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隔》Pt. 2

暑假，一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假期。很愛的特點不外乎就是很長，很恨的特點就是那又濕又熱，對我來說很不舒服，宛如將自己全身淋滿糖漿的感覺。不過這樣說，我討厭的應該是「在台灣的夏天環境」，而不是「暑假」這件事。 此時此刻，我正坐在前往家鄉的路上，要去參加一年一度的高中同學會，今年是第三年，又隔了一年，想必有很多事情可以讓我好好見識一番。客運上沒什麼人，冷氣很放肆地撕咬整個空間，那感覺像是把我的皮緩緩撕開一樣，觸碰地很輕柔，但是很痛。關掉冷氣又感覺很悶，只好開著然後穿著外套，想到不管夏天冬天總要帶著一件外套的慣性空間感到煩躁，不過就算了，就先睡覺。 一下車，我轉乘公車前往我的高中前進，一路上思索著等等要怎麼應付各種無聊的社交。同學會總是由b女同學舉辦，她總是很熱心地在班群上讓大家投票、計算人數、準備餐點等等雜事，其實她不用讀大學直接開一間公關公司，相信可以發大財的。這次辦在高中附近一個主要供人做聯誼的空間，大家想要先回高中晃晃再去那邊點些外送來吃，順便玩些遊戲。 到了大門前，稍微寒暄一下，各自的小圈圈就分開去晃晃了。 我們那一群，也是曾經最為「主流」的一群，總共十一人，剛好五男六女，不過因為一些緣故，現在只剩九人，四男五女。我們緩緩地走向當初一起生活的教室。如同前面所述，我總是處於嘴炮社會的最底層，不知為何，我就是無法翻身。 「誒！Hakkaman！我本來以為你會連車錢都省下來用走的的說。」D男同學突然從前面轉過頭揶揄我一番。 「哈哈哈這樣時間成本太多了，還有旅館以及三餐的飯錢，這樣沒有比較省啦。」我經過大學洗禮所練成的不尷尬微笑正好派上用場。 「那就不要住阿，或是偷跑進別人的貨車阿，反正你的膚色正好適合。」 「哈哈很麻煩啦。」我強制結束了這話題，D男同學自覺無聊，就轉回去跟其他人聊天了。其實我一直都很嘴炮，一向秉持「要嘴就嘴到臭」的精神，而我也一定會讓對方嘴回來，但是真的太難聽了，他們又開不起，不然我想到第一個回話是「不會怎樣吧！你爸也沒有把你射進你媽肚子裡的時間省下來阿！」，D男同學聽到鐵定會很生氣，而這樣又要處理接下來的不愉快，太麻煩了。 「誒你們不覺得過得很快嗎？我們都出來工作了！」 「對阿！好懷念高中大家一起奮鬥的日子喔！」 「我手機裡也都還是你們相片，當初z還讀到睡著呢！」 c女、a女跟e女不知為何突然開始回憶高中生活了，喂喂喂這種事情你們畢業後每年都要講一次嗎，政府官員每年的例行性新年演講也沒那麼隨便。 「不過，其實也不太一樣呢。」z女悲傷地說道。 啊啊說到這個節骨眼了，只見一旁人突然沉默，本來是溫馨的氣氛瞬間成了太平間的氛圍，明明太陽很大都覺得冷了呢。

「我覺得他們很自私，我們不要想太多吧」b女侵入了這樣的氛圍，也侵入了過往的關係。我從高中就很討厭b女，她是物質主義的最佳代言人，拜金又非常外貌協會，然後非常正能量，但是那種超級沒意義的那種，好像她一生絕對會平安順遂，遇到困難發發文就會好，有負能量就會讓她從頭到腳潰爛一樣。 「也不是這樣說吧。」我不滿地說道。 b女惡狠狠地瞪著我說：「你懂什麼。」那種跟我一樣從心底散發到眼神的厭惡感，想必她也從高中就討厭我了，畢竟我剛好擁有無限負能量的人。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但也不必這樣說他們，個性不合就個性不合，沒必要噴他們。」 我剛好看到D男跟F男快速地跟其他女生交換眼神，又來了又來了，他們總是私下了解到其他事情，但都沒有要說的意思，這種廉價的友情真讓人可笑。 「嘛算了，反正不說大家就這樣不明不白，說了也不一定會好。」我故帶哀怨但卻帶有微微的憤怒，眼睛順便故意掃了他們一下。 X男和y女當初只是因為在學生會待久了，後來跟他們比較好，以致於跟我現在眼前這群有了距離，不過個性不合的問題老早有了蛛絲馬跡。只見女生們除了z女外，全都擺出了一副「幹這個負能量仔是又要說些什麼自以為是的事情」；而D男與F男則開始私下講話，我明白他們沒有要解決的意思，但我真的不明白，如果真的還希望保有這段關係的話，幹嘛不處理，而只是保持那種典型白痴直男的故作瀟灑感。 「不要吵架啦，都沒事了。」G男是我們這群性格最溫和的，總是處於最中立，像是變色龍般，不管遇到誰，都可以適應別人。難聽一點，就是出狀況的話，他沒辦法處理，而他一看到我的眼神，便識相地不再說話。 「你不要總以為自己是聖人，每天說一些負能量的東西，這麼負面幹嘛不去死？」b女繼續怒斥著我。 「妳之前都說自殺的人很不應該，覺得很無腦又沒意義，像妳這樣從來不去了解其他人的困難，我才不要死掉讓妳得逞，我倒要好好活著。」我冷笑道。 「那你又自以為瞭解我們什麼？你又怎麼知道X和y沒有對我們做出任何事？」c女說道。 「輪不到妳說話，虧妳還是什麼心理系畢業的，y女有困難時，妳把她的事情跟其他人說幹什麼？笑死人，讀那個系不就要保護個案？妳跟其他人說個屁，因為是朋友就可以說喔，當初的導火線不就這個原因？」 其餘三個女生只在後面擺出厭惡的表情，她們心中一定翻了好幾次白眼。 不過這些其實都是我的想像。在b女回覆z女的悲傷後，大家其實就草草結束這個話題了。我的腦海浮現一堆白眼後，就停止了，因為再想下去也沒用，雖然上面所想都是以事實建立的對話，我選擇不吵有我的理由。 當初會離開的其實還有我，因為我對於這樣支離破碎的友情感到失望，只是我不像X男和y女那樣有勇氣，而由於對社交感到恐懼，我決定還是多保有一些人脈，以防將來有需要。老實說，我跟單獨其他人可以處得不錯吧，應該吧，縱使我討厭這樣的關係，但他們假如有心理上的幫助，我還是可以幫忙的，畢竟我現在也雙主修了心理系，多多少少知道要怎麼幫忙。 我依然搭不上他們話題，那種不適應感從沒缺席過，即使我嘗試去找另外一組小圈圈，我也依然體驗到令人難受的窒息感。我身上有如帶有粉塵的髒霧，說出的話帶著低氣壓，將他們身上的一絲絲溫暖帶走，如此活像個死神一樣的氛圍，他們從以前就不喜歡，而我目前交過的三任女朋友也都是這樣離開我。 我偷偷地跟G男說我有急事後，便悄悄離開他們，反正對他們來說，也許會鬆了一口氣吧。 // 本文與實際人物、地點以及時間無關，純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