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夢

某個陽光和煦的午後，一個男人在自家屋前側躺著，用手支著昏昏欲睡的頭顱。

「孩子、孩子、快把李子送去你姊姊那！」母親的呼喊從房中傳來。

「好...好...把李子給姊姊...」男人嘴上應和著，眼皮卻漸漸下沉。

男人低頭望著草地一步步走著，突然又抬起頭，小河對面有一棵開滿粉色花朵的小樹，看著十分惹人憐愛。小河的寬度僅有約一人高，淺水下的石床清晰可見，他往河岸靠近，正想渡河時忽然想起，啊、要給姊姊送李子。

於是他轉身走進祖父的房子，昏暗的客廳裡，祖父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碎碎唸：「…我都準備好了…光著腳...褲管捲到大腿上...就要踏進河裡了...然後那黑嘛嘛的...是烏龜啊…漂過來、都爛了...黑嘛嘛的...爛到只剩一副殼...長了一堆藻…黑嘛嘛的...都嚇跑了...大家都跑了...」

男人無視祖父走進廚房，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一瞬以為是祖母，但似乎是個遠房親戚。她小小聲說著：「他最疼愛我，所有弟妹中只有我從沒被兇過，他一回家就會抱起我、揹著我去散步，他從來不對其他人這樣，就只有我。一天我們看到了那棵樹，開滿花、粉嫩嫩的，特別漂亮，但我不知為何非常想家，哭了起來。哥哥想讓我高興，就說要摘花給我，他踏進河裡、河很小，只有三步寬，但他走了兩步後就停了下來，我很害怕，我以為他在欺負我，像他平常欺負別的弟妹。我使勁的哭，希望他心生憐憫，畢竟他向來疼愛我，我希望他帶我回家，但他就那樣揹著我、站在河中央動也不動...」

男人走出廚房，母親又嚷著，快把李子拿去你姊姊那！男人手中握著李子，軟嫩又清涼，從掌心就能嚐到熟成李子的香甜美味，「我也想吃、媽媽、我也想吃...」男人碎唸著，「啊、讓姊姊分我幾個、分我幾個、...」說著走上臨著河畔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