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18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留茂安上嘉平林道—初次自組就撤退,在那悶蒸般的茂密林間

2022/07/03-04
繼同年寒假隨大專山訓造訪加羅神社後,再度尋訪並仔細探索的慾望便未曾停止過,加上這條路線同樣列於Fely的夢想清單中,兩人初次脫離社團的登山行程,便決定以此處為目標。為了避開無趣的四季林道,我們選擇從大同鄉的茂安部落啟登,自位於留茂安活動中心旁的竹林上切前往嘉平林道,相比從四季出發,路線爬升高且路徑相對不清楚,大多是走四神湯行程的人比較會選擇的方向。
燠熱的夏季、潮濕的中級山、以及鮮少有人選擇的留茂安路線,層疊的因果關係鑄造了最終的驚奇「歷險」,出乎意料的事態與挑戰,也構築了一場極佳的試煉,讓彼此對於各自的能力與判斷都能有所反思。一場遠超想像的探索之旅,在那熱氣蒸騰得幾乎扭曲空氣的炎炎夏日,在宜蘭的中海拔山區曲折起行。

簡易行程紀錄—
D1 留茂安登山口→上稜線→山蕉園→山字基點→嘉平林道→鄰近處C1
D2 C1→山字基點→山蕉園→竹林→留茂安登山口

溽暑下的螞蝗之路

微涼的夏日清晨,鎮日車水馬龍的市民大道上只有寥寥無幾的計程車,微弱的晨曦為天空染上紫紅色澤,遠處的台北101悄悄露出剪影。走在橫越車道的天橋上,此時的台北安靜得失真,卻也因此顯得曼妙。與Fely一同搭上早晨5點多的客運前往羅東,這是我們第一次兩人單獨上山,目的地則是我曾在山訓中造訪的加羅神社。
清晨寧靜的市民大道,以此情此景作為旅程的開端,也似乎別有一番風味。
清晨寧靜的市民大道,以此情此景作為旅程的開端,也似乎別有一番風味。
車輛飛馳於清早尚無車流的高速公路上,不消多時便到了羅東,我們將在此轉成當地的公車,前往起登處留茂安。要抵達加羅神社共有兩種走法,一是我們在山訓時走的四季林道,另一路就是從留茂安上切。相較無趣冗長的四季林道,留茂安的路線爬升不少,路徑也相對不明,但仗著近幾年都持續有人造訪,仍選擇了這條較難走的路線。
從馬路旁的竹林缺口開爬,燠熱的溽暑早已發揮功力,轉眼上衣便已浸濕在汗水之中。竹林中的路徑起初相當明顯,卻轉眼就出現了數條隱約的分岔,大致抓準方向後挑了其中一條明顯道路,兩人繼續挺進。但才前進不了多久,立刻就發現自己身處茂密的竹枝間,腳下的土壤也相當鬆散,但在幾乎要排成牆面的竹桿中四處張望,卻也無法像在樹林中那樣辨認出其他可能的路徑,幾次查看GPX,位置與路徑也僅相差約不到10米,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上蠻幹。
走錯路的我們,很快便開始在鬆軟、陡滑的茂密竹叢中掙扎。
右腳的鞋底傳來怪異的拉扯感,彷彿踩到彈簧之類的東西,在持續輕拉著鞋底溝槽。好奇地抬腳查看,一道影子瞬間閃過眼前,迅雷不及掩耳地向右上方彈射飛出。定睛搜尋了一會兒,一條套成繩圈的鋼索吊在手邊的樹幹上左搖右晃著—
「媽呀!我竟然踩到陷阱了!」
