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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以載道＞身而為人，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2022-11-06|閱讀時間 ‧ 約 37 分鐘

（靈異小說）志怪　０３：夫妻本是連理枝、比翼鳥。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夫妻本是連理枝、比翼鳥。
生要在一起。
死也要在一起……
本篇總共一萬五千字，頗長，閱讀請有心理準備。
※─※─※　　底下本篇正文開始　　※─※─※
《志怪》暖暖篇０２
暖暖每晚都主動來找我玩，說一個『志怪』這本書的故事給我聽，並且告訴我相關知識。
我這才知道華人世界的 "文字" 鬼故事，大約二千五百年歷史。
人們能夠找到的最早一篇鬼故事，寫於春秋時期的左傳一書。
晉景公為權力殺掉不少人，夢到一個鬼說：「你殺我全家後代子孫，現在我來報復了！」不久之後，晉景公果然慘死。
這個故事，可說是中華文化第一篇使用文字記錄下來的鬼故事。
在那之後，鬼故事一篇又一篇的被寫出來。
不過這段時間的鬼故事，數量還算十分稀少。
一直到三國時期魏晉之後，鬼故事才算是真正蓬勃發展，一篇又一篇的寫出來。
可以說華人世界的文明樹直到三國之後，才真正把『鬼故事』點出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魏晉時期的鬼故事，活人總是比鬼可怕，而不是鬼比活人可怕。
鬼總是比活人有情有義，就連談戀愛也是海枯石爛，反而活人常常無信無義，翻臉無情，凶狠可怕。
鬼就是害人，往往也是因為心有重大不甘，報仇血恨，不波及無辜。
此外，那時候的鬼故事，結局大都是走幸福美滿路線，少有恐怖驚嚇遺憾收尾。
為什麼？
最簡單的答案，魏晉的三國時期是個大戰亂的紛亂時代，世道非常黑暗，人們為了活下去常常不擇手段。
苦難的人無法期望活著的世界，唯有寄望死後世界，把所有公理正義和期望寫進鬼故事。
所以最初的鬼故事，鬼魂和良善心謙的活人沒有太大差異。
之後，隨著民俗宗教領域的陰陽觀念發展，鬼的角色開始變化。
最大的變化就是：出現在鬼故事的鬼幾乎都是女鬼，鬼魂絕對不能照到陽光，鬼魂和活人往來會因為陰氣重而傷害活人，鬼魂喜歡勾引男人，三不五時的以驚嚇傷害活人為樂，就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為殺人仇恨。
鬼幾乎變成害人妖怪。
鬼故事就此經歷這些發展，以前和現代比較起來真的有非常大的轉變。
現代人理解中的女鬼如果不兇不惡，或是鬼魂不會有意無意的害一下活人，猶如電影中的女角不裸露一下，人們會嫌沒有誠意，痛罵沒有道理，吵著想退票錢。
反映出來的是，現代人活的太安全，需要大量的 "外來刺激" 才能獲得滿足。
說起來，很欣慰，也很哀傷呢。
不過這也說出另一件事：
『鬼仔古的背後，的確反映出一個時代，只是人們懂不懂的去解讀……』
………………
…………
……
（示意圖。　　近代鬼故事，幾乎只有女鬼出場的份，並且都在等著殺人結案，和害人妖怪沒有太大差別。　　反觀古代鬼故事裡面的鬼，往往有情有義，比活人還要像個人，使壞的往往是活人。）
這天上午九點，大太陽照耀。
我再次上山進入大墳場，跟著師父開棺撿骨。
一座看起來幾十年的古墳。
委託家屬聚一邊閒聊。
我和又胖又壯又老粗的師父站在另一邊。
大家都在等待法師到來，做法移魂，才能開棺撿骨。
師父嚼著檳榔：「怎麼？看你這陣子心情很好？」
我真是難忍內心喜悅：「嘻嘻嘻……」
師父：「喲，小兔崽子，真是好事大到藏不住啊？」
我：「師父，你都問了，我就告訴你。」
師父：「快給為師大聲說出來！」
我：「我好像真的交到女朋友。」
師父：「真的假的？」
我：「真的。已經大約二個月，那個女孩子每晚來找我耶。」
師父：「二個月來，每晚追到半山腰？」
我：「還知道我是跟你開棺撿骨，完全不怕。」
師父：「看看你，真是個大情聖，把女孩子迷的神魂顛倒。」
我萬分感動：「我真的沒想到自己能有這一天。因為女孩聽說我做這個，都躲我跟躲什麼一樣。」
師父：「因為那些女孩不知道你的收入？」
我：「可能吧？」
師父拉回話題：「她幾歲？是個大學生？」
我：「好像只比我小個二歲三歲，應該高中畢業學歷，沒有在讀書，可能是考慮重考大學？」
師父：「這樣也好。」
我：「是啊。」
師父：「你也喜歡她？」
我：「老實說，一開始是覺得她怪怪的，有時候會說一些怪話，就跟古代人一樣……」
師父：「後來？」
我：「每晚在一起，說說聊聊之後，越來越想跟她在一起。」
師父：「這樣也不錯啊，很自然的發展，情投意合又能聊開的男女本來就該在一起。」
我：「這樣的男女化學反應真神奇。」
師父開始膨風：
「約出來大餐館吃頓飯，讓師父認識一下，順便給你一點交往建議。
別看師父大老粗，結婚之前也是和不少女孩來往，不知道應該娶哪一個才好。
