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十五位少女不約而同的提出疑問。
「因為考慮到安全和距離因素,所以才選我們盜賊部」這理由想必無法被接受「大家就忍耐一下吧,發生這種事也不是他們願意的。」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有的人聽了笑一下然後繼續吃飯,有的人放下手邊的餐具開始收拾,有的人則是一動也不動待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無法接受。
雖然可以用幻象複製增加床位,可是空間早就不算大,突然間擠進這麼多人,對她們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向大隊長提出增建的申請了,這段時間就請大家忍忍吧。」
話雖如此,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真的擴建。
向隊員們再次說抱歉後,我走出部隊,小夙站在前方不遠處,臉帶愧疚的看著我。
「抱歉,給你們添了個麻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別太在意、就當作讓兩個部隊增進感情吧。」
「可是…」
「別可是了,自責並不能改變甚麼,再說沒有人傷亡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小夙沒說甚麼,只是將手放在背後看著我
「先回去吃晚餐休息一下吧,」妳今天消耗太多體力了,等等我會過去總隊找妳。」
「嗯…」好像想說些甚麼,微微張嘴又馬上閉起,眼神飄向一旁、臉上的表情好像更愧疚「我…」
『妳做得很好,謝謝妳的合作』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突然出現在夙身旁『我會照我剛剛說的不傷害妳們』
隱形術…瞬間移動…不管是哪個這傢伙都不簡單,而且那灰袍好像在哪見過。
「對不起,我沒想到妳是…」夜晚中已看不清別過頭的夙臉上表情「對不起…」
「沒關係,小夙,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想再說些甚麼,不過被長袍男子伸手擋在前方阻止。
「好了,談話到此,妳可以跟我走了」
「如果我說不要的話,你要用武力把我強制帶走嗎?」
「看看妳身後吧」
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三十五名警備隊員把匕首架在三十五名少女的脖子上,隊員們一臉不可置信。
沒得談了阿…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保證不會傷害她們」
「隊長」
「犽,盜賊部隊就交給妳了,有甚麼不懂的就去問大隊長吧。」
語畢,我舉起雙手走到灰色長袍男子面前。
「小夙,她們就拜託妳照顧了」小夙低頭不語「我們走吧。」
『空間彎曲傳送術(Space warp transmission)』
瞬間,四周所見之景全變成白岩,唯獨天空依然清澈。
詘白山脈…
「看來妳知道這裡是哪裡」灰袍男子冷笑『龍鱗術(Dragon scale)』
男子放在胸前的手發出強烈的白光,光芒瞬間壟罩全身,維持短暫數秒後光芒消失,男子身上的灰袍覆蓋著淡淡的金黃色光芒。
「嘖…」居然知道規則,看來做足抓我的準備『龍鱗術』
淡淡的白光自手中發出,然後覆蓋全身,我的衣服也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光芒。
「看來妳很訝異我知道詘白山脈的規則。」
「我訝異的是塔烏斯居然會投靠天人,真是一個識時務的君主。」
「不論妳說甚麼都沒有用,妳這破壞和平的罪犯」他的語氣平靜,卻充斥著力量,在寧靜的夜晚中聽起來格外大聲。
「說我破壞和平,原來你們塔烏斯人是這樣看待的阿」我吸了一口氣,男子則是往後退了一步。真是的,我又沒有要做甚麼「你叫甚麼名字?」
「…什麼?」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我想藏在灰袍底下應該是呆滯的表情。
「既然我是個即將被捕的罪犯,至少也讓我知道自己是被哪個未來的薩夫林所抓,這樣我在地獄也能過得安心。」
「真是會耍嘴皮子。名字是嗎…對於一個即將被抓的罪犯而言,知道了名字也不能改變些什麼。」
