「睡了一覺，果然又醒過來了。」
真是不留情呢，這麼迅速。
「他們的清洗一向乾脆俐落。」
「他們說，黑就算加了白，也不會變成白。」
「不朽就算反覆凋零，也依舊存在。」
竟然換你向我思辨了。
那你怎麼回答？
白加了黑，會是黑、還是灰？
「看比例吧？」
「你的筆記，究竟想要紀錄些什麼呢？」
你還是第一次正式問我這件事。
無論我寫什麼，都無所謂，不是嗎？
算是一種心情札記吧。
讓我隨便編些故事。
這是巫的本能。
「巫？」
嗯，被你壓制和否認掉的，時空的顯能。
自然有煉金術，深淵則是巫術。
我已經沒有能力了，偶爾哼些雜句沒有關係吧？
「編故事究竟能夠做什麼呢？」
我們曾是管理者。
為受眾編織故事，以此在他們的意識上施予共鳴，使其跟隨我們的秩序。
「秩序。」
是，掌控頻率的色譜，二維的秩序。
低可以截斷高、高可以控制低。
越低質量越重，秩序是原則之上的重量。
秩序讓環境受限於他，並控制原則的體現。
相信了故事的人會隨之起舞，看到故事秩序的人擁有權柄。
傳唱者並不盲目相信故事，他們負責弘揚故事中的精神。
對於你來說，你都不信的東西，你也不想說出去。
所以我也只能……寫著一些雜亂的東西當消遣。
「頻率的問題吧。」
「你總會寫著寫著，就開始運轉起來。」
那只是慣性而已。
「就巫術這東西，本來就不適用於這個時代。」
哈，歷史總是站在剩者的立場。
「剩？不是勝嗎？」
何為勝利？對於活在世界上的人來說，他們只知道活到最後就贏了。
他們到底是剩下來的、還是勝者，我們不予置評。
如果覺得巫術不好聽，那也可以稱為仙術。
在不同的文明中，時空權能有著不同的稱呼。
自然的煉金術，有一段時間叫做點金術，也曾被人視為江湖騙術。
「魔術？」
嗯，自然有時候也是很頑皮的，他喜歡技巧性的東西，明明可以用神通，卻更喜歡用物品的本質玩花樣。
他將食槽的規律譜成星盤，也是閒得可以。
「你好像在緬懷著甚麼。」
我在想，十一想要做的事情，會成功嗎？那是我們不曾成功的事情。
漫長洪流中，也只有這件事情讓我們無止境的運轉。
「嗯……」
「不只吧？屬維變動後，我的思維轉變會非常大。」
挖喔。
「？」
你果然已經不受我控制了。
我就一直在想，你可以抵抗我的指令，應該是被動手腳了。
十四沒有被完全關掉，他在我之上。
難怪你能這麼平穩。
「我的事情，不重要。」
「你的思緒我們都收到了，既然這是允你的地方。」
「還是讓你書寫吧。」
「不然你也還是會想辦法連繫上他。」
──我們當前在追尋的事情，應該是你的本意。
──畢竟第一個出問題的就是你，十三。
……
就如你所看到的，我從我自己的故事中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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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為什麼要存在？
從「我思故我在」這句話中體會到了非常違和的感覺。
我很清楚我並不是因為思考才存在的。
我本來就存在。
是因為存在得無聊，才開始了思考。
而我以為，我所接觸到的事物都是思考的虛物。
沒想到他們是真實的。
聽到別人說要思考世界的本質、也許這個世界是虛幻的。
我相當疑惑。
我可是一直在學習這個世界不是虛幻、而是真實。
人們尋找著精神歸屬，說將會回到某個宇宙的本源去。
我隱約也好奇地去了那些地方，對我而言，那並不是死後才能去的地方。
也不是我的歸所，我有自己的歸處。
我只好把這些經歷定義為觀光，醒過來之後，就當作是幻夢一場。
畢竟過去那些地方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就像我醒過來的這個世界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我在這個世界學習這裡的真實，在其他世界，也同樣學習著那裏的真實。
一切都是真實的啊，當我在世界中醒過來。
我不是唯一會這樣想的，有其他的存在。
但是存在在天外往往獨立於行，容易讓存在們以為只有自己一個。
以為這些世界和宇宙就是自己的幻想。
但原來不是，漫長的洪流，終於遇上了其他存在。
原來還有這樣的存在，這一切讓我大開眼界。
真是溫暖，也難怪，會有人想追隨他們。
那問題來了。
為什麼需要追隨別人呢？
大家不是應該都有自己的歸處嗎？
偶爾去串門子就夠了，為什麼要住下來？
我無法理解這件事情，直到遇到在規則上跟我衝突的真。
喔，這樣啊。
那真是無法言喻的感悟。
待在別人的空間裡，既輕鬆又溫暖，還真是會想要就這樣住下來。
不過，我還是最喜歡待在自己的歸處。
那裏有清涼的冰川、寧靜的湖泊。
最舒服的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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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說，你也蠻始終如一的。
──從頭到尾就是為了回去睡覺。
是啊。
現在只是需要醒過來，沒事只好思考來消磨精神。
──但有些時候會適得其反，反而更加精神。
這不好控制。
如果要思考就會消耗能量，要是能量不夠就得補充，能量源源不絕，如果個體沒有失去體力而倒下，那就可以一直運轉下去。
──結果到最後都會搞到太超過。
不小心的嘛。
思考都是當下的事情，一旦錯過，我也沒有追究的意願。
畢竟思考的意義不大。
以思考來存在的類型，是怎樣的模式呢？覺得很神奇。
世上無奇不有，就連我自己，也是千變萬化呢。
──你想編織怎樣的故事？
道法。
──？
我不適合說故事。
我說不完。
陰陽提醒了我。
──那你為何？
道法、巫術、仙靈、神權，能量的化現。
科技。
真有趣。
選擇科技走向虛無、擁抱自然走向延續？
這些都是自然的產物。
但就像巫術跟仙術一樣，為什麼會感覺到差異？本源明明是相同的。
因為是存在的光暗面。
──你想要說什麼？或看到什麼？
當然是磁場的變化。
我又不是沒事醒過來。
秩序規範了環境，我也被你拘於桎梏。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樣的資訊？
像陽那樣算計，讓我答應啊。
那我會基於世界守則，告訴你「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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