如果不是她們互相打破頭，逼師父只能選一個，真想乾脆全娶了。」
我：「我會問她。」
師父：「別忘啦。」
我：「不過，要說是女朋友，只是自己這樣偷想……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
師父：「她每晚追去找你，沒錯吧？」
我：「是啊。」
師父：「別擔心，看這樣穩啦。」
我：「真的嗎？」
師父：「說不定她還在等你告白。勇敢告白下去就是。」
我：「她在等我告白啊？嘻嘻嘻……」
師父：「師父我知道自己比較老粗，不懂什麼大道理，也不太會說話……反正，你跟著我做這行到今天，一定知道人生轉眼就是滿地白骨。所以有機會認識女孩就要好好把握，好好彼此對待，別枉過一生啊。」
我：「嗯……」
師父轉頭：「啊，終於來了。」
我跟著看去……
一名道士提著一箱物品，走過一座又一座古墳，向我們走來。
他就是負責的法師。
法師一路走來，一直看著我，直到我們面前。
我趕緊問候：「師叔。」
我喊這位法師為師叔，絕對沒有喊錯，因為他是師父的親弟弟。
他的道名是：地清。
師父和地清師叔在必要的時候，彼此會連絡工作。
就像這一件工作，這戶有錢人家要給祖母撿骨，主動找上名氣大的師父，但是他們沒有認識的好法師，乾脆讓師父介紹師叔一起來做。
地清師叔是個高高瘦瘦的法師，和師父站在一起是個很明顯的對比。
不過看他們那張臉，絕對是兄弟沒有錯。
師叔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
我：「師叔？」
師叔不悅：「你是怎麼回事？」
我被問的恍惚：「我怎麼了？」
師叔看向師父：「我不是給你不少清淨符？你們工作結束，你有沒有好好給徒弟用符水淨身？你們做的可是陰氣最重的開棺撿骨啊。」
師父也不明白弟弟為什麼這樣問：「有啊。」
師叔：
「還敢說有？
陰氣纏成這樣，遠遠就能看出來，讓我以為是什麼怪東西敢站在大太陽底下囂張。
到底是怎麼淨的？
用心照顧好自己的徒弟行不行？」
沒有錯，地清師叔有陰陽眼，也是真正的修道人。
本來師叔考慮順便帶我修道，讓我能撿骨又能當道士，畢竟這個年代難找願意做這行的年輕人。
不過師叔帶我一陣子之後，發現我的法緣不夠，對於道術一點敏感度都沒有，跟大多數平凡人一樣，怕我硬練會走偏入魔，只好放棄……
師叔：「算了算了，開棺破土的時辰快到，先別說。等會工作結束，你們都讓我好好淨一淨，順便重新教你們一次。」
師父：「喔……」
然後，師叔走向聚在一起的家屬，交談認識起來。
無辜被罵的師父，唯有看向我：「你不是和我一樣淨身？」
沒有錯……師父淨身的時候，我也在旁邊一起清淨。
我同感無辜：「是啊？」
總之，我們的工作開始了……
………………
…………
……
這天早上的工作結束，讓碎念個不停的師叔淨身。
但是這樣還不夠，師叔再交給我三張符紙。
要我回家之後，立刻浴缸放滿水，把二張符紙燒進去，洗頭洗澡，徹底淨身。
剩下的一張符紙，晚餐準備一碗湯，燒化進去享用。
這真的是第一次做到這樣的程度，師叔眼中的我八成全身陰氣。
我沒有想太多，乖乖收下三張符，告別師父和師叔，前往城市另一邊的大學上課。
不過雖然人在大學，我卻是一直想著暖暖的事情。
我相信晚上回去，暖暖一定也會來找我。
果然，六點趕回山腰小公寓，拉開房門，暖暖已經端坐在客廳的小矮桌旁邊。
因為這裡只有另外二個住戶，他們的品性沒有什麼問題，加上沒有陌生人會在附近走來走去，被闖空門的機會很低，所以我一般不會花時間鎖房門。
現在看著暖暖等在裡面，感覺真的像是在外面辛苦一天，終於回到喜歡的女人身邊。
我喜悅的：「暖暖……」
暖暖端莊站起來，微笑迎向我，安靜的幫我脫外套，接過背包。
我再問：「妳來多久？」
暖暖：「剛到。」
這時候，一陣山風再次吹進屋內。
暖暖身上的香水味，立即迎面而來。
是非常厚重的香味，厚重到其他異味幾乎聞不到。
對比暖暖的年輕外表真的不太恰當，不過我並不討厭，再說她喜歡最重要……
我：「老實說，今晚我有重要事情想要問妳。」
暖暖：「什麼事？」
當然是想要乖乖照師父說的話，跟暖暖告白看看。
一整個下午，我擔心的東想西想，不過現在看暖暖親密對待我，應該會成功才是。
活二十年，終於可以不再當條單身狗，感動啊。
不論怎樣，我都一定會對暖暖好，好好照顧她，給她好生活，這也是我唯一能為暖暖做的了……
我：「我還是先去洗澡，吃過晚餐再說。」
暖暖把我的外套和背包放好：「我去浴室幫你放熱水。」
我：「啊，等等……」
暖暖看著我。
我從口袋取出：「這二張清淨符，可以順便幫我燒化？」
暖暖看著我手中的二張清淨符，忽然微變臉色。
此外，暖暖更是小退一步。
我：「暖暖？」
暖暖看看我，再看看清淨符：「…………」
我：「怎麼了？」
暖暖：「我幫你買的晚餐還沒有處理。今晚我買來一碗麵，一盤切菜，還有一碗湯。」
說完，暖暖立刻轉身，走到小廚房，開始拿出碗盤處理。
我伸出另一張清淨符：「那這一張，幫我燒化進湯？」
暖暖完全沒有回答我，只是安靜細心的弄晚餐。
看她這樣，我也不好再提，唯有進去浴室放熱水，燒化符，洗澡淨身。
半小時過去，我把全身洗淨，離開浴室。