男子緩緩地將帽子往後拉,被覆蓋在灰袍下的褐色短髮和棕色眼睛顯露出來,左眼旁的疤痕在充滿皺褶的白皙皮膚上顯得非常突兀,右臉頰則是寫滿了咒文,在右眼與右眉間有著四個棕色空心圓點。是個經歷過不少風霜的面容「我是塔烏斯第三守備隊『穹』的隊長,克爾坎‧坵。」
「克爾坎隊長,我想你擁有很好的外交技巧以及過人的智慧,所以能夠輕鬆的將我困在這裡,等待你那能幹的部下們將我抓起來
」克爾坎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我發現在他身後數百公尺的地方有個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水晶「不過你沒想到會傳送到這裡對吧。」
克爾坎皺起眉頭,用「我不是已經把你抓來詘白山脈了嗎」的表情看著我。
「看看你身後吧,我想擁有過人智慧的你可以很快理解」
「妳是說空之結晶吧,怪不得這麼慢」他用左手輕撫下巴,表情不慎滿意「早知道不要剃掉鬍子。」
看來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那我也不用再裝了。
「你幾歲了?」
預料之外的問題,只讓他的眉頭動了一下。
「我啊」他調整了一下法袍,坐在地上看著天空「早就已經退休十幾年了,為甚麼應該躺在躺椅上、一邊增進自己微薄的知識一邊享用著美味咖啡的我,會
專著本應成為歷史的灰色法袍坐在這裡呢?」
克爾坎看著天空,把雙手放在背後支撐著身體,像是在對我抱怨般的自言自語。
「妳應該知道我們塔烏斯守備隊有甚麼規定與限制吧?」我點頭,然後他向是有看見似的在我點頭後繼續往下說「這真是可笑的一件事,一個連二、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都抓不到的人,居然叫一個快七十歲的老頭子去捉,這豈不是癡人說夢嗎?」
「因為你能看見他們無法窺見的事物。」
「可是我卻沒有他們的機動力與體力啊」他將視線轉回到我身上,嚴肅的神情讓人看不出是退休已久的老兵「妳要逃跑就跑吧,我不會浪費時間去追妳,我還想保有人類的身分安享晚年。不過相對的,妳要是逃離我的視線範圍,我就會將空之結晶破壞。」
站著跟坐著的人談話,脖子實在是不怎麼舒服,於是我移動腳邊的石頭、弄出個空位坐了下來。
「我不是個會為自己生存下去而犧牲他人的人,想必你是知道的。」
「所以妳才會被通緝是吧…真是的,妳又不像精靈可以和萬物達到協調,為甚麼要那麼做呢?」
「你為甚麼要來捉我呢?」搖頭,以問題回答問題。
「因為你使人民不安,危害到人們的生存安全。」
「跟我比起來,天人和怪物比較讓人害怕吧」我看著他的臉,突然有股熟悉的感覺,總覺得我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你會怕我嗎?」
「你現在可以做出威脅到我性命的事情嗎?」
「哈」我笑了一下「極大部份人都不知道的事,擁有過人智慧的你可能也不知道吧。」
克爾坎用不解的表情看著我,眼中充滿了好奇。
「你殺過幾個人?我說的是『人類』這個種族,不包括其他會說話思考的類人類、亞人類,當然也不包括天人。」
他沉默不語,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
「…妳知道巫克戰爭嗎?」
巫克…我記得那是距今約四十年、天人和人類結盟的關鍵戰爭,傳說戰爭的開端是有個怪物不知道用甚麼方法侵入了天人的領土,在裡面大鬧並殺害了天人領導者的兒女,戰爭才因此發生。在這場戰爭中,人類被迫選邊站才能降低所受的損害,最終人類選擇投靠天人、幫助天人抵抗魔物贏了這場戰役。
「妳說的沒錯,那時為了選擇該投靠天人還是維持中立,人們因此分裂成兩派,每天互相批鬥,最後還演化成人類之間的戰爭。」
「那時你是站在哪邊?」
「天人…」克爾坎望著天空,然後長嘆「那時的活要表現讓天人派獲勝,也因此獲得了能寫進歷史的稱號、得到不少的獎賞能夠過著豐裕的生活。雖然那是戰爭之後的事了。」
我想起眼前的人是誰了「克爾坎…不,土拘灰袍巫師垤克,你會後悔嗎?」
「不會,至少就目前人民都還活得幸福的時候」他閉起雙眼,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當時的我,跟現在城裏騎士團新進團員有著相同的抱負,想要成就大業得到權力和勢力,根本沒有考慮往後的事情,而我也幸運地幫助天人贏了戰爭,順利的當上皇室守備隊員。」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當上了守備隊的總隊長,因而能參與國家會議。在某一次的會議中,我知道了天人暗中,不對,應該說是被禁止向外透漏明目張膽的迫害人類,也知道為甚麼當初最後會是選擇跟天人結盟。」
