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鋼琴彈情的魯賓斯坦

我一直很喜歡魯賓斯坦的蕭邦，尤其是他在60年代錄製的華爾滋。有些鋼琴家是勤奮下苦功的如賽爾金，而有些則是天生就有很好的音樂直覺，像魯賓斯坦。魯賓斯坦的魅力在於在鋼琴面前，他永遠充滿表現的慾望和展演的才能。

據說魯賓斯坦身旁從不缺少熱情的女人，鋼琴就是他調情的工具。所以他的蕭邦永遠充滿活力，保有最新鮮的青春詩意。

遊戲人間的魯賓斯坦看似睥睨同代鋼琴家，其實在40歲那年，他聽了霍洛維茲的演奏，驚覺自己荒廢琴藝已久，這才大徹大悟，逐漸深化自己的觀點和心靈語言。雖然生命中仍然不可或缺的是雪茄和美酒，他卻開始正視彈琴這件事，不譁眾取寵，選擇用全然真摯的樣態，和這伴了他一輩子的鋼琴談場全新的戀愛。

有趣的是，既使是演奏相同的曲目，兩人的風格還是差異相當大。魯賓斯坦天生是樂觀豁達的，霍洛維茲更常焦慮自己的琴藝不夠好，生涯中多次隱退。很多人不知道，既使到後來魯賓斯坦晚年眼睛逐漸失明，他還是眷戀著舞台，渴望觀眾和真實的碰觸，並不輕言放棄。

私心而言，我更鍾愛的霍洛維茲是寂寞的星火，而魯賓斯坦永遠是大眾的，不管在倫敦的地下鐵，或是那不勒的巷弄或伊斯坦堡的廣場市集上，只要傳來魯賓斯坦樂音，你永遠可以很快辨認那屬於鋼琴家的符碼與簽名。他把生命獻給了舞台，把鋼琴留給了群眾，雖然離開已經快40年，只要有音樂飄揚的地方，就永遠有魯賓斯坦的名字，為我在混濁快要滅頂的人世裡，親切地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