一麵一菜一湯已經全部擺在矮桌上。
暖暖端坐在矮桌邊看我。
我走過去坐：「妳都只買我的份，怎麼都不幫自己準備晚餐？」
暖暖：「我已經先吃過。」
我：「每晚我都吃給妳看，好尷尬喔。」
暖暖：「不會的，你放心吃。你好好吃飽最重要。」
我：「那麼……」
取出最後一張淨符和打火機，拿過土魠魚羹湯，點燃燒化進去，用湯匙攪拌。
暖暖一直安靜看著，不發一語。
處理完畢之後，拿起小電視遙控器，轉開電視看新聞，拿過筷子開始享用。
另外，因為有暖暖安靜陪伴，好像我在吃給她看，讓我倍感尷尬，所以晚餐我都吃很快。
暖暖應該也有察覺我的心思，所以她都會轉頭看電視，交談之類的必要時候才會看我。
我就此快速吃著晚餐，和暖暖一起看電視新聞，安靜的沒有一句交談。
直到新聞忽然報導……
畫面中的女記者拿著麥克風：「是的，各位觀眾，這裡就是三林夜市，這條街有許多店家販賣餐點，是當地重要的鬧街。」
三林夜市？不就是山下的鬧街？今天我下山上山總共經過二次啊。
新聞會報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砸店追債？搶劫害命？還是燒大火？
我立刻停止用餐，盯著電視看。
女記者繼續說：
「聽說近二個月來，這條鬧街發生許多靈異怪事。
店家深夜收攤結算，都會發現燒給死人使用的銀紙。
這件事在當地造成不小騷動。」
我忍不住：「真的假的？」
暖暖安靜看著電視，不發一語：「…………」
女記者又說：「現在，讓我們訪問曾經收過紙錢的這位壽司店老闆，也是當地店家的管理主委。」
壽司店老闆苦笑：
「唉……怎麼說？
山上的好兄弟姊妹肚子餓了。
下山跟大夥買頓晚餐？」
女記者：「山上的好兄弟姊妹？」
壽司店老闆：「那裡有一條上山路，一直上去就是大型夜總會。妳應該聽得懂吧？就是那種幾百年歷史的超大型夜總會啦。」
女記者：「你會不會害怕？」
壽司店老闆：「收的明明是鈔票，最後變銀紙，當然大家都害怕，難免說幾句。不過也不會想太多啦。我們又沒有怎麼樣，當成做善事請頓晚飯。」
女記者：「如果常發生，應該很容易找出購買者。你們應該有在店內裝設安全攝影機？知道可能是誰？可以描述一下長相？他有沒有任何行為詭異之處？說不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有沒有考慮告對方詐欺？」
壽司店老闆轉身離開：「唉……妳問這個……如果我們真的追查說破，不就得罪好兄弟姊妹。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不會特意追查，也不會特意指認。收到紙錢就收到，當做請吃飯的緣份吧。我們尊重好兄弟姊妹，只希望會在無形中保佑啦。」
這時候，暖暖忽然不明所以的小聲說了句：「會的。」
我則是看到這裡，忍不住說：「這個猛……說的像是真的有鬼咧。到底是誰一直裝神弄鬼？真缺德。」
然後，我夾起一塊暖暖為我買回來的晚餐配肉，吃進嘴裡。
暖暖安靜幾秒：「所以現在你不相信世間有鬼？」
我：「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暖暖：「如果你必須選擇一個？」
我：「我必須選一個？為什麼？」
暖暖：「你先選，我再說。」
我：「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沒有鬼吧？因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應該常常看見鬼才對啊？再說，我跟著師父開棺撿骨一年多。如果世間真的有鬼，早就該遇見了。」
暖暖：「所以你的確認為世上沒有鬼？」
我：「我想……我是相信世間無鬼沒有錯。」
暖暖：「可是，你不是說過，好像被活葬者託夢感謝？」
我：「只是感覺好像是那樣。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女鬼來感謝我，根本誰都說不清楚。」
暖暖再問：「你應該知道清淨符的作用？如果你不相信那些事，為什麼要還用清淨符淨身？多此一舉，不是嗎？」
我：「說的對耶……所以到底為什麼啊……」
暖暖安靜，等待我的答案。
我：「應該是因為，反正沒有損失吧？」
暖暖：「那麼你相信有鬼的存在，不是也沒有損失？」
我：「暖暖，妳好奇怪喔。怎麼忽然追問起這些事？」
暖暖安靜幾秒，才回答我：「我是想到一個志怪小故事，內容是關於世間有沒有鬼。你想聽嗎？」
我當然說：「好啊。」
暖暖開始說：
「有一個人，口才非常好，並且是個無神論者。
他很喜歡憑藉自己的口才辯論鬼是否存在的問題，也常常辯贏。
有一天，一位客人主動上門，找他辯論世間有沒有鬼。
那個人辯贏了，洋洋得意中。
客人說：你是辯贏了……可是，我不是人，我就是鬼啊！
客人真的現出鬼的真面目，親自對那個人作祟，證明鬼的確存在。
這個志怪故事想說的精神，乍看是世間有鬼，其實不是。
而是孔老夫子的為人處世道理：子不語怪力亂神。
人們對於鬼神，最聰明的方法是避免事先論斷，應該把持保留態度。
親身體驗過相關事情，再去論斷鬼神之事。