「在了解到這些事情後,我已不適任作為藉口放棄了總隊長這個位置,成為了史上任期最短的總隊長。然後我開始旅行,到世界各地學習新的法術並觀察各地遭受迫害的情形,在經過十七年的旅行後,我回到了故鄉塔烏斯。」
「回到塔烏斯後,我晉見了國君並報告這十幾年來在外記錄各地的情形,但國王卻只是隨便應付幾句、全心全意地思考如何解決天人所託付的任務,完全不把天人的任意妄為放在心上,一國之主居然是這樣的讓人痛心。在離開皇宮後,我決定找個地方躲了起來,靜靜地度過餘生。」
再次睜眼,克爾坎仰望沒有星月的夜空,無聲的長嘆。
「那麼,你為甚麼要來抓我」看他沒有要往下說的樣子,我開口問他
「因為我不像妳那麼厲害,可以自己解決任何事情」克爾坎突然看向我,棕色瞳孔中充滿了怨恨及無奈「天人用當初在巫克戰爭威脅塔烏斯國王的手段來威脅我,把我的弟弟抓走了,迫使我用天人最麻煩的敵人、也就是妳來換回我弟弟。」
「最麻煩的敵人也是最好對付的敵人…辛苦你了」看著眼前的傳說如此無力,我用力的吹了聲口哨。
「妳在做甚麼?」
「確認我要不要幫你。」
在克爾坎皺著眉頭思考那句話的同時,出現了翅膀拍動的聲音,不到一分鐘,在我和克爾坎之間有個身穿奇特服裝,腳踩木屐手拿扇子、披著披風臉戴面具,背上還有著一對與成年男性差不多高的黑色翅膀的生物降落。
「真慢呢…站到我旁邊吧,你擋住視線了。」
寧靜的夜晚,只剩木屐踏在地上發出的下馱音。
停下。不出我所料,克爾坎臉上充滿著恐懼及驚訝。
「誰叫妳在這個時間叫在下過來,在這種空曠地方很難辨別方向。」
「抱歉,在這裡我沒辦法知道確切時間。」
「早跟妳說要戴錶妳又不聽」將扇指向克爾坎「這位老先生是誰?」
「甚麼老先生,他可是傳說中的土拘灰袍巫師垤克呢。」
「先生就是灰袍巫師?啊,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先生見諒」扇子放下,鞠躬「在下是鴉天狗,名字的話…用你們人類的語言就是『羿』,今日有幸遇見先生,在下感到無比榮幸啊。」
克爾坎茫然地看著羿,壓抑住恐懼勉強擠出微笑。
「羿,我把你叫來可不是為了這件事。」
「诶,不是嗎?害在下好失望…那妳叫我來是為甚麼?」
「我想請你幫我回部隊看一下情況,然後回來告訴我目前的狀況如何。」
「唉…在下才剛過來就要飛去別處,想累死在下不成」羿展開翅膀,轉眼間已在高空「對了,剛剛在下過來的途中有看見一群人騎馬往這邊來,大約在三十分鐘就會到了,要除掉他們嗎?」
「不用,你快飛去部隊吧。」
等到羿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克爾坎才鬆懈下來。
「居然是鴉天狗…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用右手擦掉額頭上的汗,克爾坎說道「看來我的見識還不夠。」
「至少你不像大部分人不懂得謙虛。」
「嗯…」深呼吸「不過你是怎麼認識羿的,我是說你怎麼有辦法和他認識並相處?」
「這說來話長,如果你到目前為止對我和我的朋友們說的都是實話,你就會明白。」
「這話是甚麼意思?」
「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那我甘願幫助你被你捉回去,好讓你可以救出弟弟」我停頓一下,然後身體向前傾,雙手放在面前「但如果你說的不是事實,我就不會幫你。」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克爾坎露出到目前為止第一個微笑。
我想也是。
在我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話後,克爾坎看著無垠的天空,我則是仔細欣賞著這純白的令人懼怕的詘白山脈,兩人不發一語直到遠方天空再次傳來振翅聲。
『啪…啪…』
隨著羿的歸來,克爾坎緊張了起來。
「情況如何?」
「嗯…該怎麼說呢?妳的隊員正跟警備隊員們一起吃晚餐,雖然正在用膳,但卻一點生氣也沒有,每個人都默默的享用著眼前的食物,有幾個警備隊員想要炒熱氣氛,卻徒勞無功並得到其他人的冷眼,氣氛非常詭異」羿停頓了一下,將臉轉向我「大家都沒有任何外傷,可是他們的內心卻不向外表一般完好阿,看來妳的突然離去對她們打擊不小喔。」
「那其他的部隊呢?」
「就算是與妳們不合的第一隊,也都跟你們隊上情況一樣。」
