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倒數一百天 NO.34-END

NO. 34　找尋真愛的翅膀，讓我們可以在天國裡，幸福的飛翔！

後來巧霏開始在我面前大哭特哭，就像突然而至的雷陣雨，我曉得這次會真正的雨後放晴，心的傷痛可以用眼淚帶走。她一面哭，一面向我懺悔；

「雨晴，對不起！我不該喜歡慕風，是我害你們變成這樣，你們本來會是很好的一對！我真的……」

她說的又急又快，沒有邏輯可言，但我在乎的卻只有，巧霏已經由內疚的牢籠走出來。

「其實我本來想告訴妳，如果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絕對不會對妳提出那個要求。但我捫心自問，就算你們在一起，我還是妄想慕風有天會愛上我，所以就算妳再把不對往自己身上扛，我還是破壞你們的兇手，但我真的沒辦法忘記慕風！跨年夜那天，妳見到慕風吻我，我明明知道妳會有多難過，但是我卻拉住慕風，哭著叫他不要離開我。」

她激動地將自己的心情全盤托出，更意外地讓我知道了跨年夜的真相。

「我害怕慕風一旦拋下我，我就必須回到那個恐怖的地方。自從我媽離家出走後，我爸就不許別人提她，只要提到她就會打我，喝醉了回到家也打我，幾乎每天都這樣！」

巧霏說起她長久以來試圖隱瞞的傷痛，果然與我的臆測相同，只是我不了解那樣的家庭其實不只有「家暴」，還合併更多的罪惡。

「我爸很愛賭錢，每次都為了躲債只好一直轉學，會來家裡的大半都是他的豬朋狗友，他們會藉各式各樣的理由來碰我，只要一不從，我爸就把我打個半死。我早就學會這個社會的黑暗和不公平了！是妳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安樂的家庭，是妳讓我遇見慕風，他是我遇見的第一個男性好人。」

聽到這裡，我終於才了解到原來巧霏那時說的「男性的好人」是這個意思，我心疼她有苦難訴的困境，同時更明白了慕風對她的重要性。

「轉學過來的第一天，我就喜歡上在樹下對我說話的林慕風。我羨慕妳們的友誼和默契，覺得這個男孩沒有私心，真的把妳放在心上愛護，本來我打算這樣暗戀下去，因為我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巧霏的童年，被大人的私慾弄得一團亂，怪不得初識時她會築起一道牆，原來是怕再度受傷害。

「我不知道在墾丁的時候你們就在一起了，我真的以為妳把慕風當青梅竹馬看待，而且在那之後，班上又流傳了一些關於妳和立彥學長的事……所以我才放任自己的心愛上慕風！」

果然流言都是需要再三查證，要不然就會像我和學長、巧霏和慕風一樣被雙方誤以為是真實的。

「慕風一直都清楚我家的事情，所以他會不時到我家去作作樣子，以赫阻我爸和他的朋友再對我下手。妳生病那陣子，他剛好在準備跆拳比賽，我就藉這個機會留下來陪他，我好珍惜和他相處的時間，真的覺得他就是那個可以帶我飛離這個家的另一半，終於才在耶誕節那天把木板天使送給他，並跟他告白！」

巧霏當時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向慕風坦白自己的心意呢？而慕風的回答又是什麼？即使是七年前的往事了，我還是想知道最初的答案。

「慕風說，他喜歡的人是妳！但沒告訴我你們已經在一起。結果我還傻傻的去徵求妳的意見，讓妳掉進被背叛的地獄，感受那麼大的痛苦，最後甚至為了不再見到我們，傷心的遠走他鄉！」

巧霏的自白頗有療傷的功效，起碼這一刻我真的弄清楚，慕風的確喜歡過我，我無憾了。我和他的這場戀愛，不是空談！

「妳走了之後，慕風才告訴我，你們在一起的事。我真的恨死自己！雨晴，我最對不起妳的，是明知道妳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離開，但還是不肯對慕風死心，我真的好自私！雖然妳離開之後，我試著與他斷絕聯繫，可我心裡還是想他。特別在那一天，我爸又故態復萌，他喝醉酒打我、罵我，好像以為我不是我，而是我離家出走的媽媽，他說我是賤貨、紅杏出牆、勾引別人……罵得很難聽，但字字句句都罵進我心裡！對，我是賤，竟然連好朋友的男友都要勾引，不知羞恥！我只能由著他打，被他打得全身是傷，還以為就要死了，想說死之前至少也要聽聽慕風的聲音，才撥了手機……然後他趕來，救了我！」

巧霏的身上曾經存在這麼多非罪的傷口，而敏感的心更因為言語及道德的批判早已殘破不堪。

「我知道自己不對！不該再想他，不該再愛他，可是他對我呵護倍至，他的溫柔讓我無法放下。我故意裝得痴傻，不想再跟洛巧霏的身份有任何關係，她是配不上慕風的，只有忘記，我的世界裡才能擁有林慕風。」