未體驗之前，說有，說沒有，都是很愚妄的行為。」
​​​​​​​　　我聽完暖暖說的志怪故事：「暖暖，妳真的相信世間有鬼神吧？」
暖暖說的毫無遲疑：「我絕對相信鬼神。」
我機智反問：「所以妳真的見過鬼？否則妳怎麼知道世間有鬼？妳就能論斷？我覺得大學的林教授，講課時說的有道理。他說鬼神不過是古代人創造出來讓大眾守法的方法。聰明人應該以道德規範的社會角度來看這些事，不應該以鬼神是否存在的角度來看。」
暖暖：「小葉……現在的你，真的就像志怪故事那個不信世間有鬼的人。」
我又一次機智的問：「可是妳無法證明鬼的存在，不是嗎？」
暖暖：「我可以證明……」
看暖暖說的這麼肯定，我有點意外：「真的可以證明？妳要怎麼證明？」
真的，我很認真的期待暖暖的回答，因為我覺得暖暖應該不是信口開河。
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撞鬼經驗。
不過暖暖被我那樣追問，卻是完全沉默。
我看暖暖這樣，心中想：『糟糕，太過自作聰明，把她問囧了。』
根本像是不給暖暖下臺的面子。
被她討厭怎麼辦？
我趕緊打笑：「哈哈，別在意，我只是順口問問……」
暖暖卻是依然認真：
「小葉……
我知道世上很少有活人不怕鬼。
很多人說不怕鬼，其實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遇過。
會不會怕鬼，真的必須遇過才知道。
我看你這樣，如果給證明，你一定會害怕。
我不希望讓你恐懼害怕。
因為會傷害到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至今的關係……」
我聽完，又是意外心想：『暖暖是怎麼了？她真的想要辯贏我？剛才我真的太不給她面子？太讓她受傷？』
我只能試著輕輕帶過：「哈哈……有鬼也好，至少大家不必恐懼死亡了。」
暖暖還是認真的說：「小葉，我沒有亂說，世間真的有鬼神存在。」
我幾秒猶豫：「暖暖，妳怎麼了？為什麼一直說這些事？」
暖暖：「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相信鬼神的存在……」
真的這麼堅持要我相信世間有鬼？
我真的尷尬到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我相信，暖暖也一樣，因為她同樣完全安靜了。
我又是心想：『這麼堅持？暖暖真的不高興了吧？怎麼辦？好可怕。我不想被她討厭啊……都怪我自己亂說話……』
尤其是像這種準備告白的前夕，被討厭還得了？
所以這時候的我，真的只想要快點解套啊。
我忽然想到：「對了！暖暖？」
暖暖依然安靜看我。
我：「妳幫我買的晚餐，應該都是山下的三林夜市購買？」
暖暖：「對。」
我：「妳去買晚餐，有沒有發現鬼？既然那個鬼每晚去跟店家買晚餐，要不要我們一起去抓鬼？」
我是這樣想：『反正我先順著暖暖說話，讓她開心。』
暖暖卻是說：
「我想……剛才電視說的鬼，就是我？」
我真的不知道暖暖是怎麼回事，明顯不放過這個話題，只能轉而說：「呵呵……聽說鬼魂都會在空中飄來飄去，好厲害。那個鬼應該也是在三林夜市飄來飄去？要抓應該不難才對？」
暖暖回我：
「鬼的確可以飄動。」
我：「真的？志怪那樣寫鬼魂？或者是老夫子說的？」
暖暖沉默幾秒：
「因為我常常飄來飄去。」
我希望暖暖開心：「呵呵……妳的幽默感意外的有趣，我喜歡！」
暖暖又是幾秒安靜，溫柔但是堅定的呼喊：「小葉？」
我的心頭一驚：『暖暖真的心頭不爽，要發難了？所以我真的又說錯話？該死！我真的該死！大家明明都說我是作死大王，還不知道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暖暖明顯看出我的心思：「小葉，我沒有生你的氣，你不必那麼擔心。」
我驚魂未定：「…………」
暖暖：「沒有關係，讓我們有話直說。如果你言不及意，我才會真的不開心。」
我：「真的？」
暖暖：「我喜歡的，就是直率的你。」
我：「所以我真的可以有話直說？」
暖暖很溫和的回答：「可以的。只有以誠相待，才是互相瞭解的開始。否則我們如何真正瞭解彼此。」
聽暖暖這樣說，看她的真誠態度，我真的鬆了一口大氣，不由得露出笑容。
因為：『太好了，是我想太多，暖暖沒有生氣……』
暖暖繼續認真說：「所以，小葉……」
我感覺安心許多：「怎麼了？」
暖暖：「我可以問你一個假設性的問題？」
我：「假設性問題？是什麼問題？」
暖暖：
「如果我說……
我真的就是剛才電視新聞所說的鬼？
你怎麼想？」
我聽完之後：「…………」
暖暖：「小葉，你為什麼沉默？」
我：「我真的可以有話直說？」
暖暖：「可以的。」
我：「我真的要有話直說了？」
暖暖溫和點頭。
我：「真的直說喔？」
暖暖：「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未來你的死亡也不會分離我們，所以你本來就應該要對我有話直說。」
我知道，暖暖又在說怪話了。
我還能夠怎麼想？