「這樣啊,心靈上所受的傷固然不向身體上所受的傷可以藉由外力治療,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去恢復」我看向克爾坎「看來你很守信用。」
克爾坎沒有回話,只是一直看著羿。
「好啦,在下也去部隊看過並回來報告情況了,可以回去了嗎?」
「等等再回去吧,難道你不想跟垤克談談嗎?」展開到一半的翅膀戛然而止,慢慢地收回背後。
「在下有這個榮幸嗎?」
「你再幫我個忙就可以了。」
「妳要在下做甚麼事呢?」
「確認克爾坎今天是否有說謊。」
「如果只是這點小事,不用叫在下來吧?」停頓,然後輕輕的點頭「啊,在下的修行果然還不足,居然忘記了詘白山脈的規則。」
羿一邊說一邊走到克爾坎面前,在他的前方坐下來,黑色的翅膀擋住了視線。
「在下需要一些時間,而且精神要很集中不能被打斷,所以警戒麻煩妳了。」
語畢,羿的頭上飛來一個東西。我伸手接下,原來是羿的面具,然後放在地上。
「垤克先生,請看著我的眼睛並放鬆。嗯,那麼,失禮了。」
開始了。我站起來往後走了幾步,避免打擾到羿。
集中精神。嗯…前方約三里處有馬在奔跑的聲音,三…四…不,有六個,也就是至少六個人,看來是克爾坎的手下們。以這樣的速度來看,大約在十分鐘就會到達這邊,如果讓他們靠近必會吵到羿,該去阻止他們。
我緩緩地往前走,看似平坦的地面充滿著大小不一的坑洞,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摔倒。若是白天的話,可以藉由陰影避開凹陷處,然而現在是夜晚,微弱的月光不足以造成影子,只能謹慎緩慢的移動。
速度變慢了,馬蹄鐵敲擊地面的頻率瞬間降低,想必是發現這裡不適合馬奔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牽著慢慢走。
走了約十分鐘,我停下來等待。
看不見羿了,這樣就不會影響到他們,而且五百多公尺的距離,刀劍碰撞的聲響也傳達不到。
過了五分鐘,前方約一百公尺處出現了人影。
『咻』箭矢從耳邊掠過,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晚的寂靜。
在這土地凹凸不平、光線不足的環境下還能這麼精準的瞄準我,看來塔烏斯的守備更厲害了。等待了一下,看來沒有要過來的意思,那就只能我過去了。
『咻』當我跨出第一步的同時一隻箭矢飛過身旁,看來是在警告別動,不過我沒有理會,持續地往前走。當我走了約五十公尺,可以清楚看見有七個而不是六個人的時候,有個身材較其他人高窕的男子正拉著跟他身高不相上下的複合弓,扣在弦上的箭矢隨時都會發射。
「別動」不知是誰的聲音,我停下了腳步「妳也見識到我們弓箭手的厲害了,這麼近的距離不可能會失誤。」
的確,別說是塔烏斯的弓箭手,這種距離就算是只練過一兩個月的新手也能射得中。如果是一般狀況下我會聽他的話,要閃躲這種程度對手的攻擊可是件累人的事,不過現在我有著盾牌。
「咻」踏出第一步的同時,腹部傳來強烈的衝擊,有些疼痛,不過我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前。
「嘖,是龍鱗術」傳來數次衝擊,男子發現沒有用後停下動作。
力道真強…要不是克爾坎的法術夠強,我早就受傷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吧」在弓箭手旁有個身材與之相反、肌肉十分發達的人,正轉著手臂暖身。
走到距他們二十公尺處,我停下來仔細觀察。七個人一字排開站著,在最右邊的是弓箭手,然後是身材壯碩的…應該是戰士,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穿著長袍,看來不是巫師就是祭司。
「休吾,別亂來」站在最左邊的人出聲,這聲音和阻止我前進的一樣,看來他是這個小隊的隊長。
「有甚麼關係」名叫休吾的男子伸展手臂,看來暖身完畢了「而且我有這個,不用怕手受傷。」
「你以為有那個就贏得了嗎?」
「有強敵在前,不試一下對自己過意不去」休吾往前走,在我前方五公尺處停住「我不會死的。」
「應該是我不會輸才對吧。算了,隨你去吧」他搖了搖頭,儘管看不見表情,但能感覺出滿滿的無奈。
「謝了,攸」休吾隨便的道過謝後,一手高舉過頭、一手在腰間,擺出架式「來吧。」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架式」真是奇妙的架式,身體中間應該充滿破綻的,卻沒有任何的切入點,而且他胸前散發著一股異樣的感覺,說是魔力又太過濃厚了,就像是某種結晶一樣「你那條項鍊是…?」
