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到家洗完澡,隨便扒了幾口飯後,便趴在舒服的大床上。
手中搖控器被我狂亂按著,HBO電影台都不知已轉至第幾輪,
明顯心思完全不在電視上。
那就來場英雄聯盟分散注意力,誰知登入後發現平日戰友全不見人影,
連信子、阿澔也不在線上,恐怕又是相約去哪個夜市報到。
開始羨慕起他們比愛情還美好而珍貴的純友誼。
這時Line的鈴聲突然響起,會是昕源傳來的嗎?
也許他還是會在意一聲不響就離開的我;
又或許是想跟我道歉不該和以任那麼親密,其實完全都是那人的一廂情願。
我深呼吸後滿心歡喜地滑開屏幕來看,
操!原來是信子所傳:
大姨父是走了沒啦!
我和阿澔剛在東海夜市,看見你們家昕源和一位帥到掉渣的長腿哥走在一塊兒,
對方看起來應該比我們年長個幾歲,乍看還以為是外星來的男神都教授,
那魅力和氣場,簡值不會輸給高富帥的白書逸。
他剛剛不曉得是拿什麼類似地瓜球的東東餵食給昕源,
哇塞!同根竹籤你一口、我一口,簡值像對交往中的情侶。
誰叫某人中午對人家那麼兇,現在改投入別人的懷抱囉!
話說路上女生對他的回頭率高到不行,要是老子有他一半帥氣,就心滿意足。
將訊息一個字一個字讀完後,把手機重摔在床,
因為力道不小,還在床上彈跳了數下。
我開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反覆地將枕頭拋上落下,
感覺自己已即將瀕臨崩潰邊緣。
又坐起身,雙手各拿起枕頭連續將它們互相撞擊,並咒罵起信子:
他媽的只會看好戲的死信子,
白痴、智障,阻咒這爛人被卡車輾爆。
理當也該罵罵昕源這花心大蘿蔔,
可是對他卻連一句重話也不忍說出口,縱使他如此殘忍的傷透我心。
算囉!來看瀧澤蘿拉,擼撸管爽一下。
可是說也奇怪,以前只要看到蘿拉姐姐搖晃的美臀,總是能洩個兩回,
但現在已連觀賞兩部,小小奇依舊毫無反應。
不舉也罷,電腦螢幕裡竟還不斷浮現出昕源的臉龐。
放棄後,選擇在床邊來回踱步...
與他的過往就如跑馬燈似地一幕幕出現在腦海。
越想就認為自己好歹也是位正宮,為何甘願獨守在冷宮呢!
在川堂內的我確實有向他告白,而他也是在這房間內答應我的追求,
雖然當時我病得有些神智不清,但確定沒有聽錯,這又怎能隨便就抹滅。
想通後,拿起手機,立馬Line給昕源:
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有個好主意,你和你朋友來我家過夜吧!
家裡有客房可以讓他睡,房內有冷氣,床很舒適。
要我去接你們過來嗎?
不到三分鐘便收到他的回傳:
我剛回到家,現在正哄弟弟睡覺。
謝謝頌奇你的好意,只是今晚沒有辦法走開,
你知道我母親身體才剛恢復不久,半夜弟弟若有什麼狀況,我還得幫忙。
如果你不嫌棄,不怕打擾到你的話,明天我們可以住你家。
媽媽明日從花店下班後,會直接去阿姨家過端午節,順便住個兩天。
突然間!我意識到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立即換上adidasT恤及牛仔褲,帶了件輕便上衣放入後背包,拿起車鑰匙便走下樓。
"那麼晚了,小少爺你要去哪?"
開大門前,身後傳來Tina姨的關切詢問。
"姨!我要去小昕家住上一晚。"
"哦!去小昕家睡呀!怎麼不叫他來我們家呢?
Ethan明後天連放兩天假,聽他說會和朋友出去玩,且還會過夜。
Angelica也要跟男朋友北上去走走。
看這幾天就只剩我孤單老人囉!"
姨搖搖頭,嘆了口大氣。
"沒意外的話,小昕明天應該會來我們家睡,到時再請他陪姨聊天。"
我笑瞇瞇地看著姨,老實說這也是自己的如意算盤。
Angelica是我們家隔壁在隔壁棟住戶所請的菲律賓籍年輕看護,算是和姨聊得來的忘年之交;
我想他們平時應該是用英文交談。
是說難得見叔不在家,以前就算休假日,他也是獨自在家看看書或DVD之類;
了不起獨自去海邊釣釣魚,或者爬爬山什麼的。
好像未曾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
難道說叔他偷偷交了女朋友?沒讓我們知道。
"那太好了!小少爺你路上小心。
順便問問小昕有沒有想吃的料理,我來做給他吃。"
此刻的姨竟有些激動,如同泰國大選結果;紅派勝出後的同樣開心。
聽姨說每次正當的選舉,幾乎都是紅派贏過黃派。
之後黃派的新理論就是城市有錢人多唸了幾年書,值得選票多上一票,甚至可以更多票。
蛤!什麼獨特謬論?
