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鯨魚］

-很久之前的考試下的產物，想投稿但一直沒補完 -莫名的喜歡，但後續沒手感，寫不太出來 -難得的BG，雖然應該不能算愛情 -圖片網址：https://e-info.org.tw/node/232315 以下正文。 *** 有一次去南方小島潛水時，我被一隻鯨魚吞食了。 我有驚無險的沒有被牙齒四分五裂，順著下水道大小的食道順流而下。腥紅色的通道有著密密麻麻的皺摺，不知名的黃白色液體及汙垢攀爬在上頭，雖然感到一陣陣反胃的噁心，我仍不得不以背部靠著那些髒污滑行。過了約五分鐘漫長的過程，我終於來到貌似是胃的地方。比起食道更為暗沉的紅色構成這個空間的背景色調，凌亂的雜物泡在腳踝高的同樣是黃白色的液體中，這大概就是胃酸了吧。坐墊被貓抓破的老舊沙發，高中時期第一次不及格的考卷，派對上用完即丟的彩色氣球，一臺沒有天線的黑白電視，幾臺壞掉的手機，還有孩子們會喜歡的卡通造型的風箏。我細細數著這些跟我有同樣遭遇的難兄難弟，突然湧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情感。我一邊小心翼翼的踩在有一定厚度的物品上，以防長時間在胃酸中被消化，一邊慢慢前進，尋找出口或一些可以幫助我逃出去的工具。記得小時候看過小木偶的故事，如果找到可以起火的工具，是不是就有那麼一點逃脫的可能了呢？ 我滿懷希望的想著，意外的我並不感到慌張與絕望，現在想來可能在一開始我早就知道這只是一場夢，所以才能如此冷靜。不然正常來說，被一隻鯨魚當點心可不是能這麼淡然面對的事。 正當我專心尋找時，不遠處一艘破洞的獨木舟上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 我斂起自己的聲息，放輕腳步。該不會有人跟我一樣被鯨魚吃掉了？這個想法讓我忘了身處於困境，興奮並期待的往前邁開步伐。 我站到了比獨木舟稍高一點的地方，一輛破胎的黃色校車，終於看到那個呼吸聲的主人。 是一個女孩。 女孩過去烏黑的長髮糾結在一團，像是在浴室排水孔的那樣。她最喜歡的那件水藍色，且領口有蕾絲的長裙吸滿胃酸與血液，一塊紅一塊紫的掛在她身上。飄逸的裙擺被瘋狗咬過似的，原先平整的弧形啃成了波浪不規則的樣貌。白皙的皮膚算是她唯一不變的地方，不過從白裡透紅的白變成了病態的白，在一片紅色的照耀下顯得更加不自然。她失去以往的氣質，粗魯的蹲在一堆肉塊前用手進食，狼吞虎嚥的吃著不知名的屍體。 我認識她。儘管她變化如此的巨大，儘管我尚未看到她埋頭在肉堆裡的臉，我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我的初戀情人。應該感到驚訝與悲傷的我冷笑了一聲，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冷笑。我被笑聲嚇了一跳，她也是。她像是野獸察覺到威脅似的瞬間回過頭，那雙黑洞般的眼沒有一絲光芒，有的只是純粹的瘋痴跟憎恨。她也認出我了，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是你！！」 她著魔似的想往我衝來，用扭曲變形的雙手掐緊我的脖子，可惜她不行，因為她沒了下半身。我這時才看清我剛剛認為的肉塊其實是她的下肢，大小腿歪成不可能的角度，右腳的膝蓋處已斷裂，僅存幾根筋連接，中間的縫隙大的足以讓人看到後頭的東西。而我一開始以為她的蹲姿其實也只是因為失去了一半身高，視角所造成的錯覺。 我的靈魂彷彿成了旁觀者，龜縮在眼角，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我好想問她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受重傷，不，應該說為什麼死了，那種狀況已經稱不上受傷了。但我連轉動眼球都做不到，只能繼續躲在視網膜後頭看著事情的發展。 「妳為什麼沒死透呢？」 「我」開口了，但不是我。「我」吐出嘆息的話語，惋惜而戲謔，溫柔而殘酷。「我」皺了皺眉頭，眼角卻大大的彎起，新月般的角度，孩子般的笑顏。 「你殺了我！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她繼續嘶吼著，晶瑩剔透的淚應聲流滿她滿是血跡的臉。 「怎麼會是我呢？」 「我」故作無辜的聳聳肩。「害妳死掉的是這隻吃掉妳的鯨魚吧？」 我看著她因為「我」陷入更深層的瘋狂，痛苦不已的抱著頭哭喊。我想搶回身體的主導權，我想跟她解釋這不是我，我想回到那一天跟她道歉，為了過去也為了現在，但「我」只是咯咯笑了起來，她的發狂似乎是「我」的娛樂，而且樂此不疲。 鯨魚發出悲鳴，夢境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