「這個啊,是我以前出任務的時候,跟一位流浪商人買的。」
「流浪商人…那你還記得那個商人的長相嗎?」
「不記得,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皺起眉頭,休吾感到非常疑惑。
「嗯,那他有沒有跟你說甚麼?」
「有也忘了」休吾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往前走了幾步,在我前方一個人的距離停下。
他身上帶有不同於項鍊的奇怪力量…而且那條項鍊是真的的話就糟了…
休吾右腳踏進凹陷處,放在腰間的右手隨之出拳,被我閃過以後,左腳踢往我的右臂,我擋住並用左手朝他的胸前擊去。休吾用左手撥開我的手,左腳踩在地上,右腳用力一蹬,旋轉身體順勢使出手刀。
是劈擊啊…我蹲下閃過攻擊,力道強大的手刀弄斷了幾根頭髮,成功閃避後我雙腳用力一踢,站起來的同時用右手掌往他的下巴打過去,休吾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用左手擋住,舉起右手再次使用劈擊。
沒想到之前大隊長無心教我的招式,居然在這時候派得上用場。
我用左手用力地將右手往上推,右手同時出力連同他的手擊中下巴,手伸直的瞬間休吾往上飛了幾公分,然後搖搖晃晃的往後退幾步。
「休吾,才被打中一下就不行啦?」弓箭手冷笑「而且還不到十秒呢。」
「剛剛只是暖身,現在才要開始」平衡好身體,再次擺出架式。
「真厲害,居然可以在一瞬間往上跳減少衝擊。」
「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也當不上第一隊隊長」休吾摸了摸下巴,露出微笑「不過剛剛那一下真的讓我嚇到了,沒想到居然有這招,而且力量那麼強。」
力道會很強嗎?或許是因為打在要害上才讓人這樣覺得吧。
「還要繼續嗎?」
「話都說出去了,能不繼續嗎」休吾改變架式,雙腳微蹲站了個馬步「我可不想放棄啊。」
『嘶』
弓聲?不對,他們已經知道弓箭對我沒用,那麼…他呢?怎麼不見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休吾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右手握拳朝我打過來。
躲不過…身體太重了。我瞄準休吾的右手,握拳用力擊出。
『嘶』在對擊的那一刻,休吾消失讓我撲了空。
消失了…為甚麼他要躲開?
『嘶』
什麼…視線突然模糊,由黑開始變白…
下意識地將手往前伸,手部傳來刺痛的同時身體自動往前翻,背部傳來衝擊。
痛。發生了甚麼事?我站起來,休吾在我前方五步的距離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
拉動衣服讓小石子抖落,然後將衣服紮進褲子裡,重新站好。
…龍鱗術消失了。
『嘶』
又消失了…這不是法術,我沒有感覺到瑪那的變動,那麼這到底是…
我提高警覺,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盡可能的感覺周遭事物。
『嘶』
有東西在動,而且速度不慢…右邊!
睜開眼,一個拳頭朝我而來,我不理會轉向右邊,伸出左手擋在我胸前約十公分的地方,然後用右手往前用力打過去。
『嘶』
休吾突然出現在我前方,右手手腕被我抓著,左手手掌擋住我的拳頭。
「真厲害…我輸了」休吾將手放鬆,臉上帶著微笑「很高興與你交手。」
「我也是」把手收回「你讓我見識到有趣的招式。」
『 魔法飛彈(Magic missile) 』
我往左邊看,一行人中站在最左邊的傢伙雙手對著我,九個橢圓形的白光朝我飛來。
「魔法飛彈」舉起左手,手的前方飛出相似的九個白光,接著白光與白光相互對撞,瞬間閃亮了整個夜空後消失。
「欸,你在做甚麼啊」休吾對著他大喊「誰叫你出手了。」
「休吾,你輸了」施法的男子說道,然後開始低語、口中唸出不知名的話語。
「攸這混蛋居然在施法」休吾皺起眉頭「快跑吧,雖然他沒垤克那麼強,不過攸的能力在塔烏斯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別擔心」我推了一下休吾「你到拿弓的那傢伙旁看好戲吧。」
休吾看了我一眼後,跑回到高窕男子旁邊。
看來那條項鍊是真的,龍鱗術居然消失了…另外休吾的能力也很讓我好奇,那既不是法術也不是神力,而且那招式也不像是靠修練學習而來的…果然是他身上特殊的力量嗎?
