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01|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被美撞醒

    節錄《麝過春山草自香 哎呀!原來甲骨文是這麼美的!》
    算來,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一九九一,岸學者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裏開會,討論繁簡字體,我忝附末
    座。
    座中有位對方的甲骨文學者,名胡厚宣,他原是老中央研究院的人,参加過民初河南安陽的殷墙挖掘,……。大陸易幟後,陸方也設置了類似的機構,胡厚宣先生仍在其中。
    那天,胡厚宣先生上台說話:
    「文革過後,我去庫房,把甲骨文片拿出幾片來。正走着,對面來了一位年輕的研究員,他問我拿的是什麼?我說是甲骨片,他就接過去看。不料,一看之下,他忽然大叫一聲:「哎呀,我都不知道,原來甲骨文是這麼美的!』
    「他目瞪日呆,完全失了神,就在那一刹那,他手中的那片甲骨掉到地,跌碎了!」
    當然,我猜想,後來――後來大概是用某種方法補起來了吧?畢竟,那是國寶耶!
    後來,我仔細想想,學者胡厚宣所形容的那幅畫面,真是令人亦喜亦悲。喜的是經過三千五百年的歲月和沙土的沉埋,又加上文革中種非人性的,對學者生命和生活的雙重摧殘,這年輕人仍然在一刹那之间給叫醒了,讓「美」給叫醒了!悲的是,那一失神,竟跌碎了一塊國寶。
    相較之下,我的朋友沈愷的故事好多了。他因為父親是外交官,從小便足跡踏遍世界,見識當然很廣--但相對的,中文便不夠好·家裏努力给他請老師補習,完全沒用,他根本提不起勁來學。不意,忽然有一天,他發現有一種東西叫「甲骨文」,不禁大為驚豔!我猜是因為甲骨文很適合沒有國學根底的外行人,一隻「鹿」,一個器「皿」,一個門「户」,都是一目瞭然的介乎實之间的圖畫:這一下,本來仿佛是個白癡少年的沈愷,竞忽然靈光一閃開了竅,中國文化之美讓他在愕然駭然陶然之餘不能自拔。…..
    鑽研50年 沈愷出版「圖解甲骨文字典」
    讀思
    被美喚醒;被千年的文字喚醒;被中藥的龍骨給K到?那是眼睛一亮或者是心靈的覺醒;我想是上帝開的窗突然有道光射進來。
    一樣國寶刷壞,前者是被美的雷給驚駭,前陣子台北故宮的事件,若也是如此,我是願意原諒的,但卻有人說「不是所有的古物都是國寶」。後來說的各種理由,實在令人覺得美不一定可以喚醒所有的人!
    回想生命中第一次北美撞到的經驗,「溫哥華,第一次在半夜,聽見雪落下的聲音」「第一次在成都杜甫草堂,冬日聞到整排蠟梅的香!」「夾滿一本書,撿著一整條街的楓葉;飄香幾里的丹桂」「無光害的西藏,夏日夜晚看著滿天星河」……與美的經驗用春風太不實在,用撞擊是粗魯,但卻較符合火光電石的棒喝!一下子,甦醒的不只是感官,是整個生命的地動山搖。這樣的相遇會不會都是千年之約?直叫人…不願再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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