只能猜想：『她就是因為常常這樣說話，才會很少跟家人在一起，總是獨來獨往吧……是天生有精神疾病？或是因為外傷？』
不過我還是放心的把這些問題放下。
因為我知道，精神病患看起來不安定，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顆不定時炸彈，其實很少傷害人。
再說，我喜歡暖暖，就算她真的有精神問題也沒有關係，對我來說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所以我放心的問：「暖暖，怎麼啦？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暖暖的表情，略顯失望：
「所以你不相信我是女鬼……」
我看暖暖說的這麼真誠，真的差點就要相信她是鬼。
不過終究是她的胡言亂語。
因為有太多理由，讓我難以相信。
所以我直接回答：
「老實說，我不相信。」
暖暖：「為什麼？」
我：
「女鬼怎麼可能像妳這樣一直光明正大出現？
真的是比志怪還要志怪了。
這樣子不管說給誰聽，肯定都不會相信。
呵呵呵……」
暖暖：「那麼你認為女鬼應該是怎麼樣？」
我：「女鬼應該披散長髮，面目猙獰，淒厲哭叫，忽然跳出來嚇人，非常可怕……怎麼會像妳這麼漂亮可愛？」
（示意圖）
我知道，自己說的是俏皮話，說的也是恐怖電影的常見女鬼形象。
我想要趁機逗笑暖暖，討暖暖的歡心。
不過，暖暖卻是依然態度認真，沒有被我逗到。
暖暖認真的說：「你真的相信女鬼是那樣？我已經告訴你那麼多的志怪故事，你應該知道那麼可怕的女鬼都是近代人想像。」
我：「暖暖，我這樣說妳真的不要生氣。我覺得今晚妳好奇怪，一直說怪話，還因為擔心妳會生氣而讓我的心情不要不要的……」
暖暖：
「所以就算我已經說過那麼多志怪故事。
你還是不能相信世間有鬼的存在……」
我：「妳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怎麼好像心事不少，一直胡思亂想？」
暖暖又是幾秒的沉默，略微落寞的說：
「你的確還沒有準備好……」
我：「又說怪話了。」
暖暖：
「不過這樣也好。
不論你是否已經準備好，我都會一直陪伴你。」
本來我想問：『為什麼一直說這樣的怪話？』
但是，我又想到師父給我的建議，讓我決定趁著這個機會說出來。
才不會夜長夢多，或是因為亂說話又闖禍。
我：「對了，暖暖，其實今晚我有一件事想問妳。那件事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我們可以暫時把鬼故事放在一邊，晚點再說？」
暖暖：「好的。」
我：「這件事，怎麼說才好咧……」
雖然我覺得告白失敗的機會不是很高，不過還是忍不住退縮害怕。
畢竟我無法真正知道暖暖的心思，總是有可能失敗。
如果告白失敗，有可能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至於暖暖，一直耐心的微笑看我。
我：「妳可不可以先答應我，不管我問妳什麼，妳都不要太訝異？」
暖暖：「好的，我答應你。」
我：「不對，應該說，就算妳聽完我的詢問，妳要拒絕也沒有關係，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當好朋友。」
暖暖：「好的。」
我：「啊－－－感覺會越說越亂！我真的很不會說話！」
暖暖安靜望著我，等我說出來。
我下定最後決心：「暖暖！」
暖暖：「是的？」
我：「二個月過去，我覺得自己喜歡妳！所以我要和妳告白！因為我喜歡和妳在一起，我很喜歡妳的陪伴，和我正式交往好不好？」
暖暖安靜望著我。
我：「我知道自己不是很帥，不是很聰明，也只是個小學徒。但是妳可能不知道，做撿骨這一行真的能賺不少錢。現在我每個月大約有四萬元收入。不管怎麼樣，我都可以好好照顧妳，也一定會為妳更加努力－－－」
暖暖平靜問我：「為什麼語帶自我貶低？你真的看不起自己？」
我：「我沒有那樣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妳不要看不起我！」
暖暖：「你很真誠，有一顆體貼他人的心，會為他人著想，待人處事問心無愧，這樣不是就夠了？」
我忽然無話可答：「…………」
暖暖：「自從第一次在溫暖廟見面，我欣賞的就是這樣的你。」
我：「所以說……」
暖暖：「我不是已經跟著你到今天？」
我：「所以我真的已經脫單，不再是條單身狗？」
暖暖：「脫單？單身狗？」
我：「就是跟我交往，當我的女朋友？」
暖暖：「只要你知道我的一切之後，願意不嫌棄我，願意不害怕我。」
像暖暖這樣的女孩，到底還能有什麼過去？
再說，誰沒有難以啟齒的過去？
我能想像到的問題，大概就是曾經的性關係之類的問題？
或者，暖暖那麼常說怪話，可能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老實說，和師父一起棺材開多，死人骨頭看一堆，知道人生真的就是生老病死，當下比什麼都重要，我不在意。
