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自作計劃|生祥禮讚:徜徉在時間的荒流中
受廣告的吸引,七名老人為了面對人生的下一階段,不約而同來到印度,踏上這段充滿異國風情的慢活之旅。不過當他們來到此地時,首先遇到的文化差距的衝擊時,有的加以反抗、有的處之泰然,則還有人正學著接受當下,就在各自的生活裡,逐漸適應初老之後的人生。
受到丈夫溺愛的大半輩子,伊芙琳不曾為生活吃苦、也不曾為日子感到憂愁,然而在喪親之後,過去累積一切的負擔逐漸浮上檯面,她也正知曉自己的駑鈍,決定放下家庭、不再成為他人的負擔。而當伊芙琳來到印度之後,她獲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並試著在職場中發揮自己的效能感,於是,身為文化顧問的她也在工作的過程,用老人心境的引導,克服了職場遭遇的問題,便在適應印度生活的轉變下,證明了自己的獨立與成長。
相對於伊芙琳,穆瑞兒受盡了一生的辛勞,為人牛馬、掌理生活,然而在她年邁之時,卻不能享受退休生活的沈澱,甚至又摔了骨盆,得過上輪椅形影不離的人生。不甘手術遙遙無期的她,於是在醫生的建議下,嘗試來到印度就醫;不過由於穆瑞兒的偏見,有色人種、落後文化都讓她過分感到難受,只是當穆瑞兒碰上來自印度貧民窟的女僕時,卻對這樣的生活感同身受,於是,穆瑞兒也開始接受這個國家的人民與文化,消除了自己的心結,願意體會、替人著想,更甚在酒店汲汲營營之際,用她灌注生命經驗的智慧,化解了這遭逢的危機,並在養老的轉型下,重拾了自己的生活。
而看著穆瑞兒的蛻變,從原本執意手中的餅乾、罐頭,到後頭卻願意嘗試新事物的對比,相對於他們起初面對生活差異的反抗,也漸漸順應了自己心境的釋然,不再留守過去,而更願意嘗試未知事物的突破,都在拋除人生的癥結,迎向更好的生活狀態。
不過面向琴所抱持的心態卻不盡是安於現狀的,從踏入飯店前,她不滿情緒的高漲,就持續的朝著他人宣洩著,無論是飯店設施或是她所面臨生活的處境,只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夫妻關係逐漸式微,她也將面對退休生活的衰老,於是當她得承受自己逐漸年邁的事實時,就只能保持情緒化對抗一切、卻又無能為力;儘管她嘗試過新鮮事物,但也不敵於她對生活的不滿,只是當她看清了自己遭逢的問題時,不再將錯誤怪罪於丈夫了,無論未來生活是否會變得更好,但她也了解到夫妻關係的改變與人生經歷的問題不再是別人,而是自己,於是在最後,她也終於承認了生活的障礙,離開丈夫、不再傷害,留下自己承接生命的苦牢。
道格拉斯的一生都在為他人付出,待人溫柔,但是卻總是活在別人的影子裡,接受著妻子的不滿,醞釀了長久的不愉快,卻無法獲得能力展現獲認同;儘管在道格拉斯當水電工時,他也嘗試表現出自己的價值,但是對於妻子而言,生活過多的不滿皆以將他們宣告了終結,無論道格拉斯如何保持善意地討好,對於琴的惡意,都成為了兩人分離的罣礙,於是只有在兩人終於走散之後,道格拉斯也終於能夠擁有自己的故事了。
電影以老者的生活故事為主軸,但對於生命態度的表現卻很少,而對於退休生活邁向人生最後一程,葛雷安了解自己的牽掛,毅然決然辭去法官的職位,並來到印度尋找他鄉寄託。葛雷安為了重回過往,來到印度,但是關於出櫃這件事,卻也關聯著:青少年時期的他,曾有個超越友情的伴侶,不過在意外之後,卻也揭露了他生命的陰影,直到離開印度的幾十餘年載,他才重新面對了這個過去受到蒙羞的所在,只是當他再次回到這裡時,所有事情都不一樣了,雖然印度城市光景依舊,但熟悉的城市與人都不盡相同,惟只有跨越時間荒留的青春和愛從未改變。作品的意圖是輕鬆的,但是在葛雷安的故事卻相當沈重,無論是在性別議題的份量,或是生命故事的展現,葛雷安在重返青春的生活中,拾取了自己錯失的美好,更在放下長久惦記的牽掛後,走向了生命的最後。
而葛雷安對於印度的緬懷,顯然也有難以道盡的念想和思緒,如同琴寄託的家園、穆瑞兒習慣的英國餅乾與文化,走在生活之外,我們卻很難放下自己熟悉事物的一切,總想要保持現狀,但是當人生被迫改變時,有時需要放手嘗試,才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美好。
作品以飯店包裝退休的養老生活,當人們老年時,總會焦慮、但也有欣喜時,諾曼和瑪吉分別是樂齡的孤獨者,儘管邁入衰老,但卻冀望著生活的風流,而流淌在後青春的光輝時刻,諾曼卻仍遊走在夜生活中尋歡,試著找到生命的起伏,而同樣保持單身的瑪吉,也道出了超齡女子迫於現實接受的困境。兩人同樣都在生命凋零時相信愛情,然而在社會瀟灑走一回之後,卻也因為兩人的熱情,湊合在一起;當人們的青春不斷褪去之後,流逝了童顏,卻留下了歲月的軌跡,而當生命走向下一階段時,接受老去的模樣,也為年少輕狂的風光時刻重現了一次人生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