雖然泰國政治鬥爭雷同台灣的藍綠政黨,但至少我們國家始終主張民主真諦就是一人一票。
"好的,姨!我會記得問他。
那我走囉!Bye Bye!"
揮別了姨之後,隨即走出家門。
不久後,我又再次出現在昕源的住家門口。
抬頭望了一下三樓,發現他們家似乎燈火已暗,難不成已經同床入睡?
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給他...
Ho!Ho!又是KPOP,這人到底有多喜愛大韓民國:
"喂...我在你家樓下,幫我開個門"
幾秒鐘後,樓下鐵門打開,
我提著後背包走上三樓。
"頌奇!你怎麼來了?"
幫我開門的昕源穿著輕便,身上散發淡淡的清新柑橘沐浴香;
顯然是剛洗完澡,差不多要睡覺的fu。
"我家突然停電,連電風扇都沒得吹,只好來你家借住一晚。"
走進客廳發現以任不在,難道他人在昕源房間?
靠!就算他已經睡癱在床,我也要將他從棉被裡挖起。
"是哦!怎麼會在這時候停電,炎炎夏夜誰能入眠呢?
我看台電肯定又要遭秧,勢必會引起民怨沸騰。"
他搖了搖頭。
"嗯嗯!"
台電人員對不起啊!搬出你們當藉口。
我走進昕源房內,而他則跟隨在身後。
進到房間裡,看見以任果真已換上白色吊嘎和四角褲,一派輕鬆地坐臥在床。
"頌奇他們家停電,所以來我們家借住一晚。"
昕源向他解釋著,為何我突然出現在這房間的原因。
只見他臉都綠了,好像我破壞他什麼好事一般。
他的表情像是發現中獎的千萬發票,被洗爛後出現在褲子口袋裡。
而我則在內心裡暗自竊笑。
"不然哥和頌奇睡房間,我去睡客廳。"
雪特!要我和這人同床共眠,
不如處罰我去廁所的浴缸睡,還來得自在。
而且我不敢保證他半夜不會慘遭我暗算、偷襲。
"我去客廳睡,你陪你朋友吧!
就這樣啦!早點休息。"
以任起身欲走去客廳。
嗯哼!還算你識相、乾脆,沒有厚顏無恥地死賴在昕源床上不動。
"這樣好嗎?"
他輕拉住以任手腕。
我開始懷疑昕源是否因為中午事件記恨在心,故意對我所施以的懲罰?
否則他怎會如此不懂得看人臉色,鐵定是在報復我無誤。
"我沒問題的,你早點睡。"
以任拍了下昕源右肩,便步出房門口。
"那我拿被單還有枕頭給哥。"
語畢!他從床上拾起一條薄被單和枕頭衝出房門外。
雖然有些不爽,但由於他肯讓步睡在客廳,
基於憐憫之心,暫不與他計較。
若連枕頭、被單也不分他,確實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我將後背包放置書桌上,坐臥在床將雙手交叉放於腦後。
不禁回憶起當時在這房間所不經意想的:是否哪天會倒睡在他的單人床上?
結果不出個幾天,就實現了這句話,
那是不是我該想著會獨得槓龜十期的威利彩頭獎,說不定未來的某天就能幸運中獎。
"你肚子會餓嗎?"
當我還在編織中獎之後,帶著昕源環遊世界美夢時,他一聲不響地出現在床前。
"我..."
突然肚子咕嚕連叫了好幾聲。
奇怪了!在他問我之前,還不覺得飢腸轆轆耶!
我和他相視而笑,一股熟悉感彷彿又回來了。
"我煮鹹粥給你吃好嗎?再擺幾條鮮蝦,湯頭會很鮮甜。"
他微笑地望著我,正在徵求我的同意。
昕!當然好啊!你煮什麼都行,
只要你親手用的,每樣皆我的菜。
噗...心裡是很想這麼說,
可惜我才不像某人那麼肉麻。
"好的!謝囉!
不過我想在你房間吃,可以嗎?"
我笑笑地點點頭。
才不要坐在飯廳,這樣會和客廳的以任吹鬍子瞪眼。
這會兒不經意地接觸到他的眼神,怎麼覺得臉頓開始變得有灼熱感,
就像烤肉時被炭火燻得熱呼呼那種感覺。
難道說我臉紅了,這...是啥狀況?