我當然說：「當然啊！不論什麼問題，都可以放心告訴我，讓我們一起面對解決，一起走過去！」
暖暖：「我已經聽到你不離棄我的承諾。那麼你也會有我永不離棄的許諾。」
我感動到幾乎發抖：「真的？所以這表示妳願意和我正式交往？」
暖暖平靜溫和詢問：「為什麼懷疑我的真心？」
我：「不……這個……我只是……真的太順利？」
暖暖像在哄孩子：「晚餐比較重要，你先吃完，其他事再慢慢說。」
我點頭如搗蒜：「嗯！嗯！」
趕緊乖乖的大口吃麵嚼菜喝湯。
我就這樣和暖暖正式交往。
對我來說，感覺真是有點驚險。
幸好她沒有因為我亂說話而生氣，否則真的前途難料了……
………………
…………
……
我和暖暖的交往期，大約二個月的時間。
我們的正式交往非常順利。
讓我幾乎把暖暖放在心頭第一位。
因為我聽說過朋友和異性的交往，他們好像有時候會吵架爭執，吵到分手也不是沒有……但是我和暖暖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樣的事情。真的一次都沒有。
暖暖總是溫和面對我，不慍不火。
不論什麼話題，不論彼此想法多麼不同，真的都可以好好的坐下來跟暖暖談，取得雙方都能接受的共識。
此外，暖暖幾乎對我百依百順，租屋處的大小事情都主動幫我打理，完全不必我煩惱，真的一點都不會嬌嬌女或是公主病。
老實說，我覺得這樣的相處有點詭異，但是我又覺得這樣非常好。
我告訴自己：『這表示我和暖暖很非常合得來吧？』
所以我更加大膽的主動握暖暖的手，甚至是抱抱她，感受有個女孩親密陪伴在身邊的幸福和溫暖。
成熟的男孩和女孩，果然天生就應該配成一對，在一起生活……
當然，我也是越來越覺得暖暖有許多事怪怪的。
首先，許多時候暖暖說話奇怪，真的非常像古代人……雖然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接著，不論我約暖暖去哪裡約會，約她和師父見面吃飯，甚至是約她和阿公一起吃飯，她都是找理由拒絕，只願意私下跟我在小公寓二人相聚。
再來，暖暖一定都是傍晚主動來找我，並且一定在我大約有睏意的十點離開。
還有，暖暖避免使用瓦斯爐，避免去碰打火機，甚至於絕不沾水，而且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吃喝過任何食物。
然後，我真的百思不解，不論我怎麼跟暖暖要連絡的手機號碼，她都告訴我沒有使用手機。這樣的時代，怎麼會沒有個人手機啊？不得以，我只好親自去申辦一支手機，讓她帶著。
最後，因為我常常親密觸碰她，所以我發現到暖暖的身體總是冷冷冰冰，好像氣血不順……
當然，曾有二次和地清師叔因為工作在大墳場見面，他劈頭就是：
「你怎麼又黑成這樣？
非洲來的啊？
老實說，你是偷偷做什麼壞事是不是？」
我當然一頭霧水：「沒有啊。」
不論如何，我和暖暖就此穩定交往。
二個月的交往迅速過去，我終於『不安於現況』。
距離我和暖暖的初次見面，快要半年。
這一天晚上十點，暖暖向我表示：「我要離開了……」
我下定決心，把話說出來。
所以我喊她：「暖暖！」
暖暖：「是的？」
我：「已經這麼晚了……」
暖暖安靜看我，等我繼續說完。
我鼓起勇氣：「要不要乾脆留下來過夜，早上再離開？」
暖暖：「…………」
我：「每次讓妳走夜路離開，我都好擔心。」
暖暖：「…………」
我：「這裡雖然是行人非常少的半山腰，不過也因為這樣才危險。要是忽然出現什麼奇怪的人，忽然對妳怎麼樣，要怎麼辦？」
暖暖：「…………」
我：「留下來好不好？」
暖暖直接回我：「不可以。」
被拒絕，我非常失望。
真的是萬分的失望。
我難掩失望神情。
暖暖：「男未婚，女未嫁，如此夜聚已經很不妥當，共度一宿更是不合禮教。」
聽到暖暖說的這麼認真，根本像是古代人，我又是感覺奇怪。
不過我還是趕緊說：「我只是覺得讓妳走夜路危險！」
暖暖沉默幾秒：「你真的喜愛我？擔憂我？」
我：「當然啊！」
暖暖：
「那就請你迎娶我。」
我真的被一句話堵住嘴：「…………」
暖暖安靜望著我，明顯等我回答。
不過我真的半句說不出，因為我完全知道暖暖是認真的。
終於，暖暖又說：「你還沒有準備好接受我。」
我：「不是那樣啦！只是因為忽然說到結婚這件事，我覺得關係太大！」
暖暖：「…………」
我：「再說，結婚這件事也是要進行很多準備，通知很多人，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
暖暖開口就是問：
「終究是你我的事，與外人何關？
難道婚禮需要找全世界所有人到場才是真？
婚禮為的是問心無愧。
向天地宣誓，由天地做證，才是真正的合禮教。」
我又回不出來：「…………」
暖暖：「你想的只有自己，只顧慮到自己的慾望，才會希望未娶未嫁的我留下過夜。」
我：「不是！真的不是那樣！」
暖暖：「不必擔心，我並沒有厭惡你，明晚我會再來陪伴。」
我：
「好啦，我就娶妳！」
暖暖：「…………」
我：「暖暖，我實在是不放心讓妳一直走夜路回去。」
暖暖：「請誠實說，你感覺很勉強？」
我：「老實說，我感覺很意外，有點不知所措，好像忽然變得這麼快，但是一點都不會覺得勉強。」