『 Sentenced To Death(判處死刑) 』
判斷很正確,面對能力不明的敵人使用這種無法還手的法術,是最安全的做法,而且就算死亡也能依靠復活術復活。
不過他錯估了一點,這裡是詘白山脈。
「奇怪?」攸將袍子往後拉,露出滿是驚訝的臉「怎麼沒有作用?」
「休吾」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像是責備般地看向休吾。
「做甚麼?」休吾將手伸進衣服哩,把項鍊拉出衣服外「可不是我做的。」
看見休吾胸前的項鍊,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然後將矛頭指向我。
「妳做了甚麼?」
「沒有」我雙手一攤,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可惡…這是怎麼一回事…休吾,你不是還有一招沒用嗎?」
「就算使出來結果也不會變」苦笑「我拿來當上隊長的招式都沒用了。」
「赫拉,你射箭不是很準嗎?這麼近的距離不可能射不中吧?」
「剛剛我沒傷害到他,就是我輸了」高窕男子搖頭。
「攸,你這樣子真難看」站在他身旁的人往前一步,將長袍脫下來,是個穿著輕便、不見任何防具,身高比我高出半個頭的女子「輸了就該認命,別把過錯推給別人,你這樣還算是塔烏斯的男人嗎?」
「亞可…」攸像是洩氣的氣球般,剛剛的氣焰全然消失,無力地看著擁有藍色長髮的女孩「我只是…」
「只是怎樣」亞可瞪了攸一眼「又要找藉口了嗎?」
「沒有…」攸低頭避開視線,有氣無力地回答。
「真是的…」亞可將視線放回我身上「希格絲,支援我。」
在亞可右邊的人移動腳步,走到亞可身旁將長袍脫掉,並在耳邊說了些甚麼。
也是藍色長髮,而且穿著跟亞可差不多…想要混淆視線嗎?
「就這樣吧」亞可點頭,接著從腰側拿出匕首,希格斯則站到亞可背後。
匕首…是速度型的呢。
我往後退了幾步,亞可朝我跑了過來,然後揮動手臂。
「咻」她將匕首丟向我,不過射偏了,匕首插在我腳邊的岩石中。
「嘖」亞可稍微皺眉,接著左腳踢擊。
我舉起右手防禦,強烈的衝擊從手臂傳來,在擋住的同時用左手朝她胸口打去,她攻擊我的手腕讓方向改變後,右手臂再次傳來衝擊。
塔烏斯的人都是怪物嗎…每個力量都那麼強。
再次擋下踢擊,右手瞄準她的臉揮過去,左手則抓住右手手臂,當亞可的左手快擊中我的右手腕的時候,左手用力將右手往下拉,閃過攻擊朝胸口擊去。
「什麼?」
亞可後跳迴避,同時我的右腳外側傳來灼熱感,匕首不知何時回到了她的手上。
我低頭看右腳,腳踝有一道長約三公分的傷痕,鮮紅的血從傷口不斷冒出,覆蓋了鞋子的灰與岩石的白。
還能動,看來沒有傷的很重。
抬頭看向亞可,她離我約三公尺,面帶微笑看我。
原來是裝作丟歪的嗎…沒想到她的速度和反應這麼快,要是在分心下去會輸。
「咻」亞可再次丟出匕首,我躲過以後腳用力蹬地,一口氣拉近距離,手肘跟著衝力頂往她的心窩,亞可跟我想的一樣往後飛了出去。
幾乎沒有打中的感覺,果然是順著力道往後跳開嗎。
腳再次出力踢擊地面,在她尚未平衡好前就移動到她面前,右手朝她打去,不過這次不是往胸口、而是瞄準她的下巴,用力地推過去。
這下應該躲不掉了吧。
結果卻違背我的想法,亞可以不像人類能做得到動作迴避了我的攻擊,後空翻的同時還不忘反擊,精準的踢了一下我的手腕,衝擊如同電流般往上竄。
「好可怕」著地站定後,亞可摸了摸下巴「差點就被打中了。」
在強敵面前還能這麼輕鬆的,原來不只有休吾。
當我正敬佩亞可過人膽量的時候,她已經移動到我前方不到兩步的距離,左手緊握出拳,我用右手去擋,但亞可的左手卻直接打中我的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我想知道為甚麼沒擋住攻擊,但是亞可不給我思考的時間,右手往我胸口用力打了一拳。
