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漫长的余生》

ISBN：9787547743126 作者： 罗新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副标题：一个北魏宫女和她的时代 语言：中文 出版时间：2022年7月

本书的内容主要还是北魏太武帝至孝明帝（439-524）的权斗与宫斗。本文以慈庆的墓志为纲领提挈全文，依托一篇篇幅不甚宏巨的墓志中的只言片字，作者旁征博引，将北魏内宫官阶、制度习俗、太武至孝明近百年的边境战争、皇位嬗递、内闱心计与外朝倾轧等相关事件一一串联起来。 好看，讲故事的书当然好看了，特别是，这个故事还是讲权斗宫斗这个因《甄嬛传》炒热而历久弥新的热门类型。本书的题旨，作者在文中有直接点出，“现在我们随着高肇的目光，越过权斗，把注意力转向宣武帝的后宫”（21帝舅之尊）。正如作者在终章“25灵后胡氏”所言，“高照容不过是文章的题目，文章的内容还是胡太后自己”，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此书本身，在北魏宫廷中渡过漫长的余生的王钟儿/慈庆不过是本书的题目，本书的内容主要还是北魏太武帝至孝明帝（439-524）的权斗与宫斗。

本文以慈庆的墓志为纲领提挈全文，依托一篇篇幅不甚宏巨的墓志中的只言片字，作者旁征博引，将北魏内宫官阶、制度习俗、太武至孝明近百年的边境战争、皇位嬗递、内闱心计与外朝倾轧等相关事件一一串联起来。其中，关于野心家如何出神入化地将制度（“子贵母死”）演变为争夺权力的工具的多起事例的讲述极为精彩，正如作者所言“宫禁事秘……与阴谋有关的史料不但传不到后世，即在当时也难以存在”，如何将一件件没有史料证据的宫斗阴谋故事讲得令人信服，想象力固然重要，基于证据的论证才是支撑整个故事的骨架，在这一点上，作者展现了作为一个历史学家的深厚学养。此外，“僵化的制度演变为斗争工具”这一历史常识也极具普遍意义。

作者以丰富的间接证据和合理的逻辑推理，解释了宣武帝顾念旧情用人多恩倖、多疑残酷诛杀宗室诸王等复杂行为逻辑是源于“强烈的不安全感”。这种弥漫在北魏宫廷的不安全感，贯穿始终，也可以说是贯穿于王钟儿的一生，因为这种“不安全感”，太武帝诛杀太子拓跋晃，孝文帝则宁愿长期待在自己信任的军中而远离危机四伏的宫廷，宣武帝则宠信恩倖与外戚而对宗室诸王刻薄寡恩大开杀戒。其中“毒杀彭城王元勰”一节，即便是元勰早准备早预防，仍然无法逃脱被猜忌被杀害的命运，让人感慨万千。

本文让我想起《苦命天子：咸丰皇帝奕詝》一书，虽然主题差异巨大，一个讲皇帝的一生，一个讲平民的一生，然而，它们同样都是以普及型历史作品的形式呈现。似乎历史学家写这类作品的时候，总是夹在商业畅销与学术上被同行质疑目光的凝视而陷入尴尬境界，“讲述王钟儿的故事，谈不上太多的文献考订、史事分析或史学解释，无法紧贴某一两个备受关注的学科性主题，因此很难说是一项研究。可是我犹豫来犹豫去…”（罗新语），茅海建则自嘲“在写这本小书时，我也参考了许多研究成果。本书的写法不允许我像正规的学术论文一样，详细开列参考著作、引用观点并一一作出评估……但远远谈不上销售上的成功，读书界也没有什么反响；反倒是经常听到一些本专业学者鼓励的话，可此书在本意上并不是写给他们看的！”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能越来越多的看到这类作品，让越来越多的人可以理解，历史不只有宏大叙事，也有“千千万万普通人的人生”。毕竟，从功利主义的目光来看，“读史可以明智”。

附：北魏皇帝年表

宣武皇帝——拓跋圭，庙号太祖，在位时间386年——409年 明元皇帝——拓跋嗣，庙号太宗，在位时间409年——423年 太武皇帝——拓跋焘，庙号世祖，在位时间424年——452年 南安隐王——拓跋余，庙号熹祖，在位时间452年 景穆皇帝——拓跋晃，庙号恭宗，在位时间452年 文成皇帝——拓跋浚，庙号高宗，在位时间452年——465年 献文皇帝——拓跋弘，庙号显祖，在位时间466年——471年 孝文皇帝——拓跋宏，庙号高祖，在位时间471年——499年 宣武皇帝——元恪，庙号世宗，在位时间500年——515年 孝明皇帝——元诩，庙号肃宗，在位时间516年——527年 武怀皇帝——元子攸，庙号敬宗，在位时间528年——531年 节闵皇帝——元恭，庙号烈宗，在位时间531年——532年 孝武皇帝——元修，庙号显宗，在位时间532年——53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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