由於留茂安上切的路徑旁就是當地農民的菜園,因此在登山口附近就貼有幾張告示牌,警告登山者勿過於靠近農園,以免誤觸防禦猴群等野生動物的陷阱。而此時掛在眼前的,便是相當常見、但好在殺傷力相當低的吊索陷阱:山豬吊。慶幸著好在自己剛才只採到了繩圈的邊緣,腳底的異樣感便是來自勾住鞋底無法順利彈出的鋼纜,若是剛好套進腳踝,或許真的會狠狠摔上一跤。
默默感激著Fely贈與的這雙硬底登山鞋,想不到在保護腳踝之外,竟然還幫我抵擋了陷阱。繼續在濃密的竹林裡又鑽又擠,Fely發現了一條僅半個人高的小洞,現在回想起來應該就是山豬之類擠出來的獸徑,卻也是我們唯一能夠依靠的指示。順著獸徑走了好一會兒,林相終於開始產生變化,細長挺拔的竹子逐漸消失,熟悉的中級山灌叢與樹木一步步取而代之。
不知何處岔出的清晰路徑赫然出現在腳下,心中不免狂喜,終於!終於接上正路了!原先預估應該只需要不到20分鐘的路程,因為在竹林中的那陣亂竄,最終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突破,時間大幅延誤,卻也只能摸摸鼻子認栽。停在路程中罕有的展望處歇息,涼風自山腳吹來,稍稍帶走了早因衣物溽濕而難以排出的體溫。
涼風從這狹窄的展望處吹來,帶給人一絲生息。
原以為接上正軌後的路途應該會順遂許多,恐有好一陣子沒人踩踏的山徑卻再度突破自己的想像—緩慢爬過橫生的倒木橫生障礙後,路況變得時好時壞,雖然大多時候有布條指引,可卻總是在一些路徑相對繁雜處消失無蹤,只能不斷揣測方向,一而再、再而三的探路嘗試。靠著稜邊向上陡升,破空處的坡面長滿遠高於身高的芒草,端詳眼前的陡峭的稜線,似乎沒有任何穿越的痕跡,便決定自左側「相對稀疏」的芒草叢中腰繞,先往前推進後再找路切回稜線。
遮天蓋日的枝葉下不見任何明顯的路面,硬著頭皮從植株間的縫隙鑽過了大半段邊坡,斜坡開始向外擴張、繞行的方向逐漸離開稜線。趁著位置仍看得見稜頂,兩人從陡峭鬆軟的土坡,幾乎僅憑蠻力攀了上去,再度回到樹林當中。觀察著雜草叢生的模糊輪廓,疑似路徑的痕跡若隱若現的蜿蜒在土壤鬆軟的稜邊,讓人難以確定道路的真偽。
站在穩固的狹小平台,我們開始認真的討論行程的更動與撤退的可能—從登山口一路上到此處,所有的狀況幾乎都遠超出預期,花費的時間更是大幅超支,最終在妥協下仍決定先嘗試切上林道,看當晚能推到哪就在哪處紮營,晚上再來評估後續的狀況。畢竟這次為了保險起見準備了2天的水量,總共也規劃了3天的時間,資源與時程都仍算得上充裕。
無情的陽光烘燒著大地,海拔尚低的中級山燠熱難耐,衣褲全都泡在汗水當中,眼前一片開闊的香蕉園更是直接暴露在日光下,令人不敢恭維。迅速穿過毫無遮蔽的空曠處,稜線開始收窄,瘦稜的一旁立著一支低矮的石柱—地圖上標註的「山字基點」終於出現,也意味著我們離上頭的林道不遠了。
路旁不起眼的「山字基點」,對當時的我們卻是如同救贖般的存在。
路徑在山坡上不停縱橫轉折,留茂安山徑在最後的一里路,似乎再度變得陡峭。近期鮮少上山的Fely揹著重裝,已明顯有些吃不消,即便是整個學期都持續在出隊的我,在如此悶熱潮濕的環境下也出現了疲態,體內的水分自皮膚不斷消散,即使持續在補水,也仍沒有任何想要上廁所的感覺。
探頭踏上寬敞的空地,平緩的地貌向左右推展,歷經了大半天的跋涉,朝思暮想的嘉平林道總算甘願露出一絲倩影。時間早已過午,難耐腹部傳來的飢餓感,鋪上地布後就地處理起午餐。嘴裡咬著稍早買的御飯糰,順手撩起褲管打算整理下鞋帶,哪知一頭濕潤肥碩的螞蝗就這麼吸在自己登山長襪的上緣,泌出的鮮血在襪頭沾出了一朵紅花。