嗚。雖然往後跳減少衝擊,不過還是很痛,塔烏斯的人果然都是怪物。我拉開距離,往後退到和她相距約五公尺的地方,舉起右手至面前,手腕有些紅腫。
突然,右大腿前側傳來灼熱感,我將手放下,匕首回到了亞可手上,她臉上仍是充滿自信的微笑。
迅速地看了一眼右腳,馬上將目光放回她身上。
這傷不淺…看來右腳不能用了…。
「妳那隻腳不能用了吧,若是不快點治療可是會無法完全醫治的喔?」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大概會接受她的好意吧,雖然她完全沒那個意思。
「關心敵人可不是甚麼好事。」
「妳的右手使不上力,對吧?」無視我的話,亞可從容的問道。
我試著握拳,手臂出力,但右手似乎被什麼壟罩住般,只能無力地握拳、擺動。
遇到強敵的其實是我?
「短時間內妳的右手沒辦法出力。」
「看來是這樣」看著亞可藍色的長髮,我似乎忘了誰「塔烏斯盜賊部隊的部位破壞真是可怕。」
「比不上妳們的致命打擊阿,每一下都是打在要害,招招致命才叫可怕。」
怪不得她能輕易地閃躲,原來早就知道我們的攻擊方式。
能在爭取點時間讓手恢復就好了。
對了,希格絲呢?剛剛都專注跟亞可戰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亞可,做的不錯喔!」
「閉上你的嘴,安靜地看」原本以為稱讚能讓亞可高興的攸,再次跌入深淵。
她看起來沒打算停止攻勢的樣子,這下該怎麼辦呢…右腳頂多再使用一次,機會也只有這一次了…
微蹲,將重心移到左腳,蓄力,然後完全放鬆,接著全力踢擊地面。亞可擺出防禦姿勢,再撞上她之前,輕跳一下轉身、接著用力踢擊地面,跳起的同時右腳傳來強烈的疼痛。
「什麼?」亞可驚訝的叫聲讓我不致於因為疼痛而昏過去,我身體用力,以後空翻閃過亞可,落在亞可身後。
亞可的背後有四個不明顯的白點,分別附著在四肢的關節處,在她的右手手背也有白點。
原來如此…怪不得能做出那種動作,而且為什麼匕首會回到她手上也說得通了。
『瑪那附著』在確認位置的同時,我舉起左手對準亞可,五根手指指尖發出微弱的光芒,射向亞可身上的白點。
「…可惡,沒想到會被妳發覺。」她舉起雙手「我投降,希格絲,把法術解開吧。」
在亞可說完話的同時,五個白點消失,只剩我的法術,我將手放鬆,光線隨即消失。
「沒想到,妳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厲害呢」亞可轉身,將匕首放回腰間的皮套「兩個人合力不但對付不了妳,還被妳識破法術,難怪克爾坎隊長也要出動。」
她緩緩的從我身旁走回去,剛剛還存在亞可身上的消失已經蕩然無存。
「亞可,為甚麼要認輸」發現亞可走回去,攸不是很開心「明明還沒輸不是嗎?而且她都已經受傷了,繼續下去一定是妳們贏。」
「當她發現希格絲的時候,我就輸了,就算她只剩一手一腳,我也沒把握能贏過她。」
「可是…」
「夠了,輸了就輸了,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亞可強硬的態度讓攸閉嘴,然後走到希格斯旁「辛苦了。」
「對不起,都是我能力不足才會被發現的」希格絲低頭道歉「對不起。」
「這不是妳的錯,雖然我們輸了」亞可伸手安撫「至少我們都還活著。」
「亞可姐…」
痛。我蹲下仔細檢查傷口,不斷冒出的鮮血染紅了整隻右腳,我將手移到傷口上。
『治癒術』手掌發出了微弱的白光,幾秒後光芒消逝。用手將血擦掉,兩處傷口已經癒合。
我站起來退後了幾步,由左至右的掃過一遍。攸、亞可、希格絲,兩個穿著長袍看不到臉,然後是休吾與赫拉。戰士、法師、弓箭手、盜賊,最基本的五種部隊類別已經出現了四種,那麼剩下的兩個人至少有一個是祭司,另一個不是盜賊就是戰士。
過了那麼久,羿那邊應該早就好了才對,難道發生了意外?