"那我煮好後,再端來給你,請你等一下。"
交待完畢,他便步出房間。
我摸了摸滾燙的雙頰,並滑開手機螢幕鎖,將Youtube打開,看場一級方程式賽車今年重返的歐洲大獎賽。
差不多觀看到第五、六圈時,昕源端了碗熱騰騰的粥進房。
慘!這才回神過來,他房間只有電風扇,待會兒一定是邊喝粥邊噴汗。
話說現在已經感到有點兒燥熱。
他將粥端置於書桌上,而我則從床上起身,坐在桌前的木椅。
"剛煮好還瞞燙的,記得吹一吹再送進嘴裡。"
他語帶溫柔地提醒著。
"謝謝!"
他煮的粥看相依舊美味,香氣更是撲鼻,想必味道必是鮮咸怡口。
"哦!真好吃!"
吹了吹後,火速即嘗一口。
忍不住頻頻直點頭,美味到令我差點尖叫出聲。
"蝦子來不及醃,如果用米酒醃製一下的話,味道會更好。
其實我唯一拿手的是水蟹粥,不過作法費工許多;
白米在煮之前還要放進冷凍庫中隔夜,熬煮等待的時間較長,幾乎己感覺不到米粒。
等之後有空,再熬煮請你品嘗。"
他臉紅似地低下了頭。
"好好好!"
我激動地說著。
當然嘴巴始終沒停下,一口接一口地被我送進胃裡,
似乎已忘卻因為喝熱粥而釋出的大小粒汗珠。
昕源將風扇朝我這固定住,體貼地在我身旁拿著扇子幫我扇風,並且不時抽出紙巾替我擦汗。
這一刻!我認為自己是位幸福的人,好像找回兒時那種被家人重視的感覺。 有人說幸福是一種心態而不是狀態,發現此言不假。
即便這些年的生活錦衣玉食,沒零用錢像老媽伸手,便有上萬元來著;
但始終心靈上則是感到無比空虛,憂憂鬱鬱的過日子,深知幸福離我漸行漸遠。
而現在就算食得不算什麼山珍海味,身處地更不是啥高級餐廳,並且還熱得致命;
但我卻愛上這種平凡,甚至覺得比郭台銘要富足許多。
不一會兒功夫,已將碗中的美味稀飯解決怠盡。
"我去洗碗,順便拿乾淨牙刷和毛巾給你。"
他把碗公和餐具收拾,拿到廚房去清洗。
幾分鐘後,他遞了條未拆封的藍白條紋毛巾,和一支新牙刷給我。
我接過並和他道聲謝。
"我們一起去洗手間梳洗梳洗吧!"
我笑嘻嘻地說著。
待他點頭之後,我倆便一同邁向洗手間,去做睡前的準備工作。
可惜浴室和客廳之間隔了一道牆,否則我真想見見以任的臉上表情。
昕源家客廳擺放的可不是舒適沙發,那是硬梆梆的木頭椅欸!活該!
梳洗完畢後將書桌上的背包打開,拿出黑色吊嘎換上,並脫下牛仔褲放置床頭。
終於所有睡前工作都已操作完畢,先爬上了床。
"等等!在我睡前還有件事情要做。"
哦!該不會是想要與我來個晚安吻?
那我怕待會把持不住,可怎麼辦?
只見他從床底下拿出一款類似瑜珈墊的東西,
將這藍色軟墊攤平於地板後,平躺抑臥在墊子上。
雙手輕貼於耳側並且屈膝,開始做起了捲腹起身的動作,
上背和肩頸及頭部呈現一條捲起的弧線。
這樣來來回回,約莫將身體捲起五十下後便停止,
瞧他完全臉不紅氣不喘。
"你有運動健身的習慣啊?!"
我盤腿坐在床上,好奇地問著他。
哈!原來他的冰塊盒腹肌是這樣養成,
果然羅馬非一日所建。
"除了這半仰臥,也沒做什麼其他運動。
記得我小三、小四的時候,有次體育測驗是仰臥起坐,
當時連一下也做不起來,那時簡值想挖個地洞躲。
自從那次之後,就開始每天自我鍛練,
剛開始只能非常勉強吃力地做個幾下,
後來慢慢有進步,十下、二十、三十與日俱增。
到現在天天都會固定做五十下左右,已經保持七、八年之久。"
他邊說著邊將瑜珈墊捲起,收置床底。
"哇塞!你真有毅力。"
我豎起拇指表示佩服。
可能因為自己從小至今無論做任何事,總是熱度三分鐘,
十分敬佩對喜歡事物興致度,能夠持久之人。
憶起小學看見高年級大哥哥練跆拳,那帥出天際的飛踢,
便嚷嚷著老媽一定要讓我學跆拳道,並且還信誓旦旦發誓要晉升到黑帶,
哪知連黃帶都未晉級,就興趣缺缺懶得學。
後來升上國中,看到怪獸在演唱會上Solo吉他,
那副萬人之上的氣勢,又吵著要練吉他,
未料初學者首先必須認識C大調音階,
光是記六和弦及空弦還有節拍與音符,就覺得頭昏腦漲而立馬放棄。
另外就是去年參加了學校的熱舞社,
想說學個Popping,勢必能吸引女生的崇拜目光;說不定還能引來學姐在台下的瘋狂尖叫。
不過又因懶得記繁雜舞步作罷啦!
原來那不止是身體折一折,就OK的簡單舞蹈。
...實在有太多類似事件不計其數,想想好像有些丟臉,
但個性使然,暫時無解。
"沒什麼啦!反正就當運動,對身體有利無弊。"
他笑笑地抓抓頭。
"但你所做和我印象中的仰臥起坐,好像不太一樣。"
記得不就是雙腳伸直併攏加雙手抱頭,然後將上半身整個呈九十度抬起的動作。
"嗯!你講的應該是屬傳統仰臥起坐,之前我也是這麼做,
後來才知道那很容易讓腰部肌肉,甚至是頸部拉傷。
最近這幾年屈膝捲腹盛行,半仰臥便能訓練到腹部肌肉。"
"原來如此,我瞭解了。"
反正昕源緊實的六塊冰塊盒腹肌,他說啥都有說服力。
"那我們準備睡覺吧!"
他開始認真地調整著風扇。
"頌奇,裡面讓我睡,你睡外側,
這樣才能直接吹到風扇,不會被我給擋住。"
他緩緩地爬上床,選擇在靠牆的方位躺下。
"可是這樣的話,你不熱嗎?"
我也跟著躺了下來。
瞧他體貼的行為,惹人越發喜歡。
不過這才發現床上只剩一顆枕頭,及一條被單;
原本另一套枕頭與被單,正與客廳的以任為伍。
"我體質是怕冷不怕熱,你看我連運動後,都不流汗的。"
他掀起蓋住額頭前的頭髮讓我瞧。
果真他額頭及臉上完全沒有一滴汗珠,也許他真的不怕熱。
我是連坐著像木頭人般靜止狀態下,都覺得受不了,可能已在冷氣房內待習慣。
"昕源!我們一起躺枕頭上。
這被單給你蓋,我怕熱!用不著它。
要是你覺得熱的話,再跟我說。"
我挪出半顆枕頭位置,並將被單遞給他。
"不好意思,家中沒有安裝冷氣,讓你委屈了。
不過還是得搭著肚子,怕半夜著涼。"
他面露靦腆表情,睡在空出的半邊枕頭,同時將被單蓋在我倆的肚臍眼上。
"想太多!怎會感到委屈,我才怕會打擾到你。"
我揮了揮手。
如果現在提議幫他們家中客廳及房間安裝分離式冷氣,
他肯定怕有負擔,不肯妥協。
反正來日方長,等適當時機,再來詢問他意見。
"哪的話!別這麼想。
那我們睡覺囉!"
他伸長手,將牆上的電燈電源關閉。
"對了!你一直叫以任哥呀哥的,卻從未聽過你喊我聲哥。"
我將憋在心底的話說出,同時還嘟起了嘴。
不過他現在應該看不清就是。
"如果不是因為年尾生,跟不上入學時間,現在的我可是位即將畢業的高三生。
你說是誰要叫誰哥?何況你在我心中,根本不是像哥哥般的存在。"
他突然向左翻了身,面向牆去。 "那到底是什麼...?"
我將他轉過身,用雙手捧著他臉,面向自己。
什麼才是正確答案?太想確定他是否與我的心意一致。 此外也才意識到原來他比我約早半年出生,日後再詢問他的生日是何月何日。
屆時一定會幫他精心策劃場生日會,至少也要是派對等級。
"你...你明知故問,到現在還要我答這個問題。
我睡覺了,晚安!"
語畢!他便緊閉雙眼,像是真的睡著模樣。
如果現在硬逼著他給我答案,怕是會讓他感到反感,
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從他嘴裡問出明確的回答。
我也向他道了聲晚安後,跟著假裝睡去。
藉著從窗戶外透進房間內的皎潔月光,依稀可見他清秀的五官輪廓。
凝視著看似熟睡的他,不禁莞爾一笑,不知他是否真的已入夢鄉?
老實說房間內溫度不是那麼舒適,
但只要有他在的角落,就算置身於盧特沙漠,或是奧伊米亞康,我也不會眨眼。
此刻的他是如此真實,且毫無距離躺在自己身旁,
這人是唯我所獨佔有,任誰也休想從我手中奪走。
...所有的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