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倒數一百天 NO.19

NO.19 為什麼人總是去逃避對於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例如，我是那麼想去珍惜妳。

現在回想，立彥學長很可能在墾丁的時候就發覺到我和慕風的關係變質了，不過，他還是選擇不去說破，而我同樣沈默。可能彼此都存有私心吧！

我想尋找能讓慌亂的心情平復的地方，他則想陪在我身邊，當個隨傳隨到的避風港。

「好歹妳也叫我『學長』，沒這點察顏觀色的本領怎麼叫學長？」

立彥學長自嘲地笑了一聲。

「學長，你也來欺負我？」

我眉頭一皺，作勢裝哭。巧霏是不知道我和慕風在一起的事才肆無忌憚的和他玩鬧，但知情的人怎麼還能是一付興災樂禍的模樣？

「咦，向日葵怎麼變成仙人掌啦？」

立彥學長不以為然的繼續挖苦我。不過我當然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法拯救我。

「那……仙人掌刺得你很痛嗎？」

也因為他的提醒，我想到一整個下午的自己活脫脫就像仙人掌，同學們都只敢「遠觀」，不敢「交談」；嘖，夏雨晴的臉上何時也會出現「不爽」二字？

「這倒沒有，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有笑容的妳。每次看妳笑，都讓我想到我的故鄉！」

「墾丁？」

「那裡四季如夏，大家幾乎都是穿著短袖過日子，雖然屋宅距離較遠，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卻都特別濃烈，可能因為大陽太大太熱情，人心也比較溫暖吧！而妳的笑容對我而言，就像墾丁的太陽一樣，我特別的想念、更想去珍惜。」

立彥學長的解釋真的嚇壞我，該說是巧合還是心有靈犀呢？他對我的感覺，和我對他的感覺，竟然是一樣的。

「剛好妳的名字又叫『夏雨晴』，所以我才認定妳，我們是有緣份的。」

原來立彥學長會挑中我？裡頭還有這層含意。

「不是因為我黑，很像住在墾丁的黑小鬼？讓你有熟悉的感覺。」

一直懷疑我到底是哪裡吸引立彥學長的注意，今天聽到他這麼說，我索性拿自己天生的黃黑皮膚開起玩笑，而經過墾丁三天兩夜的洗禮，這層黃黑皮膚開始有了發亮的感覺，即使在已經回來了大半個月都沒改善。

「我們本來就是黃種人，黑了點又沒犯罪，瞧不起黑人是嗎？」

立彥學長大笑一聲，全然不理會我的臆測。

「怎能這樣說？男生不都應該喜歡女生瘦一點，白一點，可愛一點，不過這三項我好像都不及格。」

我不滿地怪叫起來，誰叫周圍受歡迎的女孩都是長這樣，而且電視上的那些偶像劇女主角們也是。

「如果這樣，妳就不是夏雨晴，而是洛巧霏了不是嗎？」

立彥學長一語點破我的困惑。

的確，我和巧霏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她曾經說過羨慕我可以完整表達心情的舉動，我還勸她不要再羨慕別人擁有的東西。

但現在呢？我卻反過來羨慕她的美麗，而她身上總是發散著、讓人想去疼惜的訊息。

「喜歡對我而這，是一種很純粹的東西。我欣賞的是妳自然的表現，外在並不是那麼重要的東西，不過，雨晴也是很可愛的，不輸給巧霏。」

立彥學長再添上一句，擺明了就是整個看穿我的心事。

「那你覺得慕風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

我故意問，心裡其實是希望立彥學長說，慕風喜歡的女生類型就像我。

「我沒辦法替他發言，因為我不是他。但我喜歡夏雨晴，是絕不會改變的。」

立彥學長的這番話一出，我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是個自私的人。

明明，我已經一直在他的傷口上灑塩，最後，竟然還在傷口上狠狠踏上一腳……

「大話別說這麼早，等到你上了一流大學，和各系美女通通聯誼過一輪，到時你連我姓夏怎麼寫都忘光囉！」

愧疚感油然而升，可我偏偏就是那種不會去處理緊急狀況的笨蛋，到頭來只能用這種爛藉口來搪塞。

「拜託，我國文可是唸得很不錯，妳的名字，我倒過來寫都不會寫錯。只怕妳掉到愛河裡，眼裡心裡都看不見我了。」

立彥學長扯出一個堅定的笑容，而後便長嘆了口氣。

「不會。學長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心裡總有地方是留給你的。」

看見他這樣，我當真慌到不行，真心話立刻脫口而出；如果，慕風沒有早一刻釋放他的情感，可能我會很開心的投入立彥學長的懷抱也不一定。

「小丫頭，不用為了討好我再說這些誘惑的話，我的心才是二十四小時為妳打開。」

如果，有誰當了立彥學長的女朋友一定會很幸福吧！畢竟他是這麼體貼的一個男孩。

「真的是這樣嗎？心永遠為我打開。可是，將來學長一定會離開這裡的，可能往北部發展，也可能回墾丁。如果我又陷入低潮了，或者更糟，還可以去那裡找你嗎？」

彷彿是自己唱衰了自己的愛情一樣，和慕風才剛開始就隱約感覺這段愛並不會長長久久，甚至一早就在為可能失戀的自己鋪路了。

「無限歡迎。」

立彥學長慷慨的展開雙臂，臉上的表情是祥和的。

他這個避風港，造得可真好！我第二次為他有了心動的感覺，原來男生的告白，也可以這樣誠懇、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他是真心喜歡，這和慕風的告白很不一樣，於是我的笑容掩蓋不住；奇怪的是，開心之外竟然還有流淚的衝動……

「學長，一下下就好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而哭，不過為了怕在立彥學長面前出糗，我低頭，輕輕將額頭頂在他的胸口。

「雨晴……」

然而這舉動似乎嚇到立彥學長了，我突然覺得他說話的音調變得顫抖，胸口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你知道嗎？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覺得自己也可以是倍受疼愛的小女生。」

過了一會，眼淚自己停止了，但可能被立彥學長的直率影響，不知不覺我也變得敢於勇言。

「怎麼說？慕風應該很會討女生歡心啊！」

「是嗎？他的確很受歡迎。不過我和慕風在一起的感覺很奇怪，到底我要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呢？有時候我根本都覺得，情況跟之前當朋友時並沒有不一樣。」

「也許這是屬於你們的相處模式，只要彼此都覺得開心，戀愛可以有很多型式。」

「不對！不對！一定還有什麼是絕對要改變的，否則我們……哎，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還能像巧霏毫無顧忌的和他像往常一樣打鬧就好了……」

立彥學長沒再搭腔，只是靜靜地聽我數落起自己的失策。

「對嘛，雖然從小到大和慕風不曉得玩過幾回的童年遊戲，但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他偷跨戀愛禁地的。」

但講著講著，我不自覺氣憤地來回晃著頭，一時卻忘記自己正窩在別人的胸口。

「現在我才知道，妳的笑像墾丁山上的太陽，而心卻像墾丁海裡的漩渦。」

我想這行為鐵定是蠢極了，不然也不會逗得立彥學長哈哈大笑起來。

「學長，你到外地唸書，也絕不能忘記我噢！」

我離開他的胸口，抬起頭，尷尬地朝他笑了笑，又使出轉移話題的爛絕招。

「我敢發誓，我的心總是留給妳的。」

這句倒和我對他說的「我心裡總有地方是留給你的」的意思有八分相似，但解讀卻是完全不同的；對於他，我只是留了左心房的位置，但他卻毫無保留、給了我他整個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