亞可代替喪氣的攸將大家聚集再一起,故意將音量放小似乎在討論些什麼,這段時間正好讓我的身體狀態恢復。
「啪…啪…啪…」
後方傳來微弱的拍翅聲,在寂靜的夜晚中,聲音的變化是很容易察覺的,隨著聲音接近漸大,攸一行人的表情也從疑惑轉變成驚訝。
我轉身,前方天空中羿抱著克爾坎朝這邊飛來,由於羿的翅膀是黑色的,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見,所以現在的羿看起來是沒有翅膀,如同巫妖一般的飛行。
過沒多久,羿降落在我身旁。
「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給人抱著飛行」站定身子後,克爾坎驚魂未定的說。
「這一趟飛行還舒服吧?」
「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感覺很特別,跟自己用法術飛行時的感覺完全不同,明知不會摔下去,但還是會畏懼,就好像第一次站在天人的『觀之間』一樣,令人既興奮又害怕。不過,飛行又有著在『觀之間』所沒有的舒適,而且令人愉悅。」
「啊哈,看來垤克先生似乎很高興呢,在下真是感到無比榮幸啊!」
雖然羿很高興不是什麼壞事,但不阻止他的話會沒完沒了。
「待會你回去再好好的誇耀吧,我想他們會很羨慕你的」我比了個手勢打斷兩人的對話「結果如何?」
「啊,結果嗎?說到這個真的不得不佩服垤克先生,在面對連炎魔都得畏懼三分的敵人,能夠毫無心機的吐出真心話、堅持自己的立場,如此勇敢的行為可是連在下都不一定做得到的啊!」
「恩,辛苦你了。」
「老師!!」
我和克爾坎同時轉頭,亞可摀住耳朵怒瞪著攸。
「這小子…我過去一下」收起笑臉,克爾坎露出受不了的表情走向他們。
他走到攸的旁邊,和他說了幾句話後,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他為甚麼向我們揮手?」
「那是叫我們過去。」
「啊,原來如此。」
我和羿走到克爾坎身旁,赫拉與休吾他們也靠了過來。
「由於你是罪犯,所以沒辦法讓妳騎馬,就辛苦一點用走的吧」攸的表情很不甘願。
「可是這裡離塔烏斯至少也有四十公里,用走的要明天早上才會到,就讓他和我騎同一匹馬吧。」
「休吾,你別自作主張!」
「沒關係,就這樣做吧」克爾坎打斷攸,讓攸顯得很難堪「如果她要逃跑,那麼她早就跑了,根本不會和你們交手,而且她這位鴉天狗朋友也向我保證她不會逃走。」
「鴉天狗!」七個人異口同聲發出驚嘆,直勾勾的盯著羿。
「哎呀,這麼多人看著在下,在下會不好意思的」羿用扇子擋住了戴著面具的臉。
「這樣擋有什麼意義嗎…」我聽見休吾小聲地說。
「亞可,你能讓她和你騎一匹馬嗎?」
「可是希格絲…」面對克爾坎的要求,她感到不知所措。
「恩,那麼赫拉呢?」
「我不和罪犯騎同一匹馬。」
「那就沒辦法,銀鈴,麻煩妳了。」
「嗯」離克爾坎較近、穿著長袍的其中一人回應。
「為甚麼是銀鈴而不是我?克爾坎隊長」休吾發出抗議。
「因為你與其說是騎馬,不如說是在虐待動物。」
「沒那麼差吧」休吾雖然發出哀號,但也沒有反駁什麼。
明月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潔白的大地失去了皎潔的月光仍然純淨,無垠的黑夜伴隨著微風,為這九加一的客人送行。
銀鈴說的沒錯,休吾騎馬的技術真的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