暖暖依然安靜，等我繼續說出內心話。
我：「再說，我們都已經在一起半年了。我們的相處一直很好，我真的喜歡妳，一點都不討厭妳。所以如果妳真的願意結婚，我們就結婚吧。」
暖暖：「所以你真的發自內心的願意娶我？」
我：「當然啊！」
暖暖幾秒的沉默，明顯在思考接下來想說的話：
「小葉，我不希望欺騙你。
有些事情，你明顯還沒有準備好要接受，所以我真的不敢告訴你，不是故意瞞著你。
如果你知道真正的我，可能會覺得很難接受。
所以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想過，再給我承諾。」
我：「暖暖，我喜歡妳，我知道這樣就夠了。」
暖暖：「此話當真？」
我：「不管妳有什麼樣的過去，都讓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走過去吧。」
暖暖：「真的沒有騙我？」
我：「當然沒有騙妳。再說我已經有很不錯的固定收入，等我出師獨立之後一定可以賺更多，不會有經濟問題。所以乾脆讓我們現在就一起成立一個小家庭。」
暖暖：「你真的必須肯定，不論怎樣都不會變心後悔。因為你不知道我有什麼樣的真實過去。我絕對不會接受你反悔，或是變心拋棄我。」
我：「皇天后土，如果我欺騙暖暖，變心了，我願意被天打雷劈！」
暖暖真的為我擔心：「不要對天地發這麼重的毒誓！」
我：「不怕不怕，只要我不對妳變心就好。而我絕對不會拋棄妳。」
暖暖：「小葉……」
我：「所以這麼晚了，不要再走夜路離開，留下來吧，我才不會一直提心吊膽。」
暖暖：「…………」
我：「怎麼了？換妳後悔了？」
暖暖：「小葉，如果你真的願意迎娶我，現在就讓我們對著窗外簡單敬拜天地，正式結為夫妻。」
我：「這樣就好？不必準備供品什麼的？」
暖暖：「天地要的，不過誠心誠意。」
我：「等等，要不要先通知阿公？」
才不會到時候說我誘拐他的孫女或是怎樣的。
暖暖：「你不必擔心。」
我：「不先跟阿公說，真的沒有問題？」
暖暖：「我會找機會告訴他，不會有問題。」
既然暖暖說的這麼肯定，我當然相信她：「喔……」
然後，我被暖暖帶著，一起站到窗前，準備簡單行禮成親。
和我並肩站立的暖暖溫柔呼喚我：「小葉……」
我：「怎麼了？」
暖暖：「成禮之後，你就是我唯一依靠的真正丈夫了。」
我：「嗯！」
暖暖：「我還是處子之身。我真的把一切都交給妳。請你真的不要辜負我，不要拋棄離開我。」
我：「處子之身？真的？」
暖暖：「真的。從來沒有其他男人碰過我。」
我：「意外……」
暖暖：「我的表現有那麼不檢點？」
我：「不是啦！沒有！應該說，是我一直胡思亂想。因為妳一直說自己有很難說出口的過去。」
暖暖：「原來如此。」
我：「不過啊，既然說到這件事……嘿嘿……老實說，我也是處男……」
暖暖安靜看著我，溫暖微笑。
我：「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暖暖緊握我的手：「丈夫，讓我們彼此依靠，永遠在一起喔。」
我：「嗯！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就這樣，我和暖暖正式拜過星空夜山，再互拜成親。
真的許下終生了……
………………
…………
……
我和暖暖正式成親，生活在一起。
一起度過後續的二個月。
結婚絕對是人生大事。
我很想去辦公證，順便告訴老家父母還有師父這件婚事，把暖暖正式介紹給他們，但是暖暖一直阻止我。
暖暖說：「時候還沒到。」
我：「時候？」
暖暖：「我們還沒有準備好……」
我們？我猜想：『是暖暖害羞，不好意思吧？』
所以不再提起這件事，暫時密而不宣，專心的和暖暖共築小小愛巢。
而且結婚的確是二個人的事，尤其像我們這樣住在外面，的確跟其他人的關係不大，早說晚說都一樣。
只是，雖然我和暖暖親密生活在一起，她會留下來和我同床共枕，不過她還是會在太陽即將昇起的清晨五點半離開。
我當然要問：「暖暖，這麼早……妳都去哪裡？」
暖暖回我：「你是否相信我？」
我：「我當然相信妳啊。」
暖暖：「那就別擔心。因為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晚上平安回到你的身邊。現在唯有你的身邊，才是我的真正歸處……」
然後暖暖在天色大亮之前離開。
我唯有猜想：『是不是去工作？』
耐心等待夜晚來臨，再和一定會在屋內等我回來的暖暖相聚。
我和暖暖一起度過的，就是這樣的夫妻生活。
也因此，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越來越虛弱。
一開始，是感覺好像不管睡多久，都會有睡不飽的感覺。
一陣子之後，這樣的感覺變得更強烈，會很想趁機打瞌睡。
再一陣子，非常少感冒的我，真的感冒了。
而且不是幾天就結束的那種小感冒，而是一直帶病在身，一直吃感冒藥支撐。
所以晚上回到山腰公寓，我都是病懨懨枕在暖暖的大腿，聞著濃厚的香水味，獲得安慰。
暖暖都是溫柔看護我，親手餵我喝人蔘雞湯，並且不時心痛的說：「對不起……」
我真的不懂暖暖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我只知道，自己感覺好內疚，好自責。
因為我身為暖暖的丈夫，身為一個男人，竟然病成這樣，讓妻子心痛擔心，我真是沒有用啊。
我能做的，就是一直努力振作精神，希望自己盡快好起來，不要再讓暖暖擔心了。
也因此，幾天之後的下午，大學上課結束，我虛弱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忽然感到天旋地轉，耳聽強烈嗡聲，然後雙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虛弱的再次恢復意識，聽到的是電子嗶嗶聲。
固定又規律：嗶。嗶。嗶。嗶……
我的左手，感覺被冰冷卻熟悉的手緊緊握著。
此外，還有熟悉的濃厚香水味。
慢慢睜開雙眼，果然是暖暖，坐在我的病床邊，萬分心痛的溫柔看護我。
沒有錯，這裡是一間大醫院的急診室。
醫師護士四處走動忙碌，此外還有其他的急診病患與家屬。
我戴著氧氣罩，手上套著心跳血壓監測器，還有一個靜脈點滴。
暖暖：「你醒了。」
我：「暖暖……」
暖暖幾乎落淚：「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我虛弱到完全問不出來：『為什麼一直跟我道歉？』
真的只能一直勉強睜開雙眼，看著暖暖。
這時候，一名護士發現我已經清醒，走過來：「先生，你能聽到我說話？」
我微微點頭。
護士：「我簡單跟你告知，你昏倒在地，被救護車送來急診室。我們依照政府規定的緊急時刻處理權限，使用程式抽取你的手機SIM卡內容，翻查連絡人資料，幫你連絡幾位親友。」
我輕輕點頭，表示瞭解。
我有給暖暖一支手機，她的號碼被我標註為『老婆』，醫院一定會用我的手機SIM卡資料撥電話給她。
暖暖一定以為是我打的電話，直接接起，然後趕來醫院。
護士再說：「至於你的身體狀況，醫師在你失去意識期間已經把你送你往各檢查室做檢查，等到報告出來就會由醫師親自跟你交談。」
我只能再次輕輕點頭。
護士離去，繼續忙碌。
我看向暖暖，她還是滿臉難過。
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安慰暖暖，虛弱說著：「別擔心……只是比較嚴重的重感冒……」
否則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暖暖聽著，安靜幾秒，唯有讓眼淚滾下，然後默默點頭回應。
我還能怎麼說？
真的只能說：「別哭了……」
這時，我的眼光餘角看見一個人走進急診室。
因為身影看起來很熟悉，我自然轉過雙眼。
定睛幾秒，是具有陰陽眼的道士師叔，提著一箱工作行李。
我的手機裡面有他的連絡電話。
一定是接到電話之後趕著結束工作，匆忙趕來。
說起來，我和師叔也已經二個多月沒有見面了。
師叔左看右找，終於和我的雙眼對上。
大踏步向病床的我走來。
只是，師叔走沒幾步，很快停住，愣站在原地遠望我。
我不明白師叔為什麼就那樣不動。
我還在想著，師叔大聲問來：
「妳是何方神聖！」
真的，聲量之大，整個急診室都被師叔吸引注意。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師叔。
就連暖暖也轉頭看向師叔。
至於師叔，看著暖暖轉頭望向自己，和暖暖正面互看，師叔為此面色大變，明顯看到什麼凡人肉眼看不出來的可怕東西。
師叔完全不顧眾人目光，以最大音量喊來：
「貧道敢問這位仙姑是何方神聖！」
暖暖依然安靜無聲：「…………」
我聽著師叔完全不顧在場他人的大聲質問，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掙扎著想從病床爬起來詢問他。
這時候，暖暖冰冷的手更緊的握住我，溫柔呼喚：「丈夫……」
我自然看向暖暖：「…………」
暖暖以明顯已經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麼事的表情。
「我本來希望讓丈夫慢慢發現，無奈至此……
夫妻本是連理枝、比翼鳥。
生在一起。
死也要在一起。
不論丈夫今後發現什麼事、知道什麼事。
請丈夫別忘記親口給予的一切諾言。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至死不渝……」
緊接著，師叔正氣凜然再喊來：
「小徒兒今天忽然如此，想必和仙姑有關！
為何仙姑如此糾纏傷害小徒兒！
懇請告知！」
我前後聽著他們二人的話語，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掙扎著想從病床爬起來。
但是，又是天旋地轉，雙耳發轟，再次躺回病床失去意識了……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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