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一處臨時的家

建造一處臨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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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投竹山露營。

露營正熱。由於前一週才決定訂位,自然訂不到多有景緻的營區。但營區理所當然地有水電、淋浴、廁所,我們則自備了氣墊床、帳篷、天幕,與滿滿滿的食物。

一行人除了主揪,幾乎沒人有搭帳經驗,所以即使願意幫忙,也因主揪只有一張嘴、一顆腦袋,無法同時把明確指令.及時傳達給每個人,加上中間停工煮食解飢,等所有生活所需就定位時,時間已來到下午兩點。

搭帳時,想起了人生的第一次露營,竟是在芬蘭的夏天。當時自己正試圖在物價昂貴的北歐求生存,儘管留下了文字紀錄,但都在敘述當天遇到的人事物與心境,完全沒在談論搭帳篷的心得,以至於我甚至很難確信,那就是第一次的露營。記憶果然不可靠。如今我最能記得的,是肩上75升大背包的重量、拿在手上的Taylor琴、招著便車的大拇指,還有指尖打開帳篷拉鍊外的萬千風景。

搭建完成後,緊接著吃下午茶。大夥各自邊瞎聊,邊在自己的露營椅上滑手機。飽到犯睏,便散步到2公里多外的便利商店,順道幫大家採買飲品,也沿途看看竹山風光。

回到營區,我攤開書讀著,讀累了便起身到營區附近晃晃,直到天色漸黑。「我發現你好像都沒在滑手機耶?」同行的友人突然驚覺問說。

「對啊,因為有刻意避免沒事就拿起手機滑。怕無聊的話,隨身帶一本書,每週要讀完1本書,就不會太困難。」我說。這次南下露營來回的火車時光,便足以讓我把一本書讀完。

我們從對手機的依賴,聊起彼此工作上,無法使用手機的經驗。

友人是試務人員,提到考試籌備工作,全部都得在闈場中,為防範舞弊,進入闈場電子用品便得全數上繳,在工作結束後,準備時間結束前,也都無法使用。而友人所屬的還算小闈只要關一週,若是熱門的高普考或地方特考則屬大闈,長的最多要關到16天才能出來。

自己則是過去在半導體業當口譯時,因為某些客戶極度重視資料保密,基本上智慧型手機一律不得入無塵室。所以上班時間,完全沒碰到過智慧型手機屬於常態。

就算來到郊外與大自然親近,只要手跟腦有點空閒,拿起手機似乎是種自然動作,有時我都想那是不是如呼吸般自然,彷彿天生就會。在這個時代,人若沒有工作,要沉迷於網路,確實太容易了。現代人簡直是用實務工作來抵抗網路的誘惑,又或者得因工作而深陷網路。心靈的平靜,是奢侈的寶物。

露營大致上是搭、吃、聊、睡、拆這五個歷程。也許是沒其他事好做,也許是與自然親密接觸食慾特別好,我們在短短10小時內足足進食了6次,外加小黑蚊不時來共舞、半睡半醒中聽聞只在半夜鳴啼的公雞,很快一整天漫長又短暫地結束了。

隔天早晨吃完早餐,我們花上不少時間拆帳,昨天滿滿的熱鬧人潮,隨著一頂一頂帳篷的散去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大片光溜溜,還帶有一點濕潤的草皮。露營與旅行不同的,是我們不單純途經一個地方,而是試圖在此建造一處臨時的家。為了緊急安置我們的靈魂與食慾,我們在草地上消磨時光,讓太陽與星辰的位移,微風與細雨的交錯,凝結記憶、恣意流淌。

再過不久,時間會將我們送上歸程,回到那再熟悉不過的日常。但在陌生的地方,所發生的點滴,總能停留在記憶裡,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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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樹的流浪之歌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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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遊這廣闊的世界,與每個有趣靈魂相遇, 搭上陌生人的便車,沙發衝浪到某人家裡, 或是在某個荒郊野外,睡在自己的帳篷裡。 窮遊所帶來的不是匱乏,而是惜福知足, 旅行的意義,是更認識自己, 帶著音樂,與世界溝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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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如詩 時間是敘事的主體 意識在河流裡奔湧 風在風中陪伴沉默 陪伴如畫的傷痛
文字是有頻率的。能與你產生共鳴的文字,極容易讓你聚焦於書寫者的世界中,即便那看來稀鬆平常,毫無文采。但確實有某種如流行情歌般的音樂性,在你閱讀時,輕敲你的心扉,小聲地問:「在嗎?我到樓下了。」
最近,開始想不起咖啡的滋味了。酒與咖啡最大的不同,可能是一個讓人迷茫,一個則讓人更加清醒。若人生怎麼選擇都是苦澀,我寧願選擇後者。
大夢初醒,倏然坐起,世界的大門早已悄悄開啟。連假期間,在河濱公園跑了兩天步,去公館地下道表演,在家閱讀、觀影、練唱、打坐。沒去到什麼地方,卻去了許多地方。
我們都黏在同一張網裡,嚮往著掙脫的生活。我曾經很討厭邊走路邊滑手機的人。理由自然是這樣的族群,很容易撞到別人,看起來像個沒有靈魂的載體。尤其在台北這樣的大都會,這樣的人多不勝數。但社會趨勢如此,我於是開始探索這份厭惡感從何而來,並意外在自己心裡,找到了三個心結。
早晨,走在路上的時候發現,又是新的一天了啊。你說,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怎麼還需要發現呢?是啊,不過我挺好奇,每當睡醒的時候,怎麼知道自己該起床上班,或是好好放假,那是怎麼被確定的?「這種事當然是看今天是星期幾啊,說什麼蠢話。」
沉默如詩 時間是敘事的主體 意識在河流裡奔湧 風在風中陪伴沉默 陪伴如畫的傷痛
文字是有頻率的。能與你產生共鳴的文字,極容易讓你聚焦於書寫者的世界中,即便那看來稀鬆平常,毫無文采。但確實有某種如流行情歌般的音樂性,在你閱讀時,輕敲你的心扉,小聲地問:「在嗎?我到樓下了。」
最近,開始想不起咖啡的滋味了。酒與咖啡最大的不同,可能是一個讓人迷茫,一個則讓人更加清醒。若人生怎麼選擇都是苦澀,我寧願選擇後者。
大夢初醒,倏然坐起,世界的大門早已悄悄開啟。連假期間,在河濱公園跑了兩天步,去公館地下道表演,在家閱讀、觀影、練唱、打坐。沒去到什麼地方,卻去了許多地方。
我們都黏在同一張網裡,嚮往著掙脫的生活。我曾經很討厭邊走路邊滑手機的人。理由自然是這樣的族群,很容易撞到別人,看起來像個沒有靈魂的載體。尤其在台北這樣的大都會,這樣的人多不勝數。但社會趨勢如此,我於是開始探索這份厭惡感從何而來,並意外在自己心裡,找到了三個心結。
早晨,走在路上的時候發現,又是新的一天了啊。你說,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怎麼還需要發現呢?是啊,不過我挺好奇,每當睡醒的時候,怎麼知道自己該起床上班,或是好好放假,那是怎麼被確定的?「這種事當然是看今天是星期幾啊,說什麼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