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儀的心事

7.

難得家人團聚的日子，芊儀媽媽除了交代幫傭阿姨加菜，已甚少下廚的她也親自做了幾道拿手菜，還把平日都和員工一道打發晚餐的兩位姑姑也請來作客，兩位姑姑一進門就被香味直接吸往餐廳。

「客人還沒到？大嫂。」

「哪有甚麼客人？就全斌、昭儀、和芊儀三兄妹，還有我們幾個老的而已。」

「全斌！姑姑們來囉！你們也下來吧！」

「躲在樓上說悄悄話啊？他們兄妹。」

「全斌帶昭儀和芊儀去老家了，說好久沒去，想去看看，搞得灰頭土臉的，上去換衣服了。」

「美好姑姑！」三人異口同聲。只要這兩個姑姑一塊出現，他們都這樣稱法，從小就這樣。

「都回來啦！真好！真好！」

「全斌，去請爸來吃飯。」

「昭儀去！」

「芊儀去！」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

「欸！那個誰呀！去請爸爸來吃飯！」芊儀加了一句，做勢往旁邊看，假裝還有更小的可以差使的俏皮模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儘管芊儀的聲音，早已脫離孩時的稚氣，大家還是對小時候常演出這段的她，印象深刻。

「屘千金啊！是不是該請我們喝喜酒啦？」

「等姑姑介紹囉！」芊儀本想隨意敷衍一下，沒想到美姑姑真的說有人選，頓時大家都豎起耳朵，放下碗筷，彷彿這才是今天吃大餐的重頭戲。

「是甚麼樣的人？之前沒聽妳說過？」

「父母都是退休老師。」

「父母都退休了，那年紀不小囉？」

「確切忘了，好像是和芊儀差三歲。」

「大三歲？」

「我記得是。」

「工作呢？」

「當時說是在台北近郊的一所大專教書。」

「大專，那有博士學位囉？」

「博士畢業的話，至少有三十一了吧？」

「芊儀二十七，差四歲還不錯。」

「哪裡人？叫甚麼名子？」

「姓顏，名子，記不得了。」

「連名子都沒記下來呀？」

「唉！那時芊儀不是有護花使者跟前跟後的嗎？且說到差三歲，我就沒太在意了。」

「大專老師薪水有多少？」

「大學或專科可能有差？公、私立待遇也不一樣。」

「哪個學校畢業的？國內還是國外？」

「台大。這個我百分之百肯定。」

「台灣的博士和留洋的博士，有時受雇條件不同，薪資等級也有分別。」

「至少收入固定，不會太差。」

「台大的還能差到哪裡去？」

「台大就這麼好？八股！」

「還是先打聽清楚再來研究吧！」

連個名子都沒有，大家就興致勃勃、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最後，芊儀媽媽下了結論。

「全斌和昭儀要帶回去的東西準備好了嗎？」芊儀的爸爸見大家都沒話，順口問了家裡的女主人。

「全都辦置妥當了。」

「孩子們的呢？」

「都買了，只多沒少，阿公放心！」兩姊妹一起回話。

「妳們兩個的，自行打點，就不用我們操辦了吧！」

「那當然！小女子等的瑣事，哪敢煩勞二老，大人只管付錢就好。」芊儀這話博得全家哄堂大笑。

「也給婉儀一家人寄點東西，過了中秋，轉眼就要過年了。」

「好。」

果然是一家之主，也是芊儀爸爸的一貫作風。又讓他的屘千金盛了一碗湯後，就要離席。

「那芊儀的事呢？」因為剛剛芊儀的爸爸都沒發話，芊儀的媽媽追問。

「不必操之過急，先讓大妹再多方打聽，對方的狀況了解的越完整越好。到時芊儀若真的有意願，再來安排。不要輕舉妄動，無端驚擾大家，也會給芊儀製造麻煩。」話說的含蓄，其實真正的意思是，別給我屘千金瞎作媒，無論學識、外貌，還是人品、家世，芊儀可是待價而沽，別做低了我屘千金的身價。

話說完，芊儀的爸爸用少見的、溫柔又深情的眼神看了看自已的女兒，芊儀則用「還是爸爸了解我」的表情回給爸爸一個會心的微笑。

芊儀的爸爸歷經長輩、自己、子女三代的人生風景，所謂世事難料、福禍天成，他看的夠多的了，如今對晚輩們的婚姻、事業、人生，他靜觀其變，樂觀其成。無論如何，他相信芊儀都會安排好自己的人生，他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芊儀的父親不知道的是，小女兒都拿自己當作她選擇另一半的模範，她愛爸爸的霸氣、大度，她嚮往爸媽的互動模式，父親是母親愛慕、崇拜，又可以完全依賴的對象。但是這樣的氣度，不只王揚智，要在只有30上下的男性身上看到，根本是奢求。

其他的家人對相親這件事也自有想法。美好姑姑盼促成，越快越好，芊儀若出嫁，按前例，家裡要為她準備豐厚的嫁妝，但結婚之後，就不會再一直分享家裡的資源，而且房子、車子芊儀早就有了，現金、手飾通常得與夫家相配，且不會多於大姊昭儀。因為宋明遠多金多才，昭儀眼裡只有他，對嫁妝不上心也沒太多的慾望，只意思意思拿。不生小孩的昭儀甚至認為幾歲結婚或乾脆不結婚都OK，享受人生才是重點。事業和家庭都一帆風順的大哥意外的建議小妹不急著結婚，在相親之前，不如先和他去澳洲玩一趟，先離開熟悉的人、事、物，讓心沉澱下來，工作也好，感情也好，想清楚自己真的想要的是甚麼再出發也不錯。傳統的媽媽則希望芊儀能盡早得到良緣，像婉儀一樣，養兒育女，相夫教子，擁有丈夫的愛，過幸福的家庭生活，若又能住得離我們近一點，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最後，芊儀聽了大哥的建議，也接納媽媽的話，沒完全反對姑姑的提議，只說那就等從澳洲回來再說，反正姑姑也需要一些時間做安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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