「唉噁!!!」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自己平時最害怕討厭的便是這類濕軟生物,如今竟然黏在身上,總覺渾身不舒服。回想起一路上潮濕的地被驚覺不妙,立刻拉起雙腿的褲管仔細檢查,果然發現另一腿上也有兩隻飽食的小王八蛋死死氈著。一旁的Fely見狀,馬上也在身上發現了兩隻,兩人手忙腳亂地拿著身分證與健保卡充當夾子,花了好些功夫才把幾隻螞蝗給挑下來。
一般來說在野外遇到這些生物咬在身上,大多都建議不要硬拔,避免口器留在身體裡面引起發炎、感染等症狀,但台灣大多數的螞蝗口器都是沒有倒鉤的,因此雖然最好的方式雖仍是待其自然脫落、或者灑鹽讓其脫水,可若真的直接扯下倒也未嘗不可,對於想要盡快擺脫這些小生物的我來說,自然不假思索的決定立刻將他們去除。
不想在此地久留,迅速解決午餐後收拾妥當,再度踏上今日的旅途。氣象預報預估這幾天因為鄰近的颱風,午後幾乎都會有降雨,但直到近3點仍只有霧氣籠罩而未見雨滴,實在是預料之外的好運。然而廢棄林道給出的迎賓禮,可就遠沒有如此善意了:
沿著等高線向前推進,踏上林道的喜悅尚未醞釀完全,密布的芒草陣勢就瞬間澆熄了心中那團本就飄渺的衝勁。放眼望去,林道依舊平坦,但密布的芒草卻遮蓋了每一寸地面,穿梭在濕漉漉的枝枒間,腳下的泥土時不時滲出水來。而正可謂禍不單行,大小倒木此時也加入戰局,一面注意行進方向、一面還得上竄下跳的繞過路障,在經歷了一早的「蒸煮」、找路、爬升後,遇到此情此景不免令人心灰意冷。好死不死,這幾乎看不出路徑的路徑,總在你鑽出最茂密的草桿、或翻過最討厭的倒木後,亮出幾條路條,指引來者繼續深入。
「我們還是回去吧。」
頹喪地站在一棵必須幾乎伏地爬行才能鑽過的倒木前,Fely終於對我說道。早在上抵林道前,我們便已討論過撤退的可能性,上半天異常消耗的時間讓後續的行程增添了變數,如今又在林道上遇見幾乎未曾出現在紀錄中的驚人植被,且絲毫無從推估究竟會蔓延到何處,當下的處境著實尷尬。一方面考量到今晚不確定能否找到足夠平坦乾燥的營地,同時也擔心大幅延誤的行程,最終不只來不及好好參觀壯觀的神社遺址,甚至還有可能趕不上最後一天下山的公車,雖然失落、雖然懊惱、雖然無力,但此時撤退似乎是最為合理的決定。
萬萬沒想到踏上林道後,迎面而來的仍是這片猙獰的雜木。
退回彼時切上林道的午餐地點,我們掏出特地背上來的腳架合影紀念,撤退自然惋惜,但仍值得留下永恆的紀錄吧。稍稍下切後,我們在坡度稍緩的林地中央找到了一塊最多僅能容納約4人躺平的空地,便迅速卸裝、紮營,打算好好享受獨享山林的這一晚。平時在社團裡熟習的搭帳技巧幾乎是反射性地浮現,天幕形成的隱蔽小窩轉眼搭設完畢,彼此也終於有機會在這忙碌的一天中稍事休息。
瀰漫的霧氣讓衣物中飽含的水分難以蒸發,羊毛上衣與偏厚的登山褲始終不願乾燥,夏日中級山逼出的汗水已開始散發令人蹙眉的氣味。再也忍不住身上的臭味,我換上乾爽的備用衣物,將白天的衣著扔在一旁,打算明天出發前再換上,舒適地躺在柔軟的睡墊上,襲來的倦意立刻將意識拖入夢鄉。