說到這，巧霏安靜下來了，低嗚的啜泣仍不絕於耳，我忍不住懷疑起十七歲的靈魂怎麼能禁得住如此的生命瓶頸，難道是因為慕風的在乎讓她撐下去？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需要林慕風的人，也許慕風跟她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

「但只要我想起妳離開的表情，妳負傷逃離的決心，我就沒辦法原諒自己。妳遲遲不回來，一年過一年，我的罪惡感越來越重，越來越沒辨法面對慕風，才會想到自殺！死了的話就一了百了，也不用擔心我爸出獄後還來騷擾我……不過就算他來了，現在的我搞不好會跟他同歸於盡。但我又怕給慕風帶來麻煩！為什麼就連想死也這麼麻煩？為什麼沒人可以保護我？為什麼我終其一生都要這麼害怕？」

巧霏再度掩面哭泣。我想撲上前給那具不住顫抖的身軀一個依靠，即使現在是光天白日下我也不覺得肉麻，反正，剛剛都抱過了，現在正好讓我們兩個抱頭痛哭，把以前的誤會通通用淚水流掉。

只是，當我要這麼做的時候，巧霏的身體後方突然出現兩道熟悉的人影。他們的容顏由遠而近，待看清他倆的面容時，我不禁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你們……」

我驚愕地呆在原地，其中一個熟悉人影已經飛身移至巧霏身後，是慕風！但她卻絲毫未察覺。

「一直以來，我只期望有人可以保護我而已！我沒有要傷害任何人的意思，對不起！雨晴，妳可以明白我嗎？我真的……真的只想被人保護……」

巧霏泣不成聲的向我道歉，但我的注意力一直在突然出現的慕風臉上。

「我會保護妳！巧霏，一直保護妳！」

驀然，慕風由背後一把環抱住巧霏，他的臉上有擔心、有歡欣、有失落、有懊悔，種種複雜的情緒不覺讓我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慕風想必也愛著巧霏吧。

「慕風！」

巧霏抬起眼淚縱橫的臉，同樣被眼前的來人給嚇到了。

「妳不要再離開我！」

慕風絲毫不敢放鬆抱住巧霏的手，那模樣與陳述巧霏自殺一事時的哀痛相偌。

「你真的要保護我？」

錯愕之餘，巧霏不可置信地詢問。

「這七年來，我不是一直在保護妳嗎？是妳不要我的保護。」

慕風難得正經的表現，往往都有種特別令人信服的能力。

「我以為，你還是喜歡雨晴，對我只是同情！」

「我承認一開始是同情，但是後來就不是了。一直到妳自殺那天，我才發現，我已經喜歡上妳，我想保護妳！想讓妳不受傷害，想讓妳重新回到最初的洛巧霏，所以我才找學長幫忙，一起把雨晴找回來，這樣才能重整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是這樣想的，沒想到，妳們竟然一起鬧失蹤？」

「真的……喜歡我？」

「是。」

巧霏在慕風堅定的允諾下，感動地破涕而笑；看著他們微笑相擁的畫面，有種錯覺，我看見巧霏的背上長出一對完整的翅膀，翅膀拍舞著，散發出粉紅亮光圍繞在他倆身旁，我於是也笑了！

我們三個，冰、釋、前、嫌！

意外地，用一百天的時間，化解了本來可能存在一百年的積怨。

在這對好不容易才結果的情人身後當背景的，是緩緩步行而至的立彥學長。

「學長，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我迎面向他走去，很訝異立彥學長的神通本領，當初也是這樣，他及時出現在墾丁，約莫這次慕風可以找到我們的跡蹤也是他的傑作。

「妳曾經問我，如果妳又低潮了，或者更糟，還能來找我嗎？我不是說無限歡迎。所以當妳不見了，我第一個想到妳會去的地方就是墾丁。我兩次都猜對，這是不是證明我在妳心中的確存有一個位置？能跟妳心靈相通。」

只因為這一句短短的對話，學長就能二度猜中我的決定、我的去向，那不正說明，屬於我的另一半翅膀是非他莫屬了？

「對了，當初妳說的，是左心房來著？」

「不是。」

「那是右心房嗎？」

「不是。」

「左心室？右心室？」

「通通不是！」

聞言，立彥學長顯得很失望，他的表情惹得我發笑，不忍心再逗他。趁他還失意的時候，我調皮地湊到他耳邊輕聲告白了；

「偷偷告訴你，現在學長擁有的，是夏雨晴的整顆心。」

立彥學長驚訝地回看我，似乎被我的告白嚇得不知所措。

「真的嗎？」

好久好久，自他喉間才蹦出這句話。

「我喜歡楊立彥。」

既然他那麼不相信的臉，我索性在沙灘上大喊對他的愛戀。

「夏雨晴，我也……喜歡妳，一直喜歡妳！」

立彥學長興奮地把我拉進他懷裡，像跳針的唱盤般不斷重覆喜歡我的話，他的眼神洋溢快樂，表情甚是滿足；只要在他懷裡，我就能得到溫暖，只要看見他的笑，我就也想跟他笑，終於……

幸福的天國，我們都到達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