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31|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小說連載 斷簡 五十五

深秋時分,丁有貴坐在床邊臊出一身汗,心裡感覺特虛,真是親閨女,再氣再急就不是同一回事。男人是什麼東西呢?不好不壞,但他認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那是天命,他是個男人就得認命。說舊年頭裡富貴人家討小妾的,可不就是他這般年紀,妓館裡像他這般年紀的男子,睡的可不就是和惠娟差不多大的女子。愈想處境愈尷尬,即使沒那心,但這女孩兒不是任人擺佈的儍子,你擺出大公無私的身段迫得她情急,她懂得拿這當犄角頂得你沒門擺出姿態來當爹。矯情啊!這世道。
次日守道直送眼神來問,他沒搭理。守道只得憋著,等惠娟挎著菜籃一出門,便顧不上禮數扯著丁有貴的袖子問:「怎麼樣了?」丁有貴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這事我管不了。」守道大疑「怎麼說?為什麼?」丁有貴終於抬起頭來迎著守道的眼睛:「我把話跟你敞開了說,往後她的事不許你費心擺佈,這丫頭急起來是走偏鋒的性子,幾句話一說猜怎麼著吧,你想都想不到。畢竟我不是她親爹,往後這事還得由著她自己願意。」丁守道一臉不以為然「難道就因為不是親的?如果我像四頭當年那樣濫賭,你管不管?」丁有貴瞪起眼來:「敢!管不動我買條道送你見閻王!」神色一馳,嘆口氣說「所以我說這事分寸難拿,莫說婚姻,就女孩兒身子交予誰這檔事我倆誰都得避,若有人家,我當天大的喜事送嫁,如果她願意一輩子單著,這個家也得由她就這麼單著,不拿任何理由去逼她。」守道這算是聽出意思來了,沈默半晌才說:「我明白了。」
見惠娟提著菜籃進門,守道一聲不吭避往店裡去了,丁有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睬也不睬,自顧轉身,進廚房為鴨上板。她也知道昨晚作得過份,找了機會蹭過去,涎著臉幫手搭腔,父女倆算是和解。
女主無心,這兩人再一撤,苦了四頭成為棄子。丁守道不忍心看他孤軍,打一場根本不太可能勝利的仗,私下實情說了,四頭果然無愧於一手棋走得大中至正,苦笑一聲,瀟洒下臺,不無自憐地說:「我本來知道惠娟那樣的瞧不上我,這場面全仗你臭小子攛掇,否則我至於成天盼著吃天鵝肉終了自找難堪嘛?」守道深悔此舉冒進兼之大男子主義,明明兩個人的事,只弄明白一半就胡敲邊鼓,遂拍拍四頭的肩勸慰:「我這妹子畢竟是外家來的,平日不多深談,我也弄不清她怎麼想的,至於你嘛,我還知道一點,絕計不能屬於蛤蟆。這事都怪我。今兒個兄弟備兩個小菜請你喝酒,店裡沒事了你就過來。」四頭一臉別扭,直道:「這⋯我看不好吧。」守道會心,掂著神色改口:「要不⋯咱倆出去喝?」四頭這才鬆了口氣,慨然應承:「好!出去喝,出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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