一夜…不好眠!

略為熟悉的惱人觸感不停輕點著面頰,極其煩躁地擺手驅趕那擾人清夢的「訪客」,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該死的蚊蟲… 正如前些日子在大鹿林道上的遭遇,同樣難以看輕的細小飛蟲匯聚在周遭逐漸昏暗的天色中,攻擊著身上裸露的任何一處肌膚。搔癢難耐下,眼看時間也接近7點,索性起床準備晚餐。不打算炊煮過於麻煩的料理,拿出平底鍋煎了顆歐姆蛋,配上煎得微焦的德國香腸與多力多滋脆片,簡單卻極為滿足的晚餐就此上桌。
煩躁的驅趕著看不見的蚊蟲,兩人快速吃完準備就寢,希望能盡快遠離那些幾乎要將人逼瘋的蚊蚋。無奈夏季中級山的氣溫仍不太適合全身鑽進睡袋,可一旦露出皮膚就會立刻被叮得滿目瘡痍,且又刺又癢,只得拿出所有的外套、襯衫、衣褲、頭巾,將全身包個嚴密,除了為方便呼吸而露出得口鼻外,從旁人的視角看來,自己當時大概就像個七彩斑斕的嬉皮木乃伊吧。
一早醒來,「木乃伊」的智慧果然見效,一夜都未被打擾。但一旁的Fely可就沒這麼幸運了—睡前只穿著短袖的後果,便是在晚餐期間,雙臂早已被種滿叮咬後留下的腫包,夜裡還癢得必須數次起床擦藥才能稍稍緩解,上山前才特意採購的類固醇軟膏轉眼便消耗了大半條,真好在事前有做足相關準備。
上述的遭遇,有在關注登山圈子的人或許並不陌生,2022年的夏季,海拔2000以下的山區出現了大量類似小黑蚊的蚊蟲,登山借問站傳出的災情也層出不窮。事後蒐集了一下資料,得知這些猖狂的昆蟲高機率是「庫蠓屬」某個品種。一般來說,台灣常見的小黑蚊正式名稱是「台灣鋏蠓」,同為蠓科卻分類在鋏蠓屬之下,與庫蠓大致可以算是親戚。庫蠓叮咬的傷口特徵常有紅腫、發癢、且會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完全好轉大約需要2週至1個月的時間,且過敏反應較強者,甚至可能再叮咬處出現水泡。然而庫蠓最為駭人之處,在於其並沒有所謂高峰時間,24小時都有可能出現,且海拔分布從平地到2000多米處都有,幾乎是台灣夏季山區防不慎防的嚴重威脅。

挫敗? 或許…還是平安好

帶著兩雙凹凸不平的紅腫手臂,換上昨日的酸臭衣物,我們迅速拔營下撤,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逃離這群可怕的迷你生物。或許是昨天才剛走過、又或者是返程心切,下山的速度要比昨日快上不少,也幾乎沒再遇到找路的問題。順著布條來到上山時花了好些力氣掙扎通過的芒草邊坡,路徑從稜線上轉入密不透風的草叢裡,若不是一路緊跟著路跡指引,幾乎不可能發現此處還有一條早被遮蔽的羊腸小徑。
一頭探出草桿,前方出現的橫向路底是昨天採取的腰繞路,回頭查看錯過的入口,緻密的荒草早已癒合,哪還看得出曾有路徑通過的痕跡,也難怪向上攀爬時沒能找到好走的路。迅速奔下和緩的山坡,路徑指引著我們回到竹林,但這次,一條清楚明顯的路徑就這麼明明白白地顯現在腳下。困惑不解的同時,極為濕滑卻踏實的山徑引領著方向,在不曉得第幾次險些滑倒、第幾次繞過彎道後,登山口前那段開闊的寬稜終於映入眼簾。
回程時終於有些心情拍照,芒草叢間探出頭看見的展望,仍使人會心一笑。
有些哀怨的檢查著昨日究竟在哪兒出了差錯,竟會錯過一條如此清爽好走的路線,而荒廢了大把時間在竹林裡亂竄,這才看出自登山口啟登後,路徑一分為三,最左側這條蝕刻得最深的小道便是下山時走到的正路,然而昨天出發時抓著大方向,竟不小心選擇了最右側的獸徑,最終鎩羽而歸,也只能說是自己能力不足、判斷還不夠精確吧。
一舉跳下登山口與柏油路之間的落差,同樣炙人的日光,在行程結束的此時變得舒服得多。換上乾淨舒爽的衣物,坐在活動中心的天棚下聊天、休息,等待幾小時後的公車到來。下午時分,天空忽然降下磅礡大雨,驚人的氣勢讓人不禁慶幸我們已安然抵達山腳。原定三天的行程意外縮短成兩天,卻也留下了極為難忘的回憶,以及一個值得深刻反思的機會。

後記、補述—

補述:那該死的庫蠓
下山後兩人的雙手並未好轉,免強靠著類固醇軟膏撐到宜蘭市區,狀況較嚴重的Fely仍無比搔癢,一下公車便直奔診所施打抗組織胺,也額外獲得了兩小罐止癢藥膏。災情沒那麼慘重的我選擇靜觀其變,最終斷斷續續的搔癢大約持續了1個多禮拜,腫包則花了約2週才終於消失,可以說是自己被蚊蟲叮咬得最嚴重的一次,未來夏季在防蟲上恐怕得多下點功夫,該就醫也別鐵齒,免得活受這10多天的罪…

判斷、撤退、與不足
這次的撤退事件,算是給自己蠻大的衝擊與反思,經歷過社團各種路線的磨練,原以為這樣的行程對自己來說應該並不困難,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走錯路,最終也落得迫降折返的窘境。與平時出隊不同,在這樣的組成中,所有的決策與思考都必須更加仰賴自己的經驗與判斷,少了許多相互驗證、激盪的空間,也讓每一個決策變得更有分量。
這次的狀態,我認為可以分為幾個部分討論:行前、找路、與撤退。首先在行前的部分,我們確實低估了路線的複雜程度—當然,這是建立在我們走錯路的事實之上。同時,兩人也低估了夏季中低海拔的驚人溫溼度,在這樣高溫潮濕的環境下,體能隨著大量排汗而以驚人的速度下滑,也是預料之外的事。
再者,關於找路的部分,則是我認為行程中最重大的疏失—明明已經有過探勘的經驗,第一時間在竹林裡發現地面鬆軟得詭異、且完全摸不清方向時,就該先退回登山口附近重新校正方位再出發,但當時自己卻認為能夠像平時在樹林中那樣,抓準大方向校正回正路上,卻沒想到在茂密的竹林中,別說鑽過,連視線都難以穿越竹枝構成的牆面。再次遇到與紀錄不符的路況,還是沒能察覺異樣並即時反應,只能說自己還是太自信、太樂觀了。
至於最後撤退的決定,我認為則是最正確的決定之一。在路況與預期差異甚大、且兩人的體能、意志都被消磨了大半的情況下,繼續往不確定的位置推進,絕非明智之舉。從事後的角度看來,嚴重的蟲咬過敏與體能消耗,以及散逸著難忍異味的衣物,都讓人覺得提前下山果然才是最佳選擇。
山的未知與多變仍在自己的預期之上,或許是有些過度自信、或許是有些小看了路線,這次的狀態也再度讓自己意識到當下能力的不足,也更是一個讓自己定下心來、沉潛思考的機會。在登山的道路上,自己還有太多需要學習、需要累積,撤退不一定是失敗,而更該被視為學習的機會,調整好心態重新出發,當我再度歸來,必將